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半个月的工作, 越临近年底事情就越多,明明是一个双休日,成越却还在公司加班, 等到事情全部忙完也已经到了晚上。
成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 只觉眼眶发胀,整个人疲惫不堪。
他拿出手机,解开锁屏,手机壁纸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年纪不大,看上去十来岁的样子,照片的角度是从侧面偷拍的, 远处是游乐园夜晚的灯光, 如点点繁星,照映着女孩俏丽的侧脸。
明明曾经下定决心要忘记,可是手机里有关苏椋的照片他一张都没有删,换了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照片全都导过去,只不过这么多年, 他从来没有主动点开那个相册去看过,不想看, 也不敢看。
而就在重新见到苏椋的那一晚,成越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相册,然后选了一张苏椋的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和苏椋重逢的事情, 成越有一次跟池砚提了起来,当时池砚很冷静地提醒他:“一个人能伤你第一次,就能伤你第二次, 你真的要这么义无反顾地扑向她?”
当时,成越沉默了很久。
他在想,自己可能就是这么贱吧,当初明明是自己被抛弃了,可是再次遇见苏椋的那一刻他又控制不住自己重新贴了上去,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个活生生的舔狗。
但是。
“之前我妹看了一部剧,剧中的男主角为了得到女主,霸道地将女主绑到自己身边,关起来,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我那时候觉得这男的真是个变态,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成越笑了一下,“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这个方法还挺好的。既然忘不掉,那就别再逼自己,既然上天让我再次遇到她,那么无论她还爱不爱我,我都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把她关起来,我都不会再放她离开了。”
成越抬眸,看向池砚,自嘲地笑笑,“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就挺变态的?”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放不下她,也忘不掉她,更加无法停止爱她。
成越收回思绪,跟随自己的冲动,给苏椋发了信息。
他想她,想见她。
——
收到成越消息的时候,柳木凡和刘渺渺刚好看到了,两个人咿咿呀呀叫唤了好一阵,让苏椋把握机会,嘱咐了好几句,互相交换了微信约着下次见面就提前离开了。
和以前一样,非常自觉地不做电灯泡。
苏椋无可奈何,只好在咖啡店等成越。
不过十来分钟,一辆布加迪就停在了咖啡店门口,引来路人不自觉的关注。
苏椋都不用上前确认,就知道这车是成越,因为也只有成越炫富炫的这么大摇大摆,还这么骚包。
从上次那辆造型夸张的迈凯伦就看出来了。
苏椋拎着包走出咖啡厅,成越刚好从车里出来,走上前非常自然地去接苏椋的包,苏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手一松就让他拿过去了。
“哇,这对颜值也太高了吧!”
“而且还好有钱,你看这车,还有那小姐姐的包,这就是高富帅和白富美的爱情吧。”
“我酸了!”
路人的议论声传入苏椋耳朵,这时她才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包怎么没了,一抬头,我靠!怎么在成越手里!
完蛋,没想到拎包的习惯过了十年了都没变。
苏椋摸了摸鼻子,看了眼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一袭西装衬得人挺拔俊朗,他手中的那只小巧的女士手提包却又不显突兀,倒是让他温柔了许多。
啧,这男人是吃了防腐剂吗,怎么过了十年还是这么帅,不对,好像更帅了。
苏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气啊,看个背影都能笑成这样。
成越走到车边,转过身,苏椋迅速拉平唇线,恢复到面无表情。
“站那干嘛,要我抱你过来?”
“......”
因为今天不是工作日,苏椋穿着也比较休闲,没穿高跟鞋,走到成越身边,感觉比起平时矮了他一大截。
成越也发现了,翘起点唇角,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两下。
“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个个子?”
苏椋反驳:“我已经168了!”
成越:“哦,168,所以你十年就长了一厘米?”
苏椋:“......”
吃个屁的饭!不吃了!
苏椋一把夺过成越手里的包,气鼓鼓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成越失笑,一边笑一边快步上前去牵苏椋的手。
甩开。
又牵。
甩开。
又牵。
苏椋回头,怒冲冲的:“你干嘛啊!”
成越顺势拉住她的手腕,眉眼间都染上了悦色,“生什么气啊,你不高没事,我高就行了。”
“谁不高了,我在女生里已经算高的了!”苏椋一顿,“不是,这跟你高不高有什么关系,你还能砍了腿给我接一点吗!”
成越挑眉,一本正经道:“给你接不太现实,不过以后你儿子肯定不会矮。”
“我儿子跟你有什么......”
