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平沙。
安之一直想不通几件事,嘀嘀咕咕地说:“逸舒君怎么会不敌典山呢?怎么会呢!师琉璃藏在平沙?想来浩昌出现,他也跟着出现,应该藏在平沙没错……嘶,他到底藏在哪儿呢?……”
说着,居狼悄咪咪凑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附身埋脸在他的肩上,软软地问道:“你刚才说我们谁上谁下还不一定?”
安之侧眸,垂首凝视枕在自己脖颈间的居狼。
除了那双凤目,他的五官并是不是深刻挂的,生人勿进的表像,却藏了颗专情羞怯的心。
若问风月何处寻?
就在他的剑眉凤目之间去寻。
深情一会儿,安之一把推开他,“对呀,你要不要试试?”
居狼直起腰身,凤目中燃起熊熊欲望之火,沉声严肃地问:“试试?”
闻言,安之咽了咽喉咙,尴尬笑道:“呵呵,不了吧,我说着玩玩的……”
话音刚落,居狼拉过安之手腕,拥入怀中,快速翻腕,双手环着他的腰身,一点不安分地在腰间游走,微微垂首,薄唇一点点地向他的唇靠近。
居狼蜻蜓点水般轻轻点了点安之的唇。
安之双眉一挑,瞬间整个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见对方没有多抵触,居狼便鼓起勇气吻了上去。
殿中,暧昧的氛围到达顶峰。
“安之!”简风子的声音忽地响起。
安之猛地睁开双眼,大力推开居狼。
居狼猝不及防,向后踉跄几步,撞上一方书案。
案上一尊白水晶杯摇摇晃晃倾倒而下,滚落下书案,啪嗒一声,碎成七零八瓣。
安之脸颊涨红,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尼玛,忘了殿门没关!……丢死人了!……”
“真的是你!”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安之闻声看去殿外,只见果然是简风子慌慌张张地朝他跑来。
好似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他一来便忘安之身后躲去,神情十分慌乱,颠三倒四地说:“原来我十岁宴上梦见的魂魄不是那只女鬼,是一只九尾紫狐!……他要抓我,好恶心,九尾紫狐抓我!……还、还我什么肖烛汍、宇文风谣……”
安之听得一头雾水,“肖烛汍、宇文风谣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简风子气得跺脚,“我也不知道哇!那个九尾紫狐只个疯子,硬要我穿上女人的衣服,在眼角点一颗红痣,一会儿叫我吟诗给他听,一会儿叫我装病弱!”
听闻,安之这才注意到——简风子的确穿着女装,眼角还多了一颗红痣。
他打量着简风子,“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你这身打扮跟肖烛汍和宇文风谣一模一样。”
简风子果断脱下女人的外衣,狠狠地扔在地上,用力跺几脚,又大力揉搓到眼角画上的红痣。
事后,将一双揉得红肿的眼睛靠近安之,问道:“现在还像吗?”
一旦形成惯性,就很难更改过来。
这般近距离地观察到简风子的五官,安之更加用力的点头,“像。非常像。”
“哎呀!”简风子气得跺脚,踩在刚脱下的女装上直跳。
咚!咚!咚!
“行了行了,再跳下去地板就要通了。”安之捉住他,问道:“你跟师琉璃是不是一直在平沙?”
简风子比安之还疑惑,“平沙?哦,我原来一直在妖域平沙啊。”说着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反正被师琉璃关在一个地方没离开过。”
安之奇道:“那你现在怎么逃出来了?”
简风子依然摇头,“师琉璃突然变态撕我衣服,然后一个人就冲进来和他打起来了,我趁乱就跑了,跑着跑着就看见你跟居狼在……”
“咳喝!”安之咳嗽一声打断简风子的话。复又问道:“那你有看清那个救你的人是谁吗?”
简风子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管他是谁,既然救了望思台圣子一命,那他定会受到望思台的庇护。安之安之!你快派人送我回尚池城!”
安之道:“小风,这望思台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简风子问道。
望思台圣子的大名听着好听,也备受尊重,可实则是圣主泄欲的工具。
安之不知该讲不该跟简风子讲,但他知道真相,就不能再送简风子回虎口。
“这个……嗯……额……”正当安之左右为难的之时,居狼出声说道:
“整个尚池城对魔神的祭典就是一场笑话。”
“胡说!”简风子还是下意识地维护简家和尚池城的声誉。
居狼随手拿过一盏水晶杯,倒满水,走到安之身边,取一缕他的发丝,放在水中浸泡一会儿。
他道:“早在我们前往尚池城前,我们就将安之的头发染成了黑色。这种染发药汁遇水则褪色。”
众人看着透明得宛如一块冰的水晶杯。
安之的黑色发丝受到水的浸泡,缓缓氤氲出宛如丝绸般的黑色。
一会儿,水晶杯中的水整个被染成墨水般的黑汁。
居狼这才捞出那缕发丝,说道:“安之是白发。青衣白发,你说像谁?”
