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我和冥主谈恋爱>第77章 雨中女郎

  江楼弃飞快掀掉身上的被子,半个身体紧紧按着想要起来的谢九尘,反手就将一张符纸甩到那怪物的眼睛上。

  虽然符咒没什么镇邪的效果,却刚刚好挡住了它的视线。

  怪物的脖子一层又一层地弯曲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嘴巴里还不断地冒出黑色的粘液和碎肉块儿。

  由于看不见方向的缘故,那个又瘦又细的脑袋只能横冲直撞。

  奇怪的是,它头顶的黑帽子却没有因此掉落,就像死死缝制在了头颅里一样。

  江楼弃屏住了呼吸,暗沉如夜的眸子死死盯着半空中甩动的长脖子。

  就在碰撞了足足有十几下后,那东西已经晕头转向,终于是怯怯地缩回脑袋,从窗口外面逃之夭夭了。

  落过雨的黑夜里,只听屋外最后一阵趔趔趄趄的脚步声拍打着积水在颠跑。

  那清脆而刺耳的声响越来越远,连同芭蕉蒲叶都被扯掉好几片。

  “这女郎神经病啊,偷看别人干好事。”

  江楼弃不爽地骂了一句,目光重新投在被自己按压着无法动弹的男人身上。

  不料对方直接偏过脸,柔柔的月色萦绕在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之气,竟有种宁死不从的意味。

  这样异乎寻常的神情让江楼弃燃烧的热情瞬间凉了一大半。

  “你摆出一副贞妇烈女的样子,搞得我好像个流氓变态了,真没意思。”

  话落,他顺势往旁边一躺,立刻就从谢九尘的身体上滚开了。

  谢九尘眼神微微一滞,僵持着的手臂轻轻动了动,余光间瞥了一眼背靠着他的人。

  那人习惯性蜷缩在角落里,头靠着冰冷的墙壁,连被子都没有,全给了谢九尘。

  他拉过旁边尚且还有一点温度的被褥,无声无息盖在了江楼弃的身上,随后枕着半边枕头侧卧在一旁。

  下一刻,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抬起的右腿压在他身上。

  江楼弃黑眸半阖,温热柔软的薄唇贴在他耳边,暧昧含糊,“算了,我还是抱着你吧,免得你等下又跑了。”

  枕边人没有瑟缩,却也久久沉默。

  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

  江楼弃把脸埋在谢九尘的脖颈间,抱人的力度宛若用尽了全身力气,连骨头都被掐的“咯吱”作响。

  一丝微不可察的愤怒和无奈自他的眸中缓缓渗出,生出寒意刺骨。

  他一直在等谢九尘一个答案。

  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或许对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可他自己偏偏不问。

  纵使他问了一百遍,对方还是会用一千个谎言来圆,也许只有愿意亲自说出口的话,才能算真的。

  身后渐渐没了声音,连呼吸的频率都开始变得平稳、安然。

  很明显江楼弃已经睡着了。

  谢九尘轻轻拉开他缠住腰间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身,却任由他的大腿赖在自己身上。

  只见江楼弃整个身体依旧微微蜷曲着,睡觉时头埋得有些低,就像一只在夜里缺乏安全感的小狼狗。

  这般只有在睡觉里才会表现出来的柔弱模样,在白天的时候永远也见不到。

  谢九尘隐隐有些动容,忽而抬起手缓缓靠近,冰凉的指腹贴在他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眼前的男人几丝碎发悄悄垂落在额前,慵懒中别添三分魅惑的睡颜。

  可明明那般万人迷恋的容貌,眉宇间却流露出淡淡的焦躁,微微皱在了一处。

  这张脸上流露出的阴沉,比平时落拓不羁的性格大相径庭。

  时间似乎停止了它的流逝。

  周围的躁动也跟着消失了,唯独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呼吸。

  谢九尘忽然听见了自己炽烈的心跳声,那眸底却透着温柔、宠爱和读不透的眷恋,如一片深邃的荧光海。

  他长久地凝望着江楼弃,灼灼的目光遥远而迷离,仿佛越过了千山万重,仿佛穿过了尘封的时空。

  到最后只留下一片怅然在脸上,涣散的眼神好似陷入了回忆中。

  少顷,他戚戚地说着:“人鬼终究殊途,我又怎么好跟你同在一处?”

  曾经的幽怨也好,如今的殊途也罢,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清晰了。

  生生世世的枷锁,不得善终的折磨,好像也已经够了。

  他早就放下了。

  殷红的月色笼罩着大地,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声呼啸而过,发出的呜咽声在黑夜中回响不休。

  “啊啊啊……!”

  突然传来一阵接连不断的尖叫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寂静。

  谢九尘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眼神警惕地望向窗外。

  他慢慢拿开江楼弃压着的腿,刚要下床走出去就被后面的人拉住了手臂。

  谢九尘心头一震,稍许尴尬地回过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对方刚才应该没有发觉自己在偷偷看他睡觉吧?

