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闪而逝, 惊惧却久久不散。
谢涂怕得抱紧了他的石架子,哀求地看向关岁理,期待关岁理能给个别的选择。
然后就见那位关哥眼也不眨,插兜就走, 就跟刚刚塔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是他眼花了一样。
谢涂……
谢涂只能战战兢兢跟上。
关岁理还没有走到街口, 就有几个民众偷摸溜了回来, 彼此一见,都是警惕。
偷偷摸摸瞧见序列三那个疯子走了,登时一阵狂喜,他们再不遮掩,窜出来赛跑一样往里跑。
他们逃命都没有现在快, 可是着急回来干什么?
谢涂没有在意,他只想赶紧追上他的关哥, 可是回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几个人挤不进去, 急得骂娘, 瞧见他往外走, 登时一喜追过来。
“围住他们, 他们要走,肯定拿了不少!”
一下, 呼啦啦的人群涌上来, 挤得密不透风。
谢涂骤然被一堆人围住, 浑身紧绷, 他害怕得金属疙瘩身子都在抖。
话都说不出来了, 磕磕绊绊:“你们要干嘛?”
“交出来, ”领头的壮汉一撸袖子, “不然到时候,连你们身上的也得给我敲下来。”
谢涂脑子都快空白了,他无法理解这些人要干什么,他只想离开人群。
身子被一推,他的视线骤然被遮住,眼前只有高大挺拔的背。
他心里简直无法克制庆幸感激,他终于能思考了,意识到这是关岁理的背。
干什么?关岁理要干什么?
要打架吗?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人,你要跟我们干?”
“我们没有拿,你如果继续纠缠下去,那边分完了,你什么都拿不到。”
谢涂几乎立刻就想,这语气太欠揍了。
他明白关岁理实在实话实说,可是这话说出去,听起来简直跟骂人没什么区别。
壮汉果然火了,叫骂一声就要动手。
谢涂心底紧绷,他害怕得人都麻木了,可还是咬牙,他要动,关岁理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他一定要帮忙,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忽然——
“干什么干什么!滚开!滚回位子上。”
一阵清亮的叫喝,分明听着年纪不大,变声期大概还没过,周围人却顿时跟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不敢动了,只眼光恼火地盯着街口。
谢涂疑惑地同样看过去。
果然看见了个到他脖子的男孩,凶神恶煞背着个比他都高的大铁箱子,举着手里的喷枪一站:“不要命了,滚开滚开,都回去。”
男孩带着人往里冲,所有人都禁不住躲开,各自躲回摊位。
男孩进入人群,顿时显得更矮了,旁人的畏惧也更剧烈了,一见他就迅速躲到了最远处,狂奔散开,仿佛这人是什么可怕的传染源。
男孩叫骂:“东西留下,别让我去找你们。”
人们畏惧地立刻从衣服缝隙甩下大大小小的东西,头也不回跑了。
掉落的东西反光,谢涂被刺了一眼,才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
男孩淸开人群,谢涂也终于看到了被人群阻拦的画面。
被序列三打倒的客人倒在那里,身上碎掉的金属已经全不见了,大约都被丢在那些人逃跑的路上了。
客人方才还能看出轮廓,现在只能瞧见类似的骨架,无数线路和处理器缠绕其上,阴暗处深深看去,仿佛魑魅鬼蜮。
淡粉色的能源液咕噜咕噜泄露出来,流了满满一街,像是不真实的血。
谢涂分明只是看到了报废的机器,却有了比血肉更强烈的恶心。
他目睹所有人脸上的追悔莫及,可他们悔恨的,是恨不得快点,多拿点。
跑快点,偷走的东西就不会被原主人拿回去了。
这是理所应当的吃人!
男孩一见地上的人,神情一阵扭曲,他喊得都破音了。
“都回去!给我回自己的位子上,忘了规矩了吗?”
“新市长给你们定的工作,你们就不当成一回事吗?”
所有人顿时不敢再辩驳,全都乖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下,哪里少了谁,他清清楚楚。
他笑得咬牙切齿:“打磨工……”
“还有启示官……”
他一句比一句阴沉:“很好,好样的,好胆子。”
男孩上去捡起碎片,拖着客人的脚就走,一边的男人嫉妒得脸都歪曲了:“夸克,你要干什么!”
无数人纷纷附和:“是啊,你一个人就全拿走了!”
“你用得了吗?”
夸克一把举起喷枪,语气寒凉:“你们要试试?”