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简风子呆愣一会儿,才望向安之,确认道:“你是沈渊?”
安之尴尬地说:“呵呵,额……是。”
简风子问:“那我在游艇上这么说你,你居然没半点反应!?”
安之道:“不知者不怪嘛。”
居狼问道:“小风,沈渊在这儿,那躺在望思台净潭中的沈渊又是谁?”
简风子摇头,因为受到居狼所说真相的巨大的冲击,短短几个字,便叫他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不、不、不知、知道……我不知道……”
“对呀!”安之奇道:“梦访将我捞出净潭,那之后躺在净潭中的那个沈渊是谁?”
居狼道:“这你就要问问何梦访在把你打捞出净潭前做了什么了。”
安之惆怅起来:“可是梦访已经……”
居狼道:“轮回转世。安之,我能找你,那么何梦访说不定就在你的身边。”
“啊?”安之听得稀里糊涂的。
一旁,简风子迎上安之,恳请道:“安之,你把我送回尚池城吧。”
安之问:“你已经知道真相如何,为何还要回去尚池城?”
简风子道:“从小到大,大家都告诉我,我是望思台的圣子,身份尊贵,人人爱戴,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望思台圣子,或者说我的一切都得益于我是望思台圣子的这个身份而得来。如今你们告诉我,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们叫我怎么接受得了?”
长叹一口气,安之为简风子感到悲哀,他道:“好吧——我们送你回尚池城——”
还是不放心简风子,不能任其这么堕落下去,他又立即补充道:“我会待在尚池城我们遇见的那个客栈,你要是后悔了就出来跟我说,我马上带你走。”
……
安之又将白发染成青丝,与居狼、简风子一起重返尚池城。
那间熟悉的客栈里,安之左右放不下简风子,便道:“居狼,我们去望思台看看小风情况吧。”
居狼摇头,“我并不想让你深入望思台去冒险。”
“可是小风他……”安之话未说完,居狼就打断了他,说道:“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他,我便代你去望思台看看情况,你一定要留在这间客栈里。”
居狼走后,安之无聊起来,长叹一口气,忽地,眼前的画面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在看一台古老的电视,不时泛出些波动与雪花点。
“怎么回事儿?”他用力揉揉眼睛,再缓缓睁开。
“啊!”他吓了一条。
明明刚才他还在客栈,可眨眼间便来到一方昏暗的甬道中。
甬道很宽阔,足有四、五米宽,两侧各镶嵌一枚夜明珠, 每隔数十步又一颗。
夜明珠泛出幽幽的墨绿色光芒,照亮绘在甬道上方石壁上的画——全是一些被曲解了的沈渊的事迹。
这些画无不用色大胆,刺眼的红色与夜明珠墨绿色光芒相交应,用的线条尖锐,将沈渊画成了一只青衣白发的恶鬼。
乍看之下,安之以为自己来到了阎罗殿中。
而眼前正站着一位身穿紫衣,面带红白相间狐狸面具的男人。
“师琉璃!”只看那张狐狸面具,安之便认出了他。
师琉璃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庞。
因美丽而富有生气,他的风姿显得高雅秀逸,仿佛文人墨客,雅骚古典。
他一定是有才气在身的。
安之气道:“你又用幻术蒙蔽我,将我从客栈带到这里来!”
师琉璃向安之走进一步,举起双手。
安之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后退一步,哪知他动作急转,抱手而立,低垂脑袋,说道:“我请你把小风从龙伯身边带出来。”
安之奇道:“自宇文风谣死后龙伯便没了踪迹,怎么会在望思台?”
师琉璃道:“这千年,龙伯一直在尚池城中不曾露面,亦不曾离开,他就是望思台的圣主。他一直都等在望思台中希望与宇文风谣的转世再续前缘。那个在平沙救小风的人也是他。”
安之问:“那小风是?……”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师琉璃如实回答:“小风是肖烛汍与宇文风谣的第三次转世之人。因知道风谣的第三次转世会投生在简家,龙伯与典山做了一笔交易,只要龙伯留在望思台,那简家世代子嗣便为望思台圣子,长伴龙伯左右。”
安之觉得不可理解,“虽是转世之人,可经历不同,父母不同,他们还会是同一个人吗?”
师琉璃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落寞下来,“以前我觉得是,现在我觉得不是——我错了——从前不珍惜,现在想弥补,可是肖烛汍她永远也回不来了。宇文风谣不是她,简风子也不是她。”
安之问:“你与龙伯、肖烛汍、宇文风谣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