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163章 皎皎 一

  尚池城位于恒耀境内,在恒耀的西南一角。

  从昂琉湾出发,一直往西南偏南去就可到达。

  安之踩在剑刃上,他不恐高,却对御剑飞行这奇异、没一点儿理论基础可解释,还没防护的飞行方式感到不放心,害怕一个不小心跌下去,便下意识地往居狼身边靠近,伸手揪了点儿他的衣摆。

  得了安全感,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往脚下望去,只见浓厚云雾,遮得看不见一点山川大河轮廓。

  “以前天青水净,你喜欢的山峦湖泊依稀可见,亦可在剑上盘腿观览,把酒临风。”居狼的语调比平时更低醇柔和,就算突然发声,也不会惊吓到安之。

  “白驹过隙,流光易逝,看好当下呀——”赤子厄头也没回地喟叹道:“说不定哪天我与你们就是髑(dú)髅对眼睛喽——”

  “髑髅眼睛,枯木龙吟,大死才得大活。”居狼语调带着微微笑意,在开玩笑。

  赤子厄一时无话可接,沉声片刻,才道:“要说大死大活,阿渊才是。是吧小子?”

  安之接不住这二位“得道高僧”的话,便“嘿嘿”地笑两声敷衍过去。

  赤子厄抛话给安之目的是为自己解围,并不是想为难安之。待他笑过,赤子厄立马转移话题,问道:“嗳,小子,你看我腰间。”

  安之“哦”一声,展眼看去。

  一条黑红色斑马纹皮带,赤练蛇似地盘在赤子厄腰间,忽地,腰带暴突出大量细小的钢刺,密密麻麻。

  “卧……”只觉得这根腰带酷帅炸了,安之惊异至极,口中差点蹦出粗鄙之词,还好及时收住。

  “它虽然被我别在腰间,却不是一条腰带。它是条软鞭,叫打青,是我的众多武器收藏之一。”赤子回忆道:“我俩第一次在赤水河畔见面时,因为误会大打出手,打青曾伤过你,不过你那时没有痛觉,一点也不在意伤口。”

  安之奇道:“为什么以前没有痛觉,现在却又有痛觉了?”

  听闻,温言慢慢凑上来,“那沈渊右眼视力也叫木柿拿走了,怎么现在你没成独眼?”

  “对哦!”安之这才察觉不对,问道:“产生这六千年前后差别的原因是什么?”他胡乱猜测道:“不会是我现在这副躯体不是沈渊的吧?……对对对,若木华庭后,他的躯体早叫羽渊下的厉鬼啃噬了,我现在这副身子一定不是他原本的躯体……”

  “对你个头!”温言反对:“作为《以杀止杀》游戏主线里唯一一位反派角色,沈渊的躯体要是真没了,他还怎么复活,剧情怎么继续下去?”

  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安之惊讶得嘴巴合不起来,半晌,才道:“你是说,沈渊根本没叫羽渊下的厉鬼啃食了,有什么人救了他,然后才能有沈渊昭雪的剧情?”

  温言环顾一圈,确定赤子厄、居狼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他才低声道:“我跟你说啊,确实是你说的那样。”

  安之跟诧异了,奇道:“羽渊之底把沈渊躯体救出去的人是谁啊?”

  温言依然小声地说:“我不知道哇——游戏里剧情就进行到沈渊找婖妙复仇,沉冤昭雪,后面就没解释了。我还专门找《以杀止杀》小说作者问过,作者说她做梦只梦到这些,后面她也不知道了——”

  安之抬手,轻轻地覆上温言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小说作者因为一个梦而产生灵感写小说,这很正常,但是那书是她写的,她能不知道后续?”

  温言一把拍下安之的手,“你不信?不信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找她。”

  安之答应下来,“好。”

  温言半点不心虚,“好就好!”

  温言油嘴滑舌,把得一手好妹,却少有直接承若给她们的东西,如今却十分肯定地对安之说出这种话来,弄得他不得不信。

  脚下云雾愈来愈薄,忽地全部消失不见。

  拨开云雾见月明。

  掀眼看去,只见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山脚下紧挨着一座血红的建筑,倚山望水,建筑前一片湛蓝色湖泊,而后便是布局疏密有致的民居、街道。

  安之正看得出神,吹得飞扬的衣摆猛地垂下。他疑道:“到了?”