男人顿时闭嘴了。
“都好好给我守好你们的摊子,要是再被我发现不干完活就乱跑,我不会客气!”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夸克终于要走了,拦过关岁理的壮汉气还没出,可有没胆子动,待会就更不敢了,顿时恶气上脑。
“他这儿还有!”
夸克立刻停了,愤怒要找关岁理,结果一转身,关岁理就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壮汉:???
夸克:???
谢涂:!!!
谢涂疯狂捂住嘴,他怕他叫出来。
关哥要干什么啊啊啊!
夸克迅速镇定,喷枪一指关岁理:“东西交出来,你要干什么!还想抢?”
关岁理同样镇定,他一扫客人:“我是想帮忙抬一下,你这么拖,金属都磨损了。”
夸克果然意识到问题,客人身上的结构被拖行颠簸,坏得更厉害了。
他还警惕,关岁理甩了甩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我没拿,他诬陷我的。”
夸克威胁瞪视壮汉:“记你一次,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商量!”
壮汉难以置信,可还是忍不住喊,喊声里无比的委屈:“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
关岁理依旧眼都不眨:“要帮忙吗?”
夸克还犹豫,关岁理精准戳中了夸克的顾虑:“我不是要逃避工作,用不了多长时间。”
夸克一个人人畏惧的狠人,竟然真的松动了。
谢涂都看呆了,这……这是关岁理?
关哥不是个生人莫近的冰山吗?不是冷到不近人情?也不会沟通应对?
可能还不懂别人的心?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个什么妖怪?
最重要的是,他分明知道关岁理肯定有意图,还是觉得他无比真诚。
仿佛怀疑他就是对他那张脸的亵渎。
他要是夸克,肯定也会信的。
谢涂简直有点害怕了,可是看着关岁理真的要跟人走了,一个人要被丢在这里,更害怕了,小跑出去帮着抬了另一边。
他鼓起勇气:“我,我也帮……忙,”面对夸克的审视,他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视线里展现出了急智,他说,“掉渣。”
夸克瞧着啪叽掉的碎片,沉默带路。
他们一行默默离开街道,谢涂还在绞尽脑汁想关岁理的意图,就见关岁理的视线一直盯着夸克那个巨大的铁箱。
这人想干什么?他一阵窒息。
谢涂更盯紧了关岁理,生怕这位上去找死,那他到底该怎么办呀。
这么想着,注意力就太集中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脚步迅速靠到身边,他根本来不及警惕,直接就陷入了陌生人靠近的僵硬中。
那人一张机械脸,也能看出眉飞色舞,可刚要开口,忽然视线瞥到他们抬着的客人身上,顿时不得不抱头抓狂,闭嘴了。
哪怕一句话说不了,也能看出他的痛苦和不甘心。
那人苦着一张脸,苦大愁深对客人做了个默哀礼。
随即飞快冲谢涂比划起来,手势跟眼睛灵动地要飞了。
可惜谢涂……
谢涂看半天,只觉得眼花缭乱,什么都没看懂。
只能看出,这人是个队友,还是个序列二。
他不禁生出一阵忧伤,这一关的队友,包括他自己,是不是总得带点毛病在身上才有资格进来。
他不禁将希望寄托在了最后一位队友身上,这人……得是个正常人了吧?
赶紧希望很渺茫的样子。
这人出现后,夸克面色一变:“默哀人?晦气。”
“怎么这儿也能看见你?”他的脸色顿时烦躁,一冲关岁理他们就更烦了,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滚回去,不用你们抬了。”
谢涂被驱赶,却不知道为什么一阵解脱,总算是……不用担心关哥了吧。
可一瞧,眼睛瞪得要飞出来了,关哥在干什么!
此刻,关岁理的手轻轻拖在铁箱子底部,无声无息一抬,可因为背箱子的人实在太矮,他一用力,就把箱子……连带着矮个子夸克全部单手拖了起来。
还轻轻晃了晃。
谢涂一口气到了嗓子眼,新队友手势更飞快,简直对关岁理佩服五体投地了。
夸克气疯了,挣扎下来,不等落地,他脚边的石柱就朝关岁理疾冲拍下。
“猖狂,大胆,你去死吧。”
关岁理灵活躲过,他大概也想解释把人托起来是意外,但是他也知道不合适,于是躲避的间隙,他疾冲向夸克的喷枪。
夸克气得乱叫:“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只要这么随便一喷,你的身体就会生锈,你可就动都不能动了!”
