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饭店，冷风吹在脸上，余安问：“这两个人是谁？”
“不清楚，好像是谁的侄子。”裴燿如实说，“饭局上别人带来的，多次刻意靠近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余安半信半疑：“赶出去？”
“包厢在八楼，”裴燿说，“我服务生不允许他们上楼，所以只能用一楼的洗手间。”
余安的看了裴燿一眼，“裴总就不怕得罪人？”
裴燿：“裴氏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
余安勾唇，在alpha的搀扶下走起来省力许多。
“你听到什么了？”裴燿想到刚才的场面，“是不是给了你委屈受？”
“他们能给我什么委屈？”余安说，“两个不入眼的小毛孩，22岁，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成为首席钢琴师，哪儿像他们……”
满心想着怎么睡男人。
裴燿赞许道：“那时候裴太太可是在音乐界大放光彩，我都略有耳闻。”
余安看他一眼，漂亮的眼里透着傲然的期待，“耳闻什么？”
“梦之翼最年轻的首席钢琴师是我的未婚妻，”裴燿挑眉，“你说耳闻什么？”
二人有一纸婚约，就算他不想看，这些消息也会源源不断的送到眼前。
年轻优秀的omega在舞台上优雅帅气，西装勾勒出笔直单薄的背脊，还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青涩，手指修长且骨指分明，与黑白琴键相辅相成，宛如艺术品。
无数照片被送到裴燿的桌上，那还会儿alpha也是少不更事，应付似的草草一眼便丢到一旁。
余安把手从裴燿的衣兜里拿出，在橙黄的路灯下动了动莹润的手指，“可惜现在怀孕，又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乐团了。”
“你现在不是也在天天碰琴？”裴燿又把余安的手塞回衣兜，“你的实力在这，什么时候回去都不晚。”
这样的安慰让余安很受用，无意瞥到街对面小摊上的糖葫芦，惊喜地拉了拉裴燿的衣服，“我要吃那个。”
裴燿顺着余安的目光看过去，微微蹙眉：“不卫生，明天让阿姨给你做。”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余安任性道，“非吃不可。”
说完还补充一句：“不是宝宝想吃，是我想吃。”
这话更让裴燿没辙，“那你在这等我，我去……”
“不用，一起去。”余安兴致勃勃拉着裴燿，这会儿倒是一点没有孕夫的笨重。
余安站在小摊旁边挑选着糖葫芦，裴燿陪在旁边只是扫了一眼，脸色淡淡的。
“我要一串山楂的。”余安冲老头露出一个笑，“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10元。”
裴燿自觉付钱，转头余安已经吃起来。
山楂是去了核的，吃起来很方便，红红的山楂裹着浓浓的糖浆，酸甜的口感在嘴里炸开，余安满足得很。
裴燿见他吃得这么快，无奈地勾唇，“慢点，我再去给你买一串？”
“不用了，一串就够了。”余安舔了舔嘴唇，“只是很久没吃了，突然很想。”
“你要想吃家里随时可以做，”裴燿始终担心卫生，“那种小摊不干净。”
余安满不在乎，“偶尔吃一次没关系，而且这种东西要外面吃得才香。”
说起这个，余安自然想起来小时候：“我上学那会儿爸妈也不让我吃路边摊，但那时候我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那个司机可敬业了，我收买都不管用。”
裴燿问：“你怎么收买？”
“……”余安咬了一口糖葫芦，没说话。
见状，裴燿先笑了。
“我都还没说你就笑，”余安不满，“不给你说了。”
裴燿说起自己的经历，“以前我们家附近的广场上每天都会放烟花，那时候我和丞然想去看，但阿姨照顾不过来，怕我们走丢，只让我们在窗台上看。后来我和丞然收买了看门大爷，自己溜出去看。”
余安也问：“怎么收买的？”
裴燿：“我和丞然拿出零花钱，他买酒我买烟。”
“……你们那时候多大？”
是太久远了的事情了，裴燿想了一会儿才说：“小学，应该不超过四年级。”
“你们奸商的本领真是与生俱来的。”余安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圆润的松鼠，“所以后来你们就搬了家？”
