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周思凡和陆峰也要去公司上班了。
陆峰上班第一天去公司里领了“开工大吉”的红包，抽空看了一眼，数量竟然还可以。
陆：【】
陆：【开工大吉。】
思凡：【？】
思凡：【羡慕了！】
思凡：【怎么我们公司没有啊，不科学，我等会儿要去匿名留言反馈一下，让公司在这方面赶紧给我卷起来。】
陆：【不聊了，好好工作。】
思凡：【遵命。】
过完年，又有不少冲业绩的hr和猎头开始给陆峰打电话。陆峰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手贱去刷新了一下app里的简历，说好的个人资料保密几乎如同虚设。
陆峰的语气礼貌又疏离：“嗯，现在没空，不好意思。”
挂完好几个电话，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了，陆峰以为还是这么些人，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谁知道是他的老同学杜明。
“喂？”
杜明那边先是咳了一声，然后笑道：“陆峰，你过年没回家？”
陆峰微愣，语气不再像刚刚那样硬邦邦的了，说道：“嗯，有点儿事情没回去。”
“那可很难得啊，是不是你第一次没回家过年？”
“是。”陆峰说，“没事儿，人生重在体验。”
杜明跟他扯了点有的没的，最终话题还是绕到了正事上面：“陆峰……你记得去年过年时候吧，我跟你开玩笑说要投资你的事不？就咱俩出来单做？”
“记得。”
“我现在有个想法，也有一点人脉，你想来吗？”杜明笑道。
陆峰愣了愣，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他想了想找了间空的会议室在里面跟杜明详细聊了聊。
杜明：“我想了蛮多的，我觉得你最合适了，但是风险很大，这个我不能瞒着你。你现在已经挺稳定的了，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陆峰：“嗯，我考虑考虑吧。”
杜明：“不着急，你慢慢想，带我跟思凡问声好。”
陆峰挂了电话，又在会议室里自己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神色如常地去工作。
周思凡节后的第一天上班打了很多哈欠，赵英杰给他带了点吃的，蒋哥说中午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吃完饭周思凡和赵英杰偷偷掉队，又去咖啡店遛弯了。
赵英杰听说了周思凡奶奶的事情，上来就给了周思凡一个熊抱。
周思凡差点被他撞飞：“……”
赵英杰：“我不怎么会说话，但你奶奶在天上会一定保佑你的。”
周思凡眼眶一热，也拍了拍赵英杰的背，说：“谢谢。”
赵英杰跟周思凡分开，说：“真的，再过一阵子我们去踏青吧。”
“行。”周思凡笑了笑，“那我得带你陆峰哥。”
“带。”赵英杰很豪爽。
周思凡又问：“那可以带胡晓虎吗？”
赵英杰：“？”
赵英杰轻声说：“带……没事儿。哦他还……他还单身吗？”
周思凡叹了口气：“是啊，现在又单身了。”
赵英杰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了班，周思凡和陆峰回家，陆峰洗了个手，问周思凡今晚想吃什么。
周思凡搬了个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他：“想吃炖牛肉。”
陆峰：“不行，那个太慢了，周末吧，今天做快手菜。”
“那西红柿炒鸡蛋。”周思凡很没追求。
陆峰：“这个好。”
他开始做饭，周思凡却还是存在感很强地一直看着陆峰，陆峰低头一边切着菜，一边说：“你去别的地方玩会儿。”
周思凡下巴搁在椅背上，说道：“我跟你聊天，我怕你寂寞。”
陆峰侧过头看了一眼周思凡，忍不住对他笑了起来。
也许是两人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陆峰总觉得周思凡现在更加黏他了。
周思凡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陆峰做饭，忽然不知道哪根筋撘错了，问道：“哥，你在烦什么？”
“嗯？”
周思凡伸出一根手指，隔空停留在陆峰眉心的位置，笑道：“你眉头一直皱着。”
陆峰自己揉了揉，不是很相信地说：“没有吧。”
周思凡：“你一定在烦什么，是工作吗？”
陆峰把西红柿炒鸡蛋装盘，打开电饭煲开始盛饭，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啊，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
他拿了筷子，夹了块鸡蛋去喂给周思凡吃。
“哦，什么？”周思凡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微微抬起头看着陆峰。
陆峰说：“我朋友喊我一起创业。”
他不知道要不要去。
杜明的话始终萦绕在陆峰的心头。他心里最深处的那个愿望居然会被这样轻易地提起，然后，不安分地重见天日。
周思凡没说话，陆峰嫌他堵在厨房门口，便指挥他把菜都端到桌子上去。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陆峰想。也不奇怪，仿佛是没什么可说的，想想就算了，还是找个机会回绝了杜明吧。
