江离舟看到“求婚”俩字, 当场愣在原地。不过，他没有愣多久，就被闻星秋一声小小的哼唧给唤回了神。
“唔？”闻星秋盯着碗里的粉丝, 嘴角一撇。
江离舟定定神，笑着问，“怎么了？”
“不小心把粉丝夹断了。”闻星秋小声说着，有点委屈巴巴，“本来想分开吃的, 没想到这么软……算了, 直接吃吧。”
话音刚落，勺子就伸向碗里，把那一团粉丝捞起来塞嘴里。那一口不算大, 却还是让闻星秋的脸颊鼓了起来, 变成了包子脸。
江离舟被萌到了, 又是一愣。
老婆好可爱啊。这么可爱的人，不仅愿意跟他结婚，还愿意跟他求婚……
江离舟深吸一口气才没笑出来，没变成格外不值钱的样子——闻星秋想求婚的话，哪用什么戒指，说句话就能让他点头了。
冷静, 他太不值钱的话, 被闻星秋嫌弃怎么办？
江离舟尽量保持镇定, 走回沙发那边, 把闻星秋的手机放在茶几边上。
为了不让闻星秋有自己的惊喜被发现的困扰, 他迅速想到了补救计划, 随意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粉丝, 软烂的还是比较有韧劲的？”
“软的吧，容易吃。”闻星秋已经把那一口粉丝咽下去了，满足一笑，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现出了弯弯的漂亮弧度。
江离舟跟着扬起嘴角，声音不知不觉就放柔了，“像今天这样可以吗？”
“可以。”闻星秋补充一句，“你不用亲自做饭的。”
“我想给你做。”
“可是……阿姨做的粉丝比较好吃。”
闻星秋小声逼逼，放轻的小甜嗓格外软糯。
江离舟完全不介意，觉得老婆怎么样都是好的：有话直说不骗人，点出他需要改进的地方，多么诚实可爱啊。
这么可爱的人，要跟他求婚哎。
江离舟表面绷得住，心里就高兴坏了，各种荡漾，没一会儿就想到“求婚”的大喜事，唇角疯狂上扬，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闻星秋发现了不对，“你笑什么？”
“开心。”江离舟指了指茶几上的菜，“你今天吃得比较多。”
“嗯，因为好吃。”闻星秋又不批评他了，唇角一抿笑出甜甜的小酒窝，说话软软的。
江离舟心下一动，伸手要抱。
闻星秋躲开了，“吃饭呢，油乎乎的。”
“不油。”江离舟认真说。闻星秋身体不好，吃饭讲究的就是一个细嚼慢咽，吃的都是清淡口味的饭菜，还时不时擦嘴，真的是特别干净的吃相了。
闻星秋还是捧着碗，挪远了一点，“感觉油，你别动啦。”
“好。”江离舟还是笑着。完全没有被拒绝的失落，还觉得闻星秋一挪一挪的样子也好看，就是乖巧可人。
慢着，再这么盯下去会被发现的。闻星秋发现他知道要被求婚的话，可能就不求了，说不定连婚都不想结了。
江离舟可不想落得一场空，时刻保持表情管理，努力表现得镇定如常。
还好，闻星秋没有发现，吃完饭就去洗手洗脸。
江离舟抓住机会，走到书桌那边，找了一个订书机把文件上方的设计师微信号遮住了。搞定之后，轻手轻脚回到沙发边，接着收拾东西。
他故意放慢速度。直到闻星秋走出来，他还在和“不好盖”的饭盒斗争着，一脸认真，似乎没在意其他东西。
闻星秋便说，“要帮忙吗？”
“不用。”江离舟体贴说，“很快就好。”
“好吧。”闻星秋确实不想碰油，发现江离舟大部分收拾好了、唯一需要纠结的也就是那个饭盒，也就不帮忙了，坐回原处拿过手机。
看手机的瞬间，闻星秋瞪大了眼睛，抿抿唇。
江离舟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默默低头，拿过袋子装好饭盒。
“咳，”闻星秋莫名咳嗽一下，“收拾好了吗。”
“好了。我去洗手。”江离舟主动离开，给闻星秋收拾的时间和空间。
闻星秋完全不会掩饰，松了一口气，“呼。”
江离舟控住表情，到了洗手间才笑了出来。