关岁理眉梢一挑,半步都没有放缓,他躲避着石柱,认真分析:“根据重量和体积计算,里面应该是水,水确实可以加速生锈,但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关岁理一个转弯,穿越石柱,绕过了夸克的枪口,他落在了夸克的侧面,抓住了枪口,追着关岁理的石柱瞬间停止。
“我只是好奇,你的水是哪里来的?”
夸克下意识抬了下头,关岁理等人迅速跟着望去,只看到了空空一片。
除了关岁理。
“塔顶的云?水竟然存在那里?”
谢涂和不能说话的队友已经惊呆了。
夸克被诈破,声音瞬间变得危险,简直是恼羞成怒。
“我劝你一句,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不然你的下场会比任何人都更加严重。”
别人还在担心怎么收场,关岁理已经先一步退了,他轻而易举保持在一个礼貌的距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依旧是诚恳平静,让人无法质疑的语气:“我知道了。”
夸克登时拳头打在棉花上,气得头都疼了。
他愤怒暴跳:“滚回去,都滚回去工作!”
关岁理点头,看起来十分顺从,却并不行动。
“让我们工作,没有报酬可以,但至少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这是我作为公民应有的权利。”
夸克顿时说不出话了。
“据我观察,街道设定的许多工作都没有意义,为什么要强迫所有人完成任务。”
除了他的能源工作还有点用,许多人就是负责坐在那里发呆。
还有这两个队友,一个传教一个默哀,他不是很理解。
夸克最后只能拿喷枪赶人:“这是新市长的规矩,你们不能违背秩序。”
“现在,滚回去,最后警告,三、二……”
眼见夸克真的要疯了,谢涂真怕被波及,求着关岁理就走人。
就是那位不能说话的队友没跟上,他往后一瞧,就见那位队友悲痛地捶头,迅速指了指地上报废的客人,又做了一个默哀的动作,随后丧在原地了。
不过片刻,他又活了,指了指远处的高塔,才又倒回去了。
谢涂:……
行吧,至少这回他知道了,默哀呢走不开,之后黑塔见。
他见夸克不耐烦要过来了,赶紧走人。
就是夸克又来了句:“我会去监视你们,不要想耍小聪明。”
他想,关哥是真的把人得罪狠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就走这么一趟,好像就多了好多信息,他又不禁佩服关岁理。
下雨那么个半点门道摸不到的东西,现在竟然也有眉目了。
他忐忑地问:“我们现在……”
“先回街上,把每日任务做完。”
他连忙觉得是是是,夸克都说要监督了,总要去的,他问这个问题都害臊。
总觉得关岁理好像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不虚,现在这铁疙瘩身体有个好处,就是他怎么慌都看不出来。
只是他情不自禁想到了之后:“我们真的要下雨吗?”
他深深记得这里所有人对金属躯壳的疯狂,对水的畏惧。
如果真的下了雨……
关岁理没回答,谢涂也知道自己又问了个不合适的问题,没再犯蠢了。
两人回到街道,无数人对他们行注目礼,他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谢涂战战兢兢坐下来,准备做任务,可……一想到着自己的任务,他僵住了。
传教他不会啊啊,不,说话他都不太行啊。
啊,他们好不容易收集到了信息,怎么能被困在这里。
他猛地盯住了离他最近的大叔,他行的。
可一跟大叔对上眼,大叔都等得无聊回去又把摊位擦一遍了,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行。
对了,还有关哥。
他惊喜地望向关岁理,寄希望于关岁理给点帮助,就瞧着关岁理冷着一张脸站在能源车后面,好不容易来个客人,一瞧他的脸,惶恐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又扭扭捏捏拐走了。
关岁理是想喊人的,可不等开口,对方登时窜得更快了,关岁理站在那里,竟然还有些迷茫?
啊,这……他那么厉害的关哥竟然也被困住了。
这个每日任务这么可怕吗?
转念一想被逼得暴走的序列三大哥,那位身负重任却一笑就能随性走人的苏弯,以及不能说话快要憋死了的那位友人。
最后是社恐的自己却要去传教,他的关哥竟然要去卖东西!
这就是最顶级计算机法涅斯的运算力吗?!!
他焦头烂额之际,夸克竟然来了,他就背着铁箱子往街口一站,整条街道的摊贩都安分了下来。
跑也不行了啊啊啊,天要亡我。
甚至因为这身铁壳子,他连个上厕所的借口都用不了。
他要动啊,至少,不能坐着,走起来。
至少,他要帮上关哥的忙。
只是他太激动,起得幅度实在太大了,啪叽把他的摊子都掀了。
所有摊贩以及夸克同时看过来,他直接对上夸克的死亡视线,谢涂直接……跪了。
怎么办?他要被不好好工作的名义处理了吗?他只是要起来啊。
夸克恼火走过来。
这一刻,他见过的所有教练老师,跑过的每一条赛道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的求生欲迅速爆棚,他在夸克走进之前。
用尽毕生的力气,喊:“我错了!”
