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62章 【寻真】六

  第二日一早,昂琉的百姓聚集到海峡码头。

  今天天公不作美,海上天气不好。天色阴沉,风暴不止,海浪一浪接一浪,像脱缰野马般撞击船身。

  海风席卷沈渊的发丝与衣袍,一个劲往一边拉,好似下了不把他扑倒便誓不罢休的死誓。

  “赤子厄怎么还不来啊?——”风轻易地把他的话传到汪盼耳中。

  汪盼在红盖头下说道:“没关系。蛟龙不似真龙,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沈渊抬眼看看海面上的庞然大物。那船当真巨大,俨然像座海上阁楼。

  此刻它正在浪涛中剧烈摇荡。

  他不禁叹道:“宇文家当真是有钱——”

  话一出口,宇文明便飘然而至,尊尊敬敬地请二人上船。

  船锚一收,那海上阁楼便开始在海峡中漫无目的地漂游。

  任船身怎么颠簸,汪盼都端坐如松,只是,身上不再是缥缈白衣,而是宛若烟霞的嫁衣。

  估摸过了好些时辰,他的脸叫那红盖头映得鲜红,再不想罩着那东西,便一把掀了下来。

  他站起身,正要出门去,忽听门外一番人语:

  “让你不要贪图美色,这下倒好,偷溜出来本想去帮忙呢,倒给框到这里面来了。”

  “哎呀——是我不好,以后肯定控住自己,不会再犯。”

  “以后?这次就够了,别以后了!”

  “哎,不是——当时你也没拦我呀——”

  “我没拦你?!我拦得住吗我!以后你再精虫上脑耽误事,我就让太后革了你家的职!”

  “革职可以,但为九离着想,革职前先得找到像向家这般能打仗的世家。这世上不可能有像向家这样的啦——”

  “少来你!”

  汪盼听得清楚。

  向家?那两个说话的人岂不就是向延,何梦访?

  他们应在九离季春祭典之上,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他带着疑惑打开门,劈面撞上正要推门进屋的向延。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怎么在这?”

  三人齐声问到对方。

  何梦访与向延尚处在瞠目结舌中,汪盼先行说道:“我们在此船上对付海蛟龙。”

  他们二人与汪盼一样知道事情原委,不过汪盼的打扮实在耐人寻味。

  嫁衣披身,男扮女装。

  二人不约而同地打量着汪盼的嫁衣,再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

  汪盼蹙眉道:“老师说你们已经随典婵回九离,怎么会出现到此?”

  毕竟是恒耀皇子,何梦访自制力稍强于向延一点。他先稳住情绪,再狠掐到向延腰肉,道:“这——得问向延——”

  腰上一痛,向延立马止住笑。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我俩本跟着你的传音来到宇文明府,可是在宇文明府前看见一贼子试图对一姑娘图谋不轨,我俩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然后一路追到这儿。”

  “之后,他在船上把姑娘给……”何梦访正喃喃地揭向延的底,向延忙大喝一声“哎!”,再高声喊道:“沈渊呢?……!!”

  汪盼自是听不惯别人一惊一乍。他深吸一口气,道:“船上。我正准备去找他。”

  “正好。我们一起去。”向延提议道。

  汪盼分别扫了二人一眼,不做邀请,也没说一个字,就走了。

  “他是什么意思?”向延指着汪盼背影道。

  何梦访拉上向延,跟在汪盼身后,“你管他什么意思,跟着他就行了。”

  风浪中,船虽颠簸,却半点没影响三人行进的速度。

  一会儿,汪盼在另一扇陌生的门前停下脚步。

  “这儿啊?”向延指着木门道。

  何梦访白他一眼,“不然呢?”

  一路上,这二人唱双簧的本事,汪盼已经深有体会了。他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

  哪知何梦访话音刚落,面上的门便“砰”地被撞开。

  汪盼身体微微一震,瞳孔陡然放大。

  突然有人冲出来抱住他,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渊!

  他紧紧地与自己相拥,但不说话,很安静,可他炽热的呼吸就喷薄在耳边。

  他正用鼻尖轻轻地摩挲自己耳垂,所到一点冰冰凉凉,却蕴含极大诱惑力。

  而他的身体却滚烫,好似发着烧,或者……

  汪盼的心猛地往下沉去,他抓住沈渊双臂,往前推去,只见他有些狼狈样。

  高束的发髻从中散落几缕发丝,嘴角干结的血迹,很模糊,好似被人擦了去;衣服稍凌乱,但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只胸前几点微不可见的血斑。

  沈渊那双杏眼深深地望着汪盼,晶亮晶亮,纯净得像小鹿,眼底又雾蒙蒙,似明非明,好像笼有层薄纱轻纬。

  总之,不太像平日里的沈渊。

  再看他嘴唇小幅度地上下翕动,好似在喃喃地说到什么。

  汪盼附耳上去听。

  听闻,他的怒火瞬间长出三丈高。不为其他,只因沈渊是他的白月光,是掌心里捧着的人,怎么可以有人对他用此龌龊手段。他咬牙恨恨道:“是谁?!是谁用此腌臜之法?!”