老婆真是藏不住事。就算他今天没看到记录在文件上的微信号，没在手机亮屏的瞬间看到设计师备注里的“求婚戒指”，迟早也会发现吧？
不过，老婆想求婚，想制造惊喜，他当然要配合。
江离舟拿定主意，便算着洗手的时间。等了一会儿，就收起自己过于高兴的笑脸，摆上平常最常用的镇定表情，走出去了。
*
闻星秋解锁手机，发现微信有一条信息，来自求婚戒指的设计师。
他没有用消息预览的功能，当这个人发来信息的时候，屏幕亮起，江离舟会看到备注，会看到“求婚戒指设计师发来一条信息”。
那……江离舟在书桌那边的时候，屏幕亮了吗？
闻星秋不确定，暗搓搓看了一眼江离舟。
江离舟完全没察觉，放好饭盒就说，“好了，我去洗手。”
然后就走了。
闻星秋看在眼里，松口气。再回忆江离舟方才的表现，更是安心下来。
江离舟帮他拿了手机以后，聊的是粉丝软硬问题。真的看到求婚戒指的备注的话，不会这么淡定吧？
为了让自己更安心一点，闻星秋走向书桌，确认其他痕迹有没有暴露的危险。还好，桌上没有任何与求婚相关的东西，他抄在文件上的设计师微信号也正好被订书机压住了，江离舟当时只碰手机，应该看不到。
唉，都怪他不好。他怎么就为了让自己辨认清楚，给设计师这种备注呢？
自从他成功澄清，名气上涨又拿到大笔财产以后，微信里的联系人都活跃了起来。他的微信是不停刷新的状态，只有置顶的江离舟、冷睿、江离舟爸爸妈妈和哥哥，助理和经纪人保持不变。他懒得一个个设置免打扰，会通过备注找人，就会习惯性备注得仔细一点。
可他真没想到新消息会让人看到备注这一茬啊。
闻星秋懊悔，赶紧给设计师换个备注。想了一下，觉得求婚、戒指和设计师这种字眼肯定是不能用了，用“秘密”“惊喜”之类的也太过明显，便去搜生僻字。
他翻了一下，找着了一个大部分人都不会用在昵称和备注里面，又寓意美好精美的“瓊”字，给设计师备注上了。
很好，这样不会被发现，容易通过备注找到，还多认识了一个字。
他备注好了，江离舟正好洗完手回来了，“定好吃药闹钟了吗？”
“定好了。”闻星秋不想被江离舟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嘴上胡说，过了一会儿才趁着江离舟不注意给补定一个闹钟。
江离舟也在看手机，似乎没有发觉，“有雷电预警。”
“噢。”闻星秋对这个无所谓，随便应一声。
江离舟倒是特别严肃，“你会怕吧？我留下来陪你。”
“不怕啦。”闻星秋轻笑，“我以前还挺喜欢听雷声的。”
江离舟惊讶，“是吗？”
“是啊，脑补有人在渡劫，会给他们加油噢。”闻星秋只说了一半。他脑补的不只是这个，还有希望老天长眼，把雷劈在仇人身上的阴暗想法。
江离舟笑了，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真可爱。”
闻星秋没拒绝，抱过去。
江离舟搂好他，低声说话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格外清晰，“我只会脑补仇人被雷劈。”
“……”闻星秋愣了一下，就笑了出来，“我也会哎。”
江离舟还是揉脑袋，还是夸，“真可爱。”
闻星秋坐直了看过去，“你也这么想，你也可爱吗？”
“嗯。”江离舟顺势说，“所以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行，下午要排练呢。”闻星秋把早上都花在求婚资料上，已经用完今日的摸鱼份额了。感谢会就要办了，他不能再偷懒，要抓紧时间准备了。
江离舟委屈，“我在旁边看看就好了。”
闻星秋又警惕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平日的江离舟就是等他下班，在楼下接一下。今天突然做饭送来，又突然要求留下陪伴……难道真的发现求婚的事了？
