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巳简单做了几样小菜, 两人随便对付了午饭,开始准备烤肉。
镇子上买的肉不大新鲜,为了不影响口感, 戚巳索性自己去林子里猎, 戚景行则是把桌子凳子都搬到了屋外,捡了些干柴, 打猎的人刚好回来。
他猎了一只兔子, 一只野鸡。
林子里人烟稀少,那兔子没有天敌, 长的格外肥美, 拎着耳朵提起来,毛茸茸的一坨,足有两尺长。
戚巳决定先去溪水旁把毛皮和内脏处理一下。
刚吃完饭没多久, 太阳也暖洋洋的,晒的人凭生困意,戚景行原本是打算和戚巳一起去帮帮忙的。
谁知往石头上一坐, 就不想起来了。
便一本正经地观察戚巳处理兔子,隐卫肩宽腰窄, 半蹲在溪水边, 有种含蓄又强大的美好。
他先是坐着,坐着坐着就变成了躺着, 最后索性躺平望向天空。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微风拂过林间不知名的花朵, 传来阵阵清香。
戚景行侧过身, 一把把头顶的野花摘了下来, 放在眼前。
花瓣遮住了阳光, 把光晕割成一块一块的,戚景行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冲冲的撑起上半身,把手里的花举到半空中。
他调整了一下角度,闭上一只眼睛。
花的影子刚好落在河边那人影子的头顶上,就像……戚巳簪了只花一样。
戚景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戚巳被那笑声吸引了注意,抬头看去,阳光直射眼睛,有些刺眼。
“没什么。”戚景行连忙收起那朵花,又用手掌遮住戚巳脸上的阳光,道,“就是想问你洗好了没?”
“快了。”
处理好野物,两人一同回了木屋,升起火,架上处理好的兔肉。
没过多久,便有阵阵肉香飘荡在林子里。
“还得是你烤的肉好吃。”戚景行背靠在树上,一只手端着酒杯,轻轻砸了一口。
“我寻了好些厨子,都做不出你这味儿来。”
“你少喝些,饮……”
“饮酒伤身嘛,我知道。”戚景行颇不耐烦地打断戚巳的话,挨着他坐下,“我不是说了吗,人生总要放纵几回,才不枉来这一趟。”
“……”
戚巳只好无奈地笑笑,兔肉靠近火焰的那一面已经烤的焦黄,他转了转木棍,给那块肉翻了个面。
“你为什么不想做破月教的教主呢?”劈哩叭啦的火焰声中,戚巳忽然开口问道。
“嗯?”戚景行挑眉,“怎么忽然这么问?”
“不能说?”
“那……倒也不是。”
戚巳不再看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你有什么事在瞒着大家。”
“就好像……你从来没有属于过这个地方,”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一直有些疑惑罢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
戚景行挤了挤眉毛,神色颇有些纠结,“倒不是不想说,”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道,“你说的对,我不当破月教的教主,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更主要的,大概是因为有愧。”
“有愧?”不知怎么,他竟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一抹淡淡的哀伤,一闪而逝。
戚景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戚巳,狐疑道,“该不会是阿公让你来说服我的吧?”
不等戚巳回答,他又继续道,“不过就算是阿公让你说服我,我也愿意告诉你。”
他笑盈盈道,“我不当破月教的教主,是因为我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一个人。”
“一个人?”
“是啊,一个被我偷走了很多东西的人。”
戚巳越发不解,什么叫偷走了很多东西的人?戚景行天生金贵,想要什么没有,何须去偷?
戚景行但笑道,“戚巳,我确有些事情暂时并不想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有一天,我会赤身裸体,毫无遮掩地站在你面前。”
他往前凑了凑,“各种意义上的。”
戚巳脸一红,别过眼去,不再做声。
又过了一会儿,戚景行拿着酒壶凑到戚巳跟前去,“要陪我喝点吗?这酒不怎么醉人,你可以试试。”
戚巳给兔子又翻了个面,半信半疑地接过戚景行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次倒没那么呛了,不过也完全没有戚景行说的那么好,最起码,他一点也没闻见桂花的清香。
他把杯子换回去,明显不感兴趣,“你少喝点,不然待会儿胃会难受。”
“知道了,知道了。”戚景行满口答应,“烤好了吗?我已经馋了。”
“还得一会儿。”
戚景行便失望地后仰身体,靠在戚巳肩膀上。
正襟危坐的人身体僵了片刻,又慢慢放松下来。
戚景行一边砸酒,一边数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时不时还哼两句小调。
调子是陌生的,戚巳从来没听过,“这是家乡的小调。”戚景行道。
家乡的小调,是带着愁绪的。
戚巳反应过来,坐在他身边的人该是想念自己的家乡了,也是,自从八年破月教南迁至伏令山,戚景行就再也没回过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了。
他身子稍稍往戚景行那边靠了靠,好让他倚得更舒服些。
戚景行又满了一杯,一饮而尽,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那里有一片翠色的林子,和他记忆中的那片绿一模一样。
“是娘亲教我唱的。”
戚巳一愣,自从回到破月教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戚景行提起自己的娘亲,他隐约察觉到,似乎是自己刚才的问题勾起了戚景行心中一些深埋的记忆,“阿景……”
“嗯?”