  ……

  上船后,沈渊一直在自己房间内独自待着。

  那房间说是房间,不过是船上存放杂物的一隅之地,阴暗又潮湿,空气中飘散着发霉的木头味。

  彼时,他靠着只木箱子,抱胸阖眼沉思。

  意识昏沉之时,忽听“唔!”地一声闷响。

  是海蛟龙?!

  他猛地睁开双眼,同时,握命羽扇也一并出现手中。

  哪知,映入眼帘的却是季渊时与折丹。

  季渊时挟持住折丹,龙爪锋利,陷进折丹的脖颈,鲜血缓缓往下流,染红了折丹衣襟两侧。

  因失血,折丹体力稍显不支,眼珠不时地往上翻,面色煞白,唇无血色。

  季渊时却似刚与人缠斗一番,发丝蓬乱,衣着落遢而破敝。

  一个无辜百姓,一个与自己有婚约之人,沈渊不知道该关心哪个好,颠三倒四地说:“渊时你先放下折丹……你怎么落得这个样子?……你不能杀折丹,你会受到惩罚,他也会死……”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季渊时冰冷冷地说。

  “我?……你当真想杀我?……”

  “不然呢?!”

  “渊时,你要知道,我现在死,那只是比梦访他们更早飞升而已。”

  出乎意料。沈渊对季渊时仿佛没脾气。倒也不是真没脾气,只是典婵常对他说:

  对季渊时好些。身为女子本就有太多无奈,生在一族之长家的女子更甚。如今婚事也不得自由,自然心有不甘与怨气。年轻嘛,脾气大点,任她闹闹就好,现实总不可改变,时间一长,她就会认了。

  不过这只是其一,再一个原因:现阶段,他对生死格外看得开。

  人神族不比凡人,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飞升之后嘛,便是更无需关注生死了,因为在那之后,除了三大古神,没人能不顾自身性命来杀他了。

  “说真的,我一点不怕死——”沈渊气定神闲地说。

  “我当然知道!”他越是表现得淡然,季渊时越恨他,“哈哈——试问我把你杀了,典婵还敢将我嫁给你这个宝贝儿子吗?”

  “依然会的。”沈渊清楚,母亲不会以他们的意志而改变决策。

  “我不信!会不会,还得让你被我杀了再说!”

  一时情绪激动,季渊时的龙爪在折丹的脖颈里嵌得更深了,只听折丹“唔——”地一声长嘶。

  “好!”沈渊朗声答应季渊时,而后好声劝道:“你先把无辜的人放了,再等海蛟龙一事结束,好吗?”

  季渊时看了看折丹,手缓缓拔出他的脖颈,复而又陡然掐上,“不行!你身边那红衣人断不会让我这么做!”

  折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沈渊蹙起眉峰,急道:“你到底要怎样?想在这船上杀了我?海蛟龙怎么办?”

  “海蛟龙?呵呵——”季渊时随手丢开没有意识的折丹。

  跟着,一道刺眼白光耀过,黑色巨龙怦然出现,“你真该问清楚宇文明和宇文风谣,他们看见的到底是蛟龙,还是真龙。”

  沈渊仔细看到季渊时的真身,只见她的一双龙角已然不见,再忆到昨天傍晚突遇季渊时,一开始只因没看见龙角,也以为是条海蛟龙。

  可龙角怎么会消失呢?

  难道她削去了自己的龙角?!

  沈渊心疼季渊时,道:“你何必伤害自己……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的……”

  季渊时理解错了沈渊的意思,恶狠狠地说:“曾经好生相劝,苦苦哀求你们根本不听,也怪不得我激进!”

  沈渊仰头望着季渊时,“那就如你所愿!只是……只是渊时,烦请你将沉岛一事的真相告诉我……”

  “既然不怕死,你还在意这件事的真相做什么。”

  “此事不同于性命,它关乎清白。”

  “哦?——”季渊时突然变回原样。她走到沈渊跟前,问道:“你很在意清白?”

