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开点点头走过去, 傅松柏瞄了眼季开的腕表,熟练给他介绍。

  “一次最多能领十天的物资,有压缩饼干,软面包, 还有肉干和干菜包, 足量的水和元素补充剂,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选择全部替换成方便携带的营养剂, 但是营养剂造价高,只能换八天的,剩下两天就只能靠自己撑过去。”

  “我建议你领五天的物资,再把剩下的换了,不那么扎眼。”

  季开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谢谢。”

  傅松柏的物资整好了, 满满当当一个大背包,他接过背在了背上, 让开位置。

  季开走上前:“两人份的, 照他说的来。”负责人员一瞧他的腕表, 规规矩矩开始收拾东西, 片刻后, 两个大背包搁在地上。

  季开去拿, 可背着关岁理实在不方便,就把人放下来, 靠到一边的石头上, 一变位置, 关岁理骤然发力, 把他一个锁喉, 死死压在了地上。

  季开吃痛, 下意识就要反抗, 抓住关岁理胳膊的瞬间才意识到这是关岁理,他迅速放松身体,艰难喊他:“关岁理,是我。”

  关岁理的意识都是模糊的,身体只剩下了本能的防御,浑身紧绷死死压着季开,被他一喊眼神才逐渐聚焦:“季开?”

  可手依旧死死卡着,季开一点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没事了,是我。”他伸手一点点去掰,关岁理才终于缓缓松了力气。

  关岁理的眼里终于有了季开的影子,警惕的神色不自觉变得舒缓,他仿佛如释重负:“你还在。”

  季开都不自觉跟着笑起来:“我在的,放心。”

  下一刻,关岁理一松气,骤然栽倒,他一松懈,身上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力气也一下子都泄了,骤然而至的耳鸣和晕眩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的眼前瞬间惨白一片。

  他咬着牙,艰难地抵抗着,胸口沉闷闷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季开赶紧爬起来,把人继续靠到了石头上:“关岁理,你还好吗?”

  他又摸了下关岁理的额头,依旧烧得滚烫,药还没生效。

  傅松柏也凑过来了:“得尽快找个地方处理外伤,这样下去不行。”

  季开也知道,可是这个地方他们不能多待,领了物资就有人等着看他们走,甚至还警告了他们不要随意进入航空港这一片,季开这才知道,这一片区域竟然已经被这些人圈住了。

  季开扶起关岁理:“找个山洞。”

  季开又要去拿物资和药品,傅松柏叹了口气,帮忙把一包物资接了过去。

  三人就又艰难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好在这附近山洞比较多,并没有花太长时间。

  一进山洞,东西放下,所有人都有种解脱般的放松。

  傅松柏躺平了,叼了个肉干补充力气:“终于拿上了,每次拿物资都跟扫雷一样。”

  季开顾不上他,拿出药物给关岁理处理伤口,关岁理依旧很沉默,疼了也就是轻微抽气。

  但季开心疼之余,却不免轻松了,至少关岁理又能动了,这就是好征兆:“急着醒什么?睡着能少受点罪,还一醒就掐我脖子。”

  关岁理更不想开口了,季开笑了声,掀开他的衣服给那道最深的口子上药,伤口跟衣服粘连,不是渗血就是感染了,他的面色变得严肃。

  “我用点力气撕开,你忍忍。”

  关岁理点头:“没事,撕。”

  话没说完,季开已经沉着力气撕了衣服,关岁理疼得一阵颤抖,耳边还跟了一阵长长的嘶气声。

  他大脑疼得厉害,可实在疑惑地看向傅松柏,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替给他配乐,还嘶得那么真情实感。

  傅松柏被关岁理盯着,浑身一寒,才终于停下来:“我,我看着疼。”

  季开已经手法迅速地开始处理伤口,上药裹绷带。

  傅松柏悄悄看了会儿,更是一阵肉疼,但两个人竟然都是狠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利落精准,他发自内心问了句:“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季开的手一停,不知道怎么回答,关岁理已经开了口:“你呢?能找到山洞和物资点,不是单纯的运气好吧?”

  傅松柏笑容一僵,关岁理继续说:“身体素质有,可是你应该是个脑力劳动者,对地形环境都很熟悉……”

  傅松柏越听后背越凉,这位怎么刚醒过来,还那么重伤呢,就能一下子把他的底扒了。

  他干什么去惹人家?这都是怪物啊!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是搞基建的,工程出岔子被扔过来了,事先声明啊,那工程问题绝对不在我这儿。”

  季开都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傅松柏又是一阵后背发麻,就好像跟每次要去开荒,大领导瞧着他的那种眼神,每次一被这么看,都一定会被盘剥一顿。

  他条件反射脱口而出:“不可能的,飞行港都没了,这种地方没有东西能留下来,你在想什么!联盟的人送物资都是扔下就走,靠我们根本上天方夜谭。”

  “有这时间,不如多吃点东西,逃命的时候还能快点。”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给你提供需要的一切。”

  傅松柏直接捂着耳朵滚到了墙角:“别说了,我劝你最好也别想了。”

  季开神色暗下来,可是不得不承认,傅松柏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在物资极度匮乏,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修建工程,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沉沉思考着,顺手打好最后一个结,刚想再开口,人已经被关岁理按住了,关岁理拿着手上的单子,说:“你也要上药。”

  只是他艰难分辨着单子上的字眼,实在半天看不见去,干脆拍给季开:“念。”

  季开实在觉得好笑,关岁理的大脑迟钝,干脆就简化步骤,行动变得前所未有地直接,情绪也前所未有地明显。

  从刚醒来的放松,刚刚忽然开口帮他接话,到现在的上药……

  这实在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关岁理等了会儿,依旧没听到声音,不耐烦皱了皱眉,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念。”

  季开这才答话:“遵命,长官。”

  季开流利地照着单子念了出来,到后面他都能背出来,一边背一边稀罕地看着关岁理处理伤口,关岁理让举胳膊就举胳膊,让张嘴就张嘴。

  那点疼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直到处理完了,关岁理凑上来给他缠绷带,力气又不太够,就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一圈一圈缠绕。

  胳膊不停擦过他的后背,头发痒痒地挠他的脖子,发烧后的吐息喷在皮肤上,他这才真的笑不出来了。

  可是……季开,你不是个禽兽啊。

  他磨着牙吸了口气,尽力忽略那些感官。

  他快疯了,这简直要命,他终于没忍住,拨弄了下关岁理后腰的绷带结:“关所长,你这个结打得可没我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