闻星秋生怕求婚的惊喜计划被发现，太紧张了，忘记自己以前也见过江离舟探班的黏人模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多想了。
江离舟却给了合理的理由，“我准备回集团总部复职了，下周就开始上班。”
“啊？”闻星秋愣住了，“什么时候决定的？”
“前天。”
“心理咨询的时候？”
江离舟偶尔会和哥哥回家看看。不仅是为了和家人一块吃饭，还是遵循心理医生的安排，完成家庭集体咨询。前天正是这样的日子，大家把话说通，江离舟决定复职是很有可能的。
江离舟叹气，“嗯。这事太扫兴了，我不敢在你的生日说出来。”
闻星秋抬手抚上江离舟皱起的眉心，笑着说，“这是好事，哪里扫兴了。你早就觉得无聊，想回去上班了吧？”
“不无聊。”江离舟正色道，“我就喜欢现在这样，能和你聊天，能接你下班。”
“……你上班的时候好像也这样。”
江离舟若有所思，“是哦，我上班也不认真。”
闻星秋失笑，“你也知道自己爱摸鱼啊。”
“我才不爱摸鱼。”江离舟抱过来，咬着耳朵腻腻歪歪，“爱你。”
闻星秋被温热的气息呵痒了，缩了一下，又很快由轻吻安抚好了。他想着江离舟也就这一会儿有空缠人了，不拒绝，勾住脖子回应了，还分出几分心思去高兴：
江离舟去上班的话，他有更多的机会安排求婚，好耶！
*
闻星秋挑了一天，去求婚戒指设计师的工作室看一看。去的时候，他和司机保镖们说的是“为感谢会定制首饰”，找了好多理由才把其他人挡在门外，怪费劲的。
等他真的和设计师沟通上了，才发现方才已经是最轻松的了。
设计师：“你对戒指有什么想法？”
闻星秋：“……”
完全失去语言，没了打发司机和保镖的能言善辩。
设计师：“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和你们有关，都可能成为戒指的灵感。”
闻星秋还是为难，“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要不还是说说款式吧？我看过你发的设计图，觉得第三款最好看。我可以看看实物吗？”
设计师当然答应，“好。我去拿。”
闻星秋默默等着，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工作室若隐若现的背景音乐。为了营造优雅静谧的氛围，放的是古典名曲，中外皆有，这会儿播到的是小星星变奏曲。
上一次他听到这曲子是住院的时候，还见到崔振翱在弹奏。
闻星秋眉头一皱，但也找到了些许灵感：或许，他看到合适的戒指设计元素，脑中也会出现愉快的旋律。
他按着这个标准，真的想起特别心动的瞬间。一次是他拿到江家的家传戒指，发现他和江离舟上一次就在一起了，一次是江离舟主动坦白，他决定原谅，回到家发现江离舟在为他改造音乐室，大起大落以后回归日常，特别温暖。
等设计师回来，他把这两件事说了出来。不过，他忽略了细节，没说江离舟怎么骗他，也没说前世今生，免得设计师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设计师听进去了，还马上萌生了想法，“我想到一个方案，画给你看？”
等草稿出来，闻星秋听到了自己脑内响起的甜蜜旋律，就知道没错了。他还想到了相关的修改细节，与设计师沟通。
他以为这件事要磨好一阵，结果几个小时就出了初稿。
不过，他不想这么迅速决定，设计师也怕他没有想清楚，请他再思考一下。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便考虑另一个重点：怎么求婚呢？
他这次没有干想了，听了设计师的介绍，找了一个求婚策划师。
然而这个策划师有点水。
一开始就给他推了各种套路求婚，是他在网上看过的。他全部否了，尤其不喜欢餐厅求婚那个方案：“乐队出来的时候，我会关心表演，很容易搞砸的。还有，不管是蛋糕还是冰淇淋，把戒指放进去都怪怪的，还容易让人噎到。”