  沈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缓缓颔首。

  季渊时“噗嗤”一笑,指着他的鼻尖说:“那不就是你做的吗——”

  “我真的很在意。”

  “可他跟你长得一样呀。”

  “丁是丁,卯是卯,一样归一样,他不是沈渊。”

  “这样啊……”季渊时折眉思付一会儿,噗嗤一笑。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葫芦,倒出一粒黑色丹药,玩味地笑道:“你把这药吃了,我就还你一个真相。”

  沈渊看那葫芦好些眼熟,像赤子厄腰间那只,转念一想,逸舒君还不至于被一条龙困住。

  继而又看到那粒丹药,疑道:“这不会有什么毒啊,蛊啊……什么的?”

  “你不是不怕死嘛。”季渊时还是以那句话搪塞过去。

  “你若用这丹药控制我做什么不好之事,那怎么可以。”

  “放心,无毒无蛊。”说罢,季渊时抓起折丹喂了他一颗。

  过一会儿,她拍拍折丹脸颊,说:“你看,他还好好的。”

  沈渊还是有所怀疑,“既无毒无蛊,还叫吃这玩意儿做甚,玩儿吗?”

  语毕,折丹便“啊”地大喊出声,他皱起鼻子,死盯住沈渊,眼神痛苦而愉悦,似乎祈求什么。

  冷汗猝然就冒出来。沈渊本就不喜欢折丹阴骘的眼神,可现在,他的眼神却让自己更惶恐。

  杀了他!

  ——沈渊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念头,但立马被否认了。他回想起木柿借他的手杀了自己过后,他那宛如扒皮抽筋,宛如被凌迟的痛楚。

  再说,折丹只是一位无辜被害者罢了。

  很快,另一个念头无故升起——逃!立马逃!去找汪盼!!

  沈渊“唰”地打开握命扇,只见一条冲天火龙以他为中心迸射出去,逼得季渊时与折丹不得不后退。

  他抓紧时机快速闪到门前,就在即将打开门的一刻,腰身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将他拖回原地,重重地砸在地上。

  肩膀下方两颗锁魂钉刺得更深了,沈渊卒地喷出一口血,不过不疼。

  他狠狠地抹去嘴角红血,缓缓站起身,抬眼,忽见化为龙身的季渊时,他眉毛往下一压,顿时凛冽杀机便从眼角冒出,接着,大臂一舞,又是挥扇唤出一条火龙直冲向季渊时。

  然而,他忘了季渊时是条水龙。

  只见季渊时一甩龙尾,盘出一团巨大的水球。

  龙尾一摆,水球横冲直撞而去,吞吃了火龙,又以眨眼的时间包裹住沈渊。

  水中,沈渊如杨花般随处漂泊。

  忽听耳边“哗啦”划过水流声,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他下颌,一粒圆圆的东西顶开嘴唇,送入口中,片刻,苦涩弥漫整个口腔。

  他喜甜不喜苦,眉心立马皱起。

  “沈渊,不止别人来摧毁,有些事一旦发生,连自己也会想摧毁自己。”

  沈渊无比清楚,是季渊时在耳边喃喃。他猛地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腕,逼问道:“那丹药到底是什么?!”

  季渊时勾起花瓣唇,笑而不语。

  “说!……”沈渊话未说完,下身那物便被人狠狠一抓。

  看去,竟是折丹!

  虽然不懂折丹此举是什么目的,但随意碰及私密部位总是不该的。管他是不是凡人,沈渊抬脚就踢,“去你的!”

  折丹在水中像球似的往后滚去。

  远离了折丹,沈渊的身体轻巧地一翻,要出水球来。

  “别白费功夫了。”就这一会儿工夫,季渊时已退出水球。在外,她仿佛看戏,“龙族秘法,就算是你也破不了。”

  语毕,沈渊脚腕忽然被折丹抓住,“还来!!”

  他刚抬起另一只脚,作势要踢过去,下腹猝然一热,身体一抖,折丹顺势将他拖入身下,动手动脚。

  说不上这奇怪的感觉,他只觉得浑浑噩噩,浑身燥热,四肢使不上力,很像那晚睁眼瞧见汪盼时的感受。

  可他不是汪盼!!