苏椋一愣,捕捉到成越眼底的促狭,然后被他的不要脸彻底震惊到。
苏椋:“我劝你说点阳间人能听的话,不然你以后都别想找我吃饭。”
成越敛了笑意,瞬间恢复正常:“对不起......”
还挺好说话。
然后下一秒。
“......宝宝。”
我他妈!
苏椋拎起包就朝成越头上砸去,她后悔遇到这个狗男人了!
变态!
——
最后,苏椋还是上了成越的车,理由是大马路上的,这样拉拉扯扯实在是太丢脸,于是她一头钻进了车里,闭上眼睛装死。
成越订的餐厅不远,市中心的一家日料店,成越是店里的会员,两个人一到就被店员领进了专门的房间。
苏椋吃着刺身,感慨她和成越为什么每次见面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吃饭,或者是在去工作和去吃饭的路上。
哦,以前他们好像也是这样。
不是学习就是吃饭,或者是在去学习和去吃饭的路上。
什么毛病,十年了都还没变。
“JAMS在14号正式入驻商场。”
“我知道。”
“明年的展示会有计划吗?”
“在准备了。”
“嗯,上次Joe给过来的那个方案我觉得还不错,可行度很高,你觉得呢?”
“......”
苏椋咽下一口寿司,抬眸,皱了皱眉。
“成总,休息日还聊工作,您可真敬业,难怪能把成景做那么大。”
成越:“不聊工作啊,那你确定要聊别的么?”
“......”苏椋,“咱们能聊的东西挺多,不一定得全是骚话。”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我说分手?”成越突然道。
“......”
苏椋的筷子一顿,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这个敏感的话题,两个人重逢之后这么久都没有人主动提起过,像是一个禁词,你不问那么我也不说。
当年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却陡然烟消云散,成越对于那个分手的理由耿耿于怀,他不止一次想问,却没有一次问出口。
苏椋也就这样一直逃避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现在,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挑起,赤.裸.裸地放在苏椋面前。
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苏椋咬了咬下嘴唇,说:“因为觉得活着太累了,哪怕是被人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寻死,我这样一个对这个世界都失望了的人,怎么能跟你好好谈恋爱,这不是耽误你么。”
“我不觉得。”成越看着她,认真说道。
他从来就没有把苏椋当做过自己的负担或是别的什么,他愿意和苏椋一起面对任何困难,也愿意一直陪伴她,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累的。
苏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他,“我知道你无所谓,但是你身边的人呢?你的家人,朋友,他们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我们?你不要跟我说别人的看法不重要,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我们都很清楚,别人的看法和目光会给那时的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压力。”
成越眸光微动。
“成越,当初,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就算那时我们没有分手,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开,可能是观念不同,可能是家庭原因,那些我们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会在一次次争吵中变化,直至所有的爱都消失,所有的耐心都告罄。”
“如果是那样,你觉得我们的结局会比现在更好吗?”
成越沉默了。
不是因为知道了分手的原因,而是他明白,苏椋的话都是对的。
那时的他们,都不成熟,理所当然地去规划一个美好的未来,却没想到现实的东西。
就像苏椋一身傲骨,不愿意用成越的钱,而对于成越而言,钱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苏椋他可以养她,那样看似甜蜜宠溺的话,当时的成越却没考虑到苏椋的自尊心。
又像后来苏椋自以为在拼命朝着成越奔跑,把自己逼到神经紧张,成越没接到她的一个电话她就会心生埋怨,觉得自己为了成越这么努力,成越却经常忽视她。
也像成越自以为在拼命朝着苏椋靠近,为了苏椋申请了交换生的名额,觉得自己为了苏椋体贴地考虑了那么多,可实际上,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苏椋心情的变化。
他们俩,都是不够成熟,所以才不懂得沟通,把所有的情绪和难言之隐都藏在心底。
这样的他们,注定会在不知不觉中互相越走越远。
“那现在呢?”
沉默许久后,成越突然如是说。
苏椋:“什么?”
“十年前的成越和苏椋已经分手了,那么十年后呢?”成越的眼神中是认真且坚定,那黑眸中倒映的全是身前女人的面庞,是那个他念了十年又爱了十年的女人。
苏椋一怔,心脏突然重重地跳了一拍。
他沉着嗓音,眼底含情。
“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重新追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回家的行程太多,又是唱歌又是看电影的,于是我只能半夜码字,所以宝贝们多给我点评论安慰安慰我~
今天只有一更,因为我没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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