策划师立刻说，“那就来一点特别的。无人机求婚怎么样？”
闻星秋撇嘴，“我也想过这个，因为我们家就在江边，容易看到，但是……他哥给他庆祝生日的时候，用过这招哎。”
“不一样，你可以亲自设计图案。”
“算了。”闻星秋皱皱眉头，“无人机表演太张扬了，很多人都会看见。”
他们好一阵没有被曝光了，热度下去了。可是，总有事情会让他的名字窜上热搜。
首先是感谢会带来了热度。因为是不对外公开的邀请制，感谢会神秘难猜，引起了媒体和网友的好奇心，让他的名字蹿上热搜了。
接下来，他会重新发行《星空》，又会招来一大波关注，很可能引发混乱：会有人去扒宋知柯的消息，唯恐天下不乱，恶意揣测。
袭击案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外人知道的只是宋知柯被禹厉害得残废，选择给他赔钱和解，再远赴国外治病了。但是有人就是喜欢往最阴暗的方向想，造谣说禹厉是江离舟派出的杀手，故意把宋知柯弄残了。宋知柯不是去治病，而是被卖到国外，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闻星秋从出道开始就一直被宋知柯暗中抹黑和打压，被泼了抄袭脏水以后更是全网黑，除了恶评就是恶评了。他看多了污言秽语，以为自己有了免疫力，却在见到那些人骂江离舟的时候破了防。
为什么骂江离舟？江离舟跟他在一起就要被黑？
他们什么都没做，黑子都能说成这样，他要是搞个无人机求婚，被拍下曝光了，江离舟又要被骂一波吧。
闻星秋想到就害怕，果断否了，“我想低调点。”
“要不试试旅行求婚？坐豪华游轮，然后……”
“不行，我晕船。”
策划师又翻出另一个方案，“飞机呢？可以去爱心小岛。那是最火的求婚地点，服务和环境都好，还有专业的安保，不会让人偷拍和曝光的。”
闻星秋有点兴趣，看了一眼。划拉到“浪漫桃花林”的瞬间，又缩了回来，“我对桃子过敏，不想靠近一切相关的东西。”
“这只是一片树林，没桃子，最近不是花期。”
“算了。”闻星秋不敢冒险，撇嘴，“有别的岛吗？没有桃树的那种。”
策划师又去翻别的，“有，您看看。”
闻星秋看了一下地理位置，皱皱眉头，“怎么这么远？要坐飞机的。”
“您晕机？”
“以前不晕，现在难说了。”
闻星秋调养一阵，身体好些了，但还是干不了重活、吃不了重口味、很难运动、遇上天气变化就容易感冒的虚弱体质。别说坐飞机了，他在机场都会出现不适，会因为室内空调太冷、空气不够清新而难受，加衣服都可能止不住打喷嚏。
到时候，求婚之旅又会变成照顾之旅，江离舟为他忙前忙后的，能有多少惊喜。
策划师干笑两声，“那就在A城准备吧。您喜欢什么地点？餐厅，音乐厅，公园还是影院？”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套路求婚。
闻星秋觉得套路也没什么，好用就行。考虑自己的身体，盯的是室内的部分，“天文馆呢？改变星星的分布，也可以显示求婚的话吧？”
“我帮您联系一下。”
“好。”闻星秋越想越觉得好。他就是在观星厅有了强烈的结婚念头，回归那里来求婚，多有意义啊。
策划师联系以后，跟他说：“最近市内重视天文教育，天文馆要合作制作节目，没这么快回复的，我们再看看别的。”
闻星秋愣住，“啊？那我是不是妨碍他们了？”
“不会，给钱就行。他们也需要经费的。”
“钱没问题，但是……他们应该会很忙，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用自己的私事妨碍教育节目的制作进度。”
策划师只说：“等他们回复再说吧？”
闻星秋点点头，“也是。”
过了三天，天文馆卡着最晚回复时间的极限，给了明确的回绝。表示近期拒绝一切私人合作，以上面发下来的教育宣传任务为重了。
闻星秋有点失望，但是可以理解，想想别的办法。
但这个哪有这么好想。