  赤子厄转过身,看着安之道:“脚下那片就是尚池城。下落前我得先跟你讲讲注意事项。”

  安之垂眸凝视尚池城民居,小声嘀咕道:“他们还能吃我血肉不成?……”

  赤子厄冷笑一下,伸手指了指那片蓝水晶般的湖泊,沉声道:“先去试试否?”他的语气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听闻,安之浑身发毛,随即摇了摇头,“不,不要。”

  赤子厄继续道:“第一,给你染发的汁水遇水便会褪消,所以千万别让你的头发碰到水。”

  安之为难道:“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谖竹、夏欢集合,我总不能一直不洗头……”

  “逸舒君自有办法,不会叫你蓬头垢面。”赤子厄打包票说。

  接着,他说到第二点注意事项:“第二就是……”,他将两手平摊,随后左右手怦然出现一只黄金半脸面具,一块碧纱纱巾,他道:“选一个,把你的脸遮起来。”

  安之在两者之间逡巡一番,瞳孔中闪出一丝抗拒,咧开嘴笑道:“这……有些夸张了吧……”

  每到正事,赤子厄便会严肃起来,话语权威,“净潭封有‘沈渊’的肉身,尚池城百姓每日清晨去望思台朝拜,必会经过净潭,对你的长相大概也聊熟于心。为以防万一,这些措施并不夸张。”

  赤子厄话音刚落,一直在旁不说话的居狼出声劝道:“的确。没错。”

  温言也附和道:“对对对。”

  安之斜睨一眼那片蓝色湖泊,从赤子厄手中拿过碧纱纱巾。

  ……

  三人到达尚池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昂首,只见正午当空,晴空万里,尚池的天空也似那片蓝色湖泊,纯净得没一朵白云。

  这座城池位于山峰的阳面,风浪不兴,土地平阔,雨水充足,阳光充沛且温柔,就算现在是八月的盛夏,红日也不会炙烤这片大地。

  反观尚池城街道,也如水洗过般,严洁如新,没一点垃圾。

  见此情况,安之道:“瞧瞧这闹市,多干净呐。这尚池城也没说得那么吓人。”

  赤子厄随意瞄了两眼周围,不屑地一笑,“干干净净,赏心悦目,很好。但一条闹市干净成这样,不觉得太不正常了吗?干净是表象,而真正的内因是,有人打扫才会洁净。那么为这条闹市付出的人不知得有多少。越干净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灾难与不公。”

  安之重新看了看街道。那些垃圾桶桶身也没一点污渍,像被洗洁精、钢丝球刷洗过似的,亮到能倒映人影。

  “垃圾桶也这般清洁……”他呢喃道:“除了吃饱了撑的、重度洁癖和领导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要洗垃圾桶,没人会做到这种地步……人力有限,做什么不好……”

  赤子厄意味深长地道:“是啊,人力有限。人生老病死,事物新旧更替,由一尘不染到积满灰尘,都是时间积累而成。白纸也会泛黄,想永远保持洁白,除非……”

  “快看!”一声叫喊突然打断赤子厄说话,“武家制器师开始造圣器了!!”

  只听那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皆转身看去,只见一大群人汹潮澎湃地冲来。

  他们脸上挂满笑容,情绪很喜悦。

  怕冲撞到自己,四人自觉地退到街道旁。

  一众人踢踏而过,仿佛跑过一群马,竟震得脚下土地微微颤动。

  “什么事儿啊这么激动?”安之看着脚边不断上下跳动的石子,不解地问道。

  赤子厄道:“看看去。”

  四人提步向人群走去。

  走进,只听喧闹的人群中传出一番议论;

  “昨天悦神司传令,今年净潭祭祀足足需要三十副圣器呢!”