“你……还好吧。”
戚景行噗嗤一声,“看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不好的。”
戚巳:“……”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关于小时候的一些事,那时候爹爹和娘亲也还在。”
戚巳感觉到了身边那人身上散发的哀伤,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便把手里烤的兔子递给他,“烤好了,尝尝吧,青……青卯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吃的就没事了。”
这话其实是青癸说的,他只是觉得对方此刻不会愿意听见这两个字,话到嘴边,便硬是拐了个弯,成了青卯。
戚景行听出了他隐秘的安慰,心情好了些,接过那兔肉,扯下一条腿,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呲呲的往外冒油。
戚巳则是把野鸡也架在了火上。
短暂的沉默后。
“阿景,你若是想念家乡了,我们……明日去你家乡看看吧。”
戚景行短暂的愣怔了一下后,笑了,“我倒是想,只可惜咱们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
火柴“啪”的一声炸开来,将戚巳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把被炸来的木头重新塞进火堆里。
是啊,他们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一场荒唐的私奔,说到底也只是戚景行的一时兴起罢了。
没有任何准备的逃跑,他和戚景行都心知肚明,迟早是会被抓回去的。
戚景行只是想任性一回罢了,而自己纵容了他的这次任性。
戚巳喉咙发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着什么。
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只剩下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
太阳渐渐从头顶斜到了房顶上,光也变得柔和,一对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似乎在说着独属于他们的情话。
戚景行撕下兔子的另一条腿,递给戚巳,他已经开始觉得有点头晕了。
看来,这酒的后劲儿还不小。
“我不饿。”戚巳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似乎是……不开心了。
戚景行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把兔肉搁在一旁,撩起他肩头的一缕碎发。
“戚巳,明日是我生辰。”
戚巳眸色一动,有些疑惑,他记得戚景行的生辰明明是在十二月的。
戚景行微微一笑,“我说是明天,就是明天。”
“戚巳,给我好好过个生辰,咱们这一趟私奔也算是圆满了。”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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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暖融融的,格外舒服,戚景行脸颊发烫,大脑发懵,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喝醉了。
他侧过头,一旁的人还在一心一意地烤着木棍上的野鸡,表情格外认真,格外……有人。
他瞧着瞧着,偷偷笑了笑,趁那人没注意,拿起一旁的酒壶对准壶嘴一股脑儿地直接开始往肚子里灌。
没多一会儿,终于彻底醉了。
“砰!”
酒壶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戚巳一转头,就发现了一脸潮红的戚景行正定定看着他,见自己转过头,立刻咧开嘴灿烂一笑。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已经空了三个酒壶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戚巳一时又气又恼,说话的声音不觉也提高了一个八度,竟将戚景行吓得打了个酒嗝。
“大……哥哥。”
戚巳:“……”
他顾不上其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戚景行往屋里走,不免自责自己不该想事情想的这么出神,连他喝了这么多都没有注意到。
喝醉了的戚景行却不怎么安分,他瞧着戚巳把自己搂紧怀里,贴的紧紧的,一时心花怒放。
唔,今日这个梦怎么做的这般的美?
“大哥哥。”他嘟囔着叫了一声,忽然凑上前去,在戚巳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戚巳身体一僵,忍住了把人丢开的冲动,一时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几天,他怎么像是已经习惯了戚景行时不时来上的这么一口。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了榻上,戚巳开始给他脱衣服,手刚一接触到玉带,原本还各种不安分的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不对。”
他声音很小,戚巳并没有注意到,戚景行便干脆爬起来,看靠坐在床头,又说了一遍,“这样不对。”
“什么不对。”
戚景行皱皱眉头,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脱衣服呢,他还没准备好呢,托青卯给他买的那几本书,还没来得及看,他好像还不怎么会。
“咳咳。”喉咙有些不舒服,“我想喝水,你给去我倒杯水。”
戚巳依言倒了一杯,戚景行一饮而尽,眨眨眼,扯着青绿色的袖子拉了拉,“还要。”
戚巳又倒了一杯。
如是三次,戚景行终于喝够了,他咕嘟咽了口口水,等人再次来到床边,他两只手搓了搓,向那细软的腰腹伸去。
就算是脱衣服,也是他脱戚巳的。
滚烫的手摸到了腰间,开始解腰带。
戚巳先是愣了一下,大脑宕机片刻,猛然想明白了什么,迅速按住戚景行的手,“你做什么?”
被人打断,戚景行显然不怎么高兴,他抬起头,潮红的脸,哀怨地看着戚巳,“脱衣服。”
脱衣服……
脱衣服?
“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戚景行嘴角一扬,双眼自然眯起。
“干、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