两人今天吃饭没有面对面，周思凡非要坐在陆峰的旁边，两人并排坐着，对面放了个ipad放着周思凡最近在追的动漫。
直到快吃完了，周思凡靠着陆峰的肩膀，问：“哥你房贷还剩多少？存款还能支撑多久？”
陆峰有些没反应过来，心想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老实说道：“其实快完了，买得早，压力小一些。”
周思凡说：“那你去吧……哥，想去就去吧。”
陆峰说：“去哪儿？”
周思凡说：“创业啊，我还有些钱，养我们两个没问题。何况我在上班，虽然工资比你少，但每个月怎么说也够我们用了。”
陆峰放下了筷子。
他转过头看向周思凡，周思凡的眼睛还盯着ipad，好似根本只是在聊“明天想吃什么，周末去哪里玩”一样简单的话题。
陆峰伸长胳膊，很准确地把他的ipad给暂停了。
周思凡：“哎！你干什么！”
陆峰：“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我好像，好像是很害怕自己会做错。”
周思凡：“哦，这个我知道，去年我也有过。”
陆峰：“我害怕做出错误的选择，因为我并没有被允许很多试错的机会。”
周思凡：“但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我不会问，我也会像你之前一样支持你的。”
陆峰站了起来，把桌子都收拾好。周思凡想洗澡了，脱了衣服进了浴室，陆峰打开门，也同样赤裸地走了进来。
花洒为他们创造了一个雨的世界。
陆峰双手托着周思凡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仔细看着他最近有些瘦削的脸颊，然后低头吻在了他的眉心。
周思凡又说：“你如果不想做这个决定，可以由我替你做，这样如果以后你后悔了，可以怪我是我怂恿你的。”
陆峰笑了起来，说：“这话太重了，周思凡。”
周思凡：“我想你快乐。”
陆峰：“我怎么会不快乐。”
陆峰的一只手绕到周思凡的脑后摩挲了一会儿，用了点力气攥住周思凡潮湿的头发，让他更加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全然露出脆弱的脖子。
“哥……”
陆峰克制地喘了几口气，眼眶有些微红，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怎么会不快乐。”
他们整个假期都没有在一起。
没有心情，欲望自然而然也被其他情绪克制。而直到现在，陆峰也没有真正地去拥有周思凡。周思凡只是吹好头发，躺在床上，看见陆峰俯下身，用其他方式去安慰他。
周思凡想好了一切。
他觉得陆峰不去创业可能大概率会有遗憾，但他不是冲动的自己，有时候陆峰这种人多半需要外力。
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让陆峰明白，不管如何他都会有自己的支持，而这也正是他存在的意义。
不过，这天结束后……陆峰依旧在按部就班地去公司上班，所以周思凡又在想，也许只是真正的时机还没到来。
转眼间三四月，春天在杭州留下了不少脚印。
赵英杰的春游计划完美实现了，陆峰买了车，经常在周末时候带上赵英杰和胡晓虎一起跟他们玩儿，有时候Jamie和欣欣也会来。赵英杰知道他们之前去温泉没叫他，差点儿泪洒当场。周思凡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赵英杰和胡晓虎，发现他们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样玩儿，也不怎么担心了。
他们经常去爬山。
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在春意里褪去了。
周思凡喜欢把自己放在一片树的环抱中，他抬起头久了，依然会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但他从不怕摔倒，因为大家都在他的身边。
爱人，朋友。
又一次他们结伴去爬山的时候，Jamie悄悄地拉过陆峰，有些兴奋又带了点害羞问他：“问你件事儿，你能给我当伴郎不？”
陆峰愣了愣：“伴郎？”
Jamie看了一眼在远处坐着乘凉的女朋友，说道：“我要结婚了。”
陆峰笑道：“恭喜你。但我没有当过伴郎……我不知道……”
Jamie：“没什么要做的，但我提前跟你说就是有些累，毕竟那天要跟着跑一天，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陆峰想了想，也没什么可拒绝的，便说：“好，什么时候？”
“6月中的那个周六。”
Jamie：“真的太感谢了，到时候叫上思凡一起过来。”
同一时刻，周思凡接到了他以前大学时候朋友的电话。
“喂？嗯……你小子还记得我。”周思凡跟朋友随口聊了几句，“你不说你春节结婚的吗？啊？推后了？”
“你答应给我当伴郎的，现在没反悔吧？”朋友问。
周思凡：“没反悔啊，其实我之前想问你的，但是有些事情给耽搁了，现在定了几号？”
朋友：“6月中的那个周六。”
周思凡想也没想，还是爽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