  听语气,那人似有些自豪,好像那几十副圣器是几十条黄金打造而成,每副重达千斤,价值连城。

  安之心中犯疑惑:净潭里封着的“沈渊”是人人唾弃的魔神,他们年年向他祭祀求福当真能灵验?看这些人架势和兴奋、在意程度,向魔神许愿应该也挺灵验的吧。

  “三十副圣器呐,也太多了些——这儿又得是一片血海了哟——”另有一人冒出一句带一点点担忧的话。

  又立马有一群人用一副满不在意的轻蔑语气道:“净潭祭祀一遖峯年一度,一年才上交三十副而已。不多不多,都是些不值钱玩意儿。”

  安之听得云里雾里,只想弄清楚他们口中圣器是什么。

  抬眼只见一大群围观的人,水泄不通,他踮脚引颈,往人群里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一气之下,纵身翻至一旁的屋顶上。

  这下视野开阔不少,又忽听飒飒风声由远及近,轻盈地落到自己身旁。

  轻轻偏头撇一眼,是居狼跃至屋顶陪他来了。

  安之没再多注意力分给居狼,紧紧地盯着远处。

  围观人群中有块圆形空地,寥落地摆着些巨大的笼子。

  “一、二、三……”安之眯眼数了数,刚刚好三十只,每只都被黑布笼着,根本看不见笼子里关着什么。

  笼子旁,有一位人在走动。

  安之猜,那人应该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武家制器师”。

  只见制器师缓步行走在笼子与笼子的间隙间,时不时伸手掀开黑布一角,弯腰往里察看一眼。

  在看过不少于十只笼子后,他终于锁定一只笼子。

  他一把掀开黑布,打开笼子铁门,连拖带拽地拉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安之眯起的双眼瞬间瞪圆,诧异地惊呼道:“那是人啊!!——!”

  话音未落,人群外飞掠出来一道桃粉色人影,轻飘飘而又不偏不倚地落在制器师跟前。

  “说是制器师,圣器,原来是《本草拾遗》红馒头!”安之怫然大怒,咬牙冷声唾骂一句,飞身至制器师身边。

  居狼不喜多说话,亦步亦趋,紧跟他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落到人群中间的空地。

  不待他们走上前,那位身穿桃粉色裙装的女人说道:“武梁,你是助纣为孽,不是在救他们。”

  安之道:“武梁,是那位制器师的名字?”

  居狼淡淡道:“应该是了。”

  然而,不等武梁开口,围观的人却乱哄哄地朝女人喊道:“椒琳,你少在装好人,惺惺作态!”

  “是啊!作为悦神司司主,有关祭祀的事宜都由你下达,用得着在这儿又当又立,装给谁看呐!”

  语毕,一众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安之疑惑,双眼盯着椒琳。

  只见她神态自若,问心无愧,脸上没任何表情。她的气场稳重,松柏之姿,腰背挺得笔直却不僵硬。

  沙场女将,坚韧干练,英姿飒爽,大抵如她那般。

  她认真地说:“悦神司司主传递命令是本职,不想见自相残杀是道德。如若早早放弃用人做圣器,这种命令在悦神司也就不复存在。”

  人群中站出来一位,他道:“用什么做圣器,应向神请示,毕竟我们是向他祭祀,又不是我们决定用人就用人,要怪就怪他沈渊太嗜血!”

  听闻,安之愤愤地往面上的碧纱吹了口气。轻纱随风起,缓缓落下,他嘀咕道:“不知是谁又当又立……”

  “我说过很多次,沈渊已死。亡者不语,向死人请示……哼哼……”椒琳没往下说下去,转而以两声讥笑代替了要说的话。

  安之听出那笑声中的讥讽。

  虽说终于有人愿意为沈渊说上两句公道话,安之听了心里挺爽,但总听到“死啊死啊”的这种字眼,欢悦同时又有些别扭,不是滋味。

  正当众人把注意力放到椒琳这里时,忽听见武梁“啊”地一声凄惨的嘶鸣。

  “杀人了!——!!”霎时间,所有围观看戏的人尖叫着四散而逃。

  瞬间,这方空间里除与安之同行的四人与椒琳,其余之外没留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