闻星秋怎么想怎么愁，甚至有点恍惚了。一次，他忘了江离舟在旁边，点开策划师发来的新方案，直接啧了一声，“什么东西？”
江离舟疑惑看来，“怎么了？”
闻星秋这才反应过来，盖住手机，“没什么。”
江离舟没多问，继续削苹果。
闻星秋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又想给设计师回复，就找了一个暂离的借口，“苹果快好了哎，我去洗手。”
去了洗手间，他开了音响，直接给设计师打电话，“我们真的不喜欢蛋糕，还是不要这种元素了吧。”
“好的。”策划师忙说，“我发错了，那是给另外一个客户的。”
闻星秋：“噢，知道了。”
策划师又说：“我想了一下，觉得可以考虑其他地方的天文馆。B城就有一个，开车过去也就三小时。而且他们缺经费，特别愿意合作的。”
三小时对于他这种虚弱病体来说，已经很长了。
闻星秋不好意思说出来，婉拒：“不了，我们特意开车过去，他肯定能猜到我要做什么，一点也不惊喜。”
“会吗？你们不是经常旅游吗？”
“……”闻星秋发现这个策划师水到记错他的信息，揉揉眉心，“不是。”
“啊，对不起，我记错了。那是……”
闻星秋接着说：“另一个客户的事是吧？我明白。我想了想，觉得求婚是私人的事情，打算自己考虑，我们结账吧。”
策划师发现自己要被炒了，当然不干，“别啊，我想帮您出主意。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才会犯错的，我给您道歉。”
闻星秋还是坚持，“真的不用了，我需要自己想想。”
他平日保护嗓子，会把说话的声音放轻，但不代表不会凶，真的冷下语气还是有点杀伤力的。
策划师不敢多说了，“好吧。祝您一切顺利。”
闻星秋和策划师结清咨询费以后，轻松不少。晃晃脑袋把晕乎的感觉赶走，去洗手，听着水龙头的声音都觉得格外悦耳。
等等，他不是开着音响吗？怎么把水声听得这么清楚？
等等，音响什么时候停的？不是感应到使用者离开才会停下吗？
闻星秋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不小心点到单曲模式了，让音响播完一首歌就自动停了。他感到不妙，赶紧看看刚才播放的歌曲。
“3分12秒？我跟策划师打了多久的电话？”
闻星秋想不出来，只能期盼自己说的话没有传出去了。他走出去，发现江离舟还是坐在沙发那儿，平静看电视，似乎没有听到任何不该听的。
应该没事。他松口气，坐回去吃苹果。
嗡。手机振动了。
闻星秋没管，继续吃苹果。
叮。茶几上的平板响起清脆的提示音，并显示着“文件《求婚计划汇总》已自动备份”。
闻星秋：？？？
他赶紧看看，发现是那个策划师发来的。说着自己收了钱就要办事，把想过的那些馊主意整理成一份文件，给他发过来了。
主意馊，做法也馊。这么一弄，江离舟肯定看到了啊啊啊！
闻星秋郁闷，看了一眼旁边的江离舟。
江离舟还是看着电视，挺认真的。
闻星秋看了一眼电视，发现是节目嘉宾的肢体搞笑，有点疑惑：江离舟向来不喜欢这种装疯卖傻的搞笑方式，怎么会看得这么认真。
他问了，“你觉得好笑？”
“嗯。”江离舟轻笑，“他卖单身人设，还偷偷追我哥。”
闻星秋：“噢。”
觉得八卦好笑的话，也挺合理？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有江离舟知道的感觉呢？
*
求婚计划还没想出来，举办感谢会的日子就到了。闻星秋收收心，先完成隔了三年多才有的第一个正式工作。
江离舟看出了他的重视，没有黏人，送他到门口就说：“我9点来接你？”
感谢会是晚上7点到9点，除了三首歌的表演就是吃吃聊聊，比较轻松，应当不会延时。
闻星秋也就答应，“嗯。”
过程挺愉快的，来的粉丝都是温和善良的，不会乱报销，还一起准备了礼物，提的要求就是坐下来聊聊天，在他唱完一首歌的时候特别兴奋感动，但还是没有喊“再来一首”，只希望他坐下休息。