裴燿：“是。”
裴家搬去环境更好的别墅区，和余家距离远了，自然而然的少来往，一方面不想他们走得太近生出感情，一方面又怕太远生疏，只能时不时提一嘴。
余安吃完最后一个糖葫芦，把竹签扔进垃圾桶，同时也走到了楼下，“裴燿，多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虽然说起来我们从小就认识，可我已经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家里有一本相册，”裴燿说，“回去找给你。”
余安眼睛一亮，“好。”
回家后余安先去洗澡，为了节约时间他强烈要求自己洗，打发裴燿去找东西。
裴燿不放心地问：“你行吗？”
“我是怀孕又不是残了，”余安催促他，“快去快去，我洗完出来要看到。”
裴燿无奈：“慢点洗，别着急。”
“知道，啰唆。”
“……”
alpha的效率很高，没等余安洗完就已经翻出来了，还换了衣服进浴室帮余安洗完后半程。
omega被抱着出来，脸颊被热气蒸出红色，皮肤被养得很好，沾上水汽像刚剥开的荔枝。
余安看到床上的相册迫不及待去拿，扶着肚子略显笨拙。
“先把头发吹干。”裴燿帮余安把东西拿过来。
“你吹你的，我看我的。”余安翻开第一页是年轻的裴母抱着一个小男孩，圆圆亮亮的眼睛，下巴上垫着口水巾。
余安顿时笑了，仰头问：“这是你？”
裴燿把吹风机拿远了些，瞥了一眼，“这是丞然。”
“这就是你，看得出来！”余安笃定道。
他接着往下翻，后面是更大一点的两个小孩，穿着小西装站在一起，两张稚嫩的脸很相似，看着镜头的样子都没有笑容。
“这个是你，这个是丞然。”余安问，“对不对？”
裴燿嗯了一声，目光先看到了下面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小孩儿，年龄相仿，两个穿着相似的衬衫短裤，一个穿着明艳的背带裤，还戴了个小帽子。
余安认出那是自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裴燿关掉吹风机，从后面抱住余安，“我也没印象。”
看着彼此稚嫩的脸，余安猜测应该是幼儿园的事情，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点吸引，“你看，你还牵着我的手呢。”
裴燿自然也看到了，纠正道：“是你来牵我。”
余安：“哪有，明明是你牵我。”
裴燿：“我站着没动，手都垂着的。”
“……”余安回头看他。
“……”alpha改了口，“嗯，我牵的你。”
余安继续往后翻，过了裴燿儿童时期，后面是进入校园，小学、初中、高中，照片越来越少，最后一张照片停在裴燿穿着校服，和弟弟背书往外走的画面。
那是玄关，兄弟俩单薄并不瘦弱，有一种青春少年气，一个转头拿钥匙，一个反勾着脚穿鞋，朝阳的光影落在少年们青涩的轮廓上，是最蓬勃的年纪。
余安看了这张照片很久，问道：“后面为什么没有了？”
裴燿说：“不喜欢拍照了，就没有了。”
“你不喜欢拍照吗？”余安躺在裴燿的腿间，转头问，“那之前我们在国外……”
“你想拍可以配合。”裴燿说，“如果你妈妈成天拿起相机在你面前晃悠，你也会反感。”
余安笑起来，“妈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后来我和丞然都烦了，就让她别拍。”裴燿靠坐在床头，怀里抱着香软的妻子，“你想看的话，爸妈家里还有一些，后面让他们拿出来。”
余安说好，又提议：“我们也把之前旅行的照片做个相册吧？还有以后的照片，都做成相册。虽说手机里能存，但远不如这样翻开更有意义。”
照片是能让时光定格的东西，打开相册好似翻开了一本时光日记，能窥探往日一角，细数光阴。
裴燿自然答应：“照片你存了U盘？全部给我，我找人制作。”
怀里的人没回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肚子越大余安越睡不好，怎么都不得劲儿，每天晚上要醒很多次，经常睡得心浮气躁，半夜起来又是一阵低落。
像这样快速入眠是这半个月来的第一次，余安睡得挺香，鼻息均匀绵长。
裴燿轻轻地将余安手里的相册拿走，被子把人盖好，再把床头灯关到最小，就这么让余安靠着自己。
他充当人形靠垫，幽暗之中，在omega的额头落下一枚疼惜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