  “这么大声能不被吵醒嘛?”

  江楼弃揉了揉额头,骤然间听出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不过那个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不好,苏浅!”

  他慌忙爬下床,外套一搭立刻打开了木门,另一只手拉住了谢九尘,“跟我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谢九尘这次却答复地很决然:“好。”

  只见大门两边的木板居然出现了好几条又深又长的抓痕,上面的血已经干了。

  江楼弃用力拍了拍隔壁的门,见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二话不说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屋里一度狼藉,木屑满天飞扬,床正对面的窗口也被某种东西撞出了个大窟窿。

  撕碎的床单随处可见,就好像刚刚发生了激烈、人却听不见的争斗。

  一股极度压抑的阴寒之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这种感觉,仿佛是有无数双手在狠狠地揪扯着人心脏上那根脆弱的神经。

  苏浅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而且嘴里还呢喃不清,显露出受到惊吓时的疯癫。

  “苏浅?”

  江楼弃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捋了捋她额间凌乱的头发,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这姑娘身上却没有一道伤口。

  谢九尘瞟了一眼窗户,蓦然问道:“苏姑娘,刚才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

  不问还好,突然问起,苏浅拼命摇头,鼻翼紧张地闪动着,两只手忽地抓住了江楼弃,半个身体急忙靠在了他肩膀上。

  “干嘛啊?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江楼弃下意识抽回手,脸上疑云骤起。

  “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是那个长脖子的女郎,你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听到这个疑问,苏浅停止了颤抖,却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老天鹅啊!苏姐姐!”

  周嘉翊震惊地瞪大瞳孔,慌里慌张地跨过破木块,蹲在了苏浅旁边。

  他一个劲地追问:“完了完了,指定是那个恐怖的禁忌生效了,苏姐姐你有没有受伤啊?人还好吗?”

  褚知行站在门口没进来,看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切,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姗姗来迟的西诺•格里菲斯挥了挥空气中的碎屑,“这么大动静?为什么我们在隔壁没有听见?”

  “不知道,感觉这地方会在夜里屏蔽人的听觉。”江楼弃看着瑟瑟发抖的苏浅,随后缓缓站了起来。

  不然鬼砸门那么大的动静,这些个人不可能没有听见。

  谢九尘眼角忽而瞥见了窗户下面流动的水渍,平静道:“先离开这个房间吧,在天亮之前,我们暂且待在一处。”

  旁边的崔言酌显然也注意到了,开口建议:“九尘哥,去我和小周的房间,我们那里目前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崔导师好主意,我觉得可以。”江楼弃朝他露出一个职业性笑容。

  这样的笑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崔言酌假装没看见,自顾自走向了门口。

  苏浅在周嘉翊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被长发半掩住的狭眸划过一丝阴森。

  那个房间确实比其他屋子明亮了不少,也没有腐烂的臭味。

  几人就这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

  楼房外面除了一些早啼的鸟禽和偶尔嚎叫的走兽,完全听不见一点人的声音。

  那么大一个阿兹特克部落,愣是没有居民出现!连塞巴图也不知道在哪里……

  “他们都哪去了啊?太奇怪了吧,外面一个人都看不见!”

  周嘉翊惊呼一声,半个身体探出了窗户,“真不好,没人做饭,我饿了。”

  “你还敢吃?等着接受疯子首领的制裁吧。”江楼弃生怕他掉下去,手拎着他的衣服把这少年拽了回来。

  “这些部落居民应该都是昼夜颠倒的,估计在床上呼呼睡大觉呢。”

  听到这话,谢九尘垂下眼睑,嘴唇微抿,似乎在沉思什么。

  惶恐不安的黑夜又一次降临。

  整个原始部落终于热闹了起来。

  消失不见的塞巴图也出现了,甚至亲自过来邀请几人前往用餐。

  周嘉翊呆愣愣看着跟昨晚一模一样的食物,口水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死也不当饿死鬼,我吃他个破产!”

  话音刚落,他双手又开始抓起烤肉往嘴里使劲塞,鼓着腮帮子边哭边嚼。

  一切好像都在循环往复。

  部落人依然做着跟昨晚一样的事情,跳着一样的人皮舞,唱着同样的民谣。

  江楼弃随意假吃了几口糊弄过去,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塞巴图的一举一动。

  今晚是神祭的最后一天了,他们必须要找到金字塔神庙和出去的方法。

  谢九尘静静坐在他旁边,道出了一句意料之中的问题:“晚上行动?”

  闻言,江楼弃回过神,眼睛微眯,唇角勾勒起邪肆至极的弧度。

  “九尘,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透视或者读心的魔法了。”

  谢九尘轻转动了下酒碗,“并没有,所谓的读心术不过是一门基于心理学原理而生发的‘武功’,你能通过看对方眼睛运动的方式、行为节奏了解他此刻的想法;通过脸部表露的细微表情知晓他的喜怒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