  沈渊狠咬下唇,终于清醒一丝。

  很快,折丹欺身压上,伏在他耳边说出两个字。

  听闻,沈渊那双染上情欲的眸子瞬间一寒,他怔怔地凝望房顶,任折丹的手摸入衣襟。

  半晌,突然被刺激,他挥扇直接切下折丹那条手臂。

  血色晕染水球。

  他踹开折丹,拔出那条断在怀里的手臂,随手扔掉。

  他站起身,转身死盯住季渊时。

  二目相对,季渊时尚未察觉出什么端倪。

  良久,沈渊咧嘴一笑,嘴角尖锐,眼神阴森。

  “不好!”季渊时大喝一声,要逃。

  不等话音落地,整个水球爆炸开来,煌煌火光印在季渊时眼底,狂戾的火光中间稳稳站着位青衣少年。

  眯眼看去,沈渊周身有黑色气焰,如怨灵般围着他打转。

  “哈哈!……这下,板上钉钉,还有什么清白?!……哈哈哈!!……”

  谁知,季渊时刚说完,沈渊便体力不支,毫无征兆地坠落,周身火焰瞬间消失。

  她走进去看,却见他蜷缩着,颤抖不停。

  伸手把他翻过身,还没待看清,他便推开季渊时,踉踉跄跄跑出房外。

  ……

  由于沈渊浑身都软绵绵的,几乎站也站不稳,于是汪盼便将他交予何梦访、向延照顾。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何梦访与向延自然点头同意。

  正当何梦访扬臂将沈渊揽过时,半昏半醒的沈渊竟一把推开了他,提起无力的双腿奔向汪盼,挂在他身上。

  何梦访与向延还不知沈渊这般状况为何,只当他小孩子脾气犯了。

  何梦访忙上前,扒拉下沈渊,语重心长地说明道:“汪盼为你找真凶呢,别去捣乱。”

  “我不要……”沈渊软颤颤地摇头,发红的眼圈直勾勾地盯着汪盼。

  见状,汪盼走上前,打横抱起沈渊。

  何梦访、向延均是一愣。

  那向延赶紧说道:“你这抓人带着他多不方便呐——我们也不会对他怎样,他就是故意折腾。”

  “无事。”汪盼轻轻地开口。说罢,抱着沈渊径直走进房中。

  汪盼见那地方一片狼藉,有折丹的断臂,烧到焦黑的墙面,与一堆四分五裂,随处散落的杂物,还有大片大片的水渍与鲜血混合的液体,一呼一吸之间充满血腥味。

  可见,方才的情况有多惨烈。

  他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面,轻轻放下沈渊,转身要走,沈渊却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看去,沈渊的双眼注视着他,不说话,却摇头,似乎在请求他不要走。

  汪盼蹲下身,凤目深深地望着沈渊。

  他能从沈渊的眼睛里看到除情欲之外的惊恐、担心。

  片刻之后,沈渊情绪稍稳定下来,汪盼伸手将他散下的发丝带至耳后,轻轻地说:“既然对你用这种招数,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了季渊时。看在你与她有婚约,就算不能杀她,也要让她尝尝苦头。”语气虽轻柔,但语意中饱含恨与怒。

  汪盼陡然站起身,不管沈渊怎么拦着,他都专注于让季渊时吃苦头。

  地上有条干结的血迹,不清楚是不是季渊时留下的,他先跟着寻过去。

  血迹尽头,有一个人,只看那人蜷着身,面对墙角抱头缩着,身子细细地打颤。

  那人衣着就是季渊时所穿。

  汪盼低低地开口,“季渊时,我没找你,你倒先躲起来了。你是条真龙,而我们未飞升,你还有什么好害怕!”

  ……

  沈渊抱膝坐着,独自扛着那陌生的感觉。从小到现在,他从没有过这种反应,身子发热,耳朵发烫,连眼睛都发烧发红。他喘着粗气,连气都是热的。

  很暧昧——

  他发自内心地想得到,又得不到,所以抓耳挠腮。

  可他要的东西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沈渊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太难受了,他用手在发丝里乱挠一气,但丝毫没有缓解。

  “我回来了——”

  声音自上而下地落到沈渊耳边。他猛地抬头,看见的是穿着嫁衣的汪盼。

  他再也忍不住,起身一把抱住汪盼,滚烫的脸颊贴在汪盼鬓角,耳鬓厮磨,哑着声道:“汪、汪盼……你……给、给我……”

  汪盼抬手,轻轻摩挲他的后背,道:“给你什么?”

  不知什么原因,沈渊觉得汪盼的声音非常魅惑。他茫然地说:“我、我不知道……要什么……可是我知道找你、找你要……只能找你……”

  “非我不可?”

  “非、非你……不可……”

  说着,天地一旋,汪盼抱着沈渊缓缓走出房外,又进到一间满是红绸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