所有人都被他镇住了。
谢涂也惊讶这反应,可是他的勇气早就用完了,他的大脑过载,机械地念着黑塔的那段介绍词。
夸克到了跟前,他正好说出最后一句,殷切期待:“你要为死神祈祷吗?”
夸克眼神一抽抽,转身就走。
他走了好远,眼神还是呆滞的,大约是没想到,谢涂会这么虔诚。
他从没见过这么虔诚的传教士,也没见过这么尊重分配工作的公民,最后,他郑重决定,以后离谢涂远一点。
夸克走了,众人终于转移了视线,谢涂终于如释重负。
估计他要不是这身铁疙瘩,脸都已经红透了。
但也幸亏是这身铁疙瘩,他竟然爆发了,换平时他估计再憋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谢涂忽然感觉到这身铁壳子还是有点用处。
谢涂终于完成了离开摊位的初步计划,之后就顺利许多,他小跑到了关岁理的身边。
一面对关岁理,他又怂了,指了指关岁理的推车,关岁理并不明白意思,但出于对他的尊重,他点了头。
谢涂果然高兴了,他为自己的绝妙计划拍手叫绝,趴在车前面写写画画。
关岁理没在意他的行动,说实话,他没想到卖个东西会这么麻烦,能源是紧俏物品,按理不应该卖不够。
在他的计划中,法涅斯要求为二十个人充能源,按照今天的人员活动时间,大概从七天开始算一天,那也是法涅斯关卡中一天轮换的开始,这么算,他应该最晚能在三点之前完成任务,然后后续去进行探察。
这样法涅斯拖他时间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他现在意识到,如果一直这么老老实实待着,他只能在摊子上待到死。
摊子前面划拉的声音实在无法忽视,他转头去看了眼。
发觉他的视线,谢涂整个铁块都缩了缩,才继续写完。
特殊合金之间摩擦出火星,几个字留在摊位上。
能源的充足可维持机体性能,增强机体使用寿命,建议每日一换。
内容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活像反法涅斯联盟的街上买保健品的无良小广告,下一秒就该被治安军清理了。
谢涂鬼鬼祟祟的动作,也跟贴小广告的如出一辙。
谢涂写完等了会儿,见还是没一个过来,简直无法理解,他明明是戳着合金人最在意的东西来的啊。
他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问题,他指着那几个字试探着对关岁理说:“哥,你照着喊几声?”
关岁理沉默。
谢涂也沉默了。
谢涂说完当时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熊心豹子胆,蹭蹭蹭就连退好几步,他觉得他敢这么跟关哥说话,还指使关哥念小广告,八成下一秒就要被灭口了。
可是他,他,他自己又不喊出口。
他连退了几步,撞在了别人的摊子上,转头,摊主不高兴要理论,这一转,就瞧见关岁理摊子上那几个字。
他顿时像得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人给人讲解起来,什么能源循环,什么转化效率,能扯多久扯多久。
只要不让他面对关哥。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跃跃欲试地往关岁理那边挤,夸克气急败坏在外围喊话,没人搭理。
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做到了,有用。
而且他的每日任务也被恭维他的热心民众完成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被关岁理提着出了人群,重新来到了僻静处,谢涂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跟那么多人说了那么多话。
他的散热系统轰隆隆转了起来。
关岁理神情同样复杂,他跟谢涂大眼瞪小眼,最后也就干巴巴几句。
“谢谢。”
“不,不客气。”
“你对机械很了解?”
谢涂点了点头,他说到这个就又精神了起来,又有些像向别人讲解理论时候的样子了,头也不自觉抬了些:“恩,我是个赛车手,养车的事多少懂一些,这个应该也差不多。”
然后……就又沉默了。
他们还是继续出发吧。
谢涂晃晃悠悠跟着关岁理在这街巷里穿行,好半天才从高强度对话中缓过来,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闯关,随时都可能死掉。
他今天简直要疯了。
他逼自己冷静下来。
面前的高塔越来越近,他看着前面带路的关岁理,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还没有来得及目睹塔的全貌,就先在塔下面看到了熟悉的人。
周围空旷极了,连个杂物都找不着,一个满脸狰狞的男生坐在那里对着块石板奋笔疾书,身上的序列二十分好认。
赫然是他们那位倒霉透顶的说不出话的精神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