闻星秋记得自己的承诺，休息一会儿就和粉丝互动了。感谢会有18个粉丝参加，但是只有3个粉丝愿意对唱，他便把原定的曲目改成大合唱，再给了这三个人单独和他合唱一首歌的机会。
他觉得挺少的，而且难度和演唱会完全没法比，可是，加起来也六首歌了，对于他没有完全恢复的嗓子来说依然有点吃力。
还好他以前也有状态不好的时候，能够控住表情，会用一些互动的招数去掩饰自己的不适，能撑住场子。而且其中一位粉丝是音大的学生，会帮他垫音控场，和专业伴唱差不多。
闻星秋发现这位音大师弟眉清目秀长得也不错，更是好奇了，“你为什么没有和音乐公司签约？”
师弟看看周围，只说，“在考虑。”
闻星秋也就没多问。
9点，感谢会结束了。大家都不舍得他，但还是让他回去休息。
闻星秋顺利去了停车场，看到了等在车边的江离舟，“等了很久吗？”
“不久，你很准时。”江离舟给他开门，“先上车吧。”
闻星秋坐上车，趁着系安全带的时候嗅了一下江离舟，“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吧？有停车场的味道了。”
江离舟没否认，只是扯了衣服闻自己的味道，“很难闻吗？”
“不难。”闻星秋直接抱住亲一口，“我身上还有酒店的空调味呢。”
江离舟唇角一弯，讨个吻再说，“甜甜的。”
“那是蛋糕的味道，我吃了一点。”
“会不会不舒服？”
“不会，就是有点困。”闻星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离舟找来毯子，替他盖好，“睡吧，等会儿我抱你下车。”
回到家也差不多十点了，他们的小区本来就是安保严格、没有多少外人的地方，现在是大晚上的，光线昏暗没人注意他们，被抱来抱去也不是事儿。
“好。麻烦你啦。”闻星秋安心闭眼，但是唇角还是上扬的弧度，声音也软软的。
江离舟没说话，只是轻笑一下。慢慢整理毯子，确认盖好再松手。
司机开得挺稳的，可闻星秋的睡眠很浅。一开始感觉到了江离舟整理毯子的小动作，后来随着车子微微的颠簸而晃悠了一下，被车子的鸣笛打扰了，又有落到白云的幻觉，分不清自己处于现实还是梦境了。
不过，当身子被抱起、腾空的一瞬间，他惊醒过来，习惯性勾住了江离舟的脖子。
江离舟把他抱得更稳，还轻轻拍背来安抚，“别怕，到家了。”
闻星秋安了心。他知道自己到了家，会转移到熟悉的床上，横竖都是安宁舒适的，甚至懒得睁眼看看，就这么懒洋洋窝在江离舟的怀里。
但他没再睡着，清晰听到单元门打开、电梯上行、门禁解锁的动静，体会到身体陷入床褥的温软。在江离舟松手的时候，他可算有了自己被抛下的危机感，迷糊睁眼。
睁眼以后，他看清了床边。江离舟没有走，在调整床头灯的光线，接着确认空调的温度，保证环境适合睡眠了，再轻抚他的脸颊，柔声哄着：“睡吧。”
闻星秋愣了一愣，忽而听到了心动的旋律。
那是他看了无数浪漫方案也没有过的感觉。他总想着制造惊喜，追求满满的仪式感，按着这个标准挑了方案去排练。可是他觉得这些过于套路，有一种走个求婚流程完成任务的木然。
他觉得是求婚方案不对，实际上是他没找到应有的感觉。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找的感觉就在细水长流的日常间，有了无比期盼共度一生的疯狂心动。
闻星秋怕这样的感觉又溜走了，脑子一热，抓住江离舟的手。没有刻意拿捏嗓音，说出的话却比他先前排练千百次还要温柔深情，“我们结婚吧。”
说完，他懵了，想不到自己憋了许久、演练无数次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江离舟却没有惊讶，笑了一笑回握他的手，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