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凡犹豫了一秒钟。
也就是这一秒钟，准确无误地被陆峰察觉到了。在周思凡还未开口之前，陆峰又退了回去：“算了，是有点急。”
周思凡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他总觉得陆峰面对自己，有时候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变得小心翼翼。
对了……
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吗？
是的吧……
毕竟，之前他俩也许真的差点就算了。
周思凡笑着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陆峰说：“你说了。”
周思凡说：“你又懂我了？”
陆峰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他还得去赶高铁，两人还剩下一些相处的时间。陆峰拍了拍周思凡的背，示意他站起来。周思凡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陆峰去冰箱那儿找了几个水果。
“给你做果汁？”陆峰说，“在我走之前。”
周思凡点点头。
“搬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适应一个圈子需要大量的时间，成年之后如果不是特别有精力的社交王者，最常接触的圈子应该就是工作上认识的人。
最起码……周思凡是这样。
他从学校出来之后认识的朋友，大多都是同事，或者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就连胡晓虎也是，毕竟他俩加上好友的契机也是和工作有关。
陆峰的固定圈子其实很明显。
周思凡去过一次他家，不管那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他都觉得充满了陆峰生活的痕迹……如果要“搬家”，对于一个人来说，他要舍弃的是他全部的社交关系还有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
鼓起勇气去往一个新的地方，仅仅因为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吗？
陆峰会为他这样付出吗？周思凡值得吗？
周思凡公寓的小厨房当然不能和陆峰家的厨房相比，它狭窄不堪，只有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好用的电磁炉，旁边有一块空着的地方，可以用来切点东西。
陆峰在给周思凡切水果，弄成小块之后再放进榨汁机里。
周思凡把照片都备份好了，点开云音乐放起了歌。他向陆峰走过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在陆峰的腰间。
陆峰切水果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淡淡地问：“干什么？”
周思凡小声说：“我们以后都不会在上海定居的吧？”
陆峰：“嗯。”
周思凡咬了咬嘴唇，想着该怎么用一个自然一点的开头：“那……你是想来漂一阵子吗？”
陆峰语气很温和：“我刚毕业的时候就漂过了。”
“啊。”周思凡有些词穷，“这样啊。”
陆峰的水果都切好了，他动作利落地把它们都倒进榨汁机，然后打开开关，榨汁机跟个轰炸机一样轰鸣起来——
周思凡此时又说了点什么，但是陆峰没听见。他侧过头，说：“思凡，你说什么？”
周思凡摇了摇头，脸还埋在陆峰的背上。陆峰的背宽阔有力，肌肉结实却又不夸张，但是腰却还是细的，在周思凡家里陆峰穿宽松T恤有些不显身材，可是周思凡一抱就能感受得出来。
陆峰强硬地转过身，把周思凡正面抱着，有些在哄他：“你到底怎么了？”
周思凡看着陆峰不说话。
陆峰又道：“不是，没事的，我只是提议一下，什么事情做决定当然要和你商量好。我没生气，也没觉得难过啊，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还怎么回去。”
周思凡憋了一会儿，说：“你这句话好长。”
陆峰：“……”
陆峰：“我也会说长难句是吗？”
周思凡忍不住想笑了，但是笑到一半又把脸埋在陆峰的胸口，心跳的很快。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突然说：“你……”
“你要不今天晚上别走了。”
陆峰瞬间静了下来，抱着周思凡的手不由自主地环紧了一些。周思凡其实也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主动让陆峰留下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啊啊啊。
答应！
还是不答应！
That is the question！
但是陆峰迟迟没有回答他。
连榨汁机都停止运作了，轰鸣声停止，房间里面只剩下周思凡的电脑在放歌。
周思凡心想真是天道好轮回，他刚刚没有回答陆峰，陆峰现在也不回答他了，还真的是一对尴尬情侣。
谁知道下一秒，陆峰就伸手把他下巴抬了起来，低下头吻他。
周思凡：“……唔。”
这个吻有些急。
陆峰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这个吻周思凡有些承受……不住。
周思凡：“等……有点……有点缺氧。”
周思凡红了大半张脸，眼睛里聚着水汽，露出一种有些无助的表情把陆峰推开了些许。他的手放在陆峰的胸膛上，发现陆峰的心跳也跳得很快。
陆峰抓住他的手腕，周思凡这才觉得他掌心的温度是如此之高。
陆峰抿了一下嘴唇，挑眉问道：“反悔了？”
周思凡：“！”
大哥，原来你是答应了啊！你的沉默原来是默认吗？
周思凡干咳了一声：“没……没后悔。”
陆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你没准备好。”
他忽然笑了笑，一下子就冲淡了刚刚被周思凡撩起来的火，又回到冷静又温柔的陆峰哥，然后给周思凡倒果汁去了。
周思凡：“？”
他随时准备着啊！
什么叫他没准备好！
陆峰：“过来喝果汁。”
周思凡：“不是，怎么就又果……”
陆峰面无表情地把吸管递到周思凡的嘴边，周思凡没忍住，还是喝了。
“我再坐一会儿就走。”陆峰离开了小厨房，坐回到周思凡的床上。
周思凡寸步不离地跟了过去。
陆峰：“……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周思凡放下了杯子，直接把陆峰推倒在床上，低下头说：“你别走。”
陆峰无奈地说：“我要上班。”
周思凡眼睛转了转，说：“我想到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峰仿佛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警告道：“你最好别说。”
周思凡：“……好吧。”
陆峰十分轻松地挣脱了周思凡的控制，单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周思凡一脸怨念地看着陆峰，使劲蹭了一下他。陆峰的呼吸立刻乱了节奏，周思凡手撑在他的胸前，一点点往下滑。
“你别走！我给你重新买张明天早上的票，你直接坐高铁去上班吧。”周思凡十分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他弯下身，把脸贴在陆峰的胸口，然后一点点往下。
陆峰也紧张了起来。
“思凡。”他喃喃地叫了一声周思凡的名字。
周思凡也不是很经常做这种事，陆峰想挡住他，却被他坚定地推开。
到了最后，还是被周思凡如愿以偿。
这之后，周思凡去洗手间漱了个口，回来后陆峰还躺在他的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思凡一出现，陆峰就看着他。周思凡感觉此时此刻自己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只觉得世界上可能不会有比他更快乐的人。
他跳上床，脱鞋被不小心踢得很远。
周思凡抱住陆峰，脸在陆峰脖子那边蹭来蹭去。
陆峰亲了亲他，说：“小狗吗？”
周思凡说：“小狗爱你。”
陆峰的手先是摸了摸周思凡的脸，又摸到了他的腰，然后自然也懂周思凡的想法。
周思凡不说话了，他没有陆峰先前那么抗拒，但是……
太快了！
“靠！”周思凡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陆峰：“……”
他亲了周思凡一下，然后去了洗手间。周思凡一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啊啊啊，怎么这么丢人啊，怎么这么快啊！不对劲啊！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周思凡听见洗手间响起了水声，陆峰顺便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周思凡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陆峰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
周思凡要跳起来对着空气左右出拳：“刚刚发挥不好！再来！”
陆峰：“不来了，你是很长时间了吧。”
周思凡：“我不管！再来！”
陆峰抱住在床上打滚的他，压住他不让动，又亲了亲他泛红的耳朵，低声温柔地说道：“你想证明什么啊？周思凡？”
周思凡迟疑了一会儿：“……男人的尊严？”
陆峰又笑了。
他头发还有些没干，于是坏心眼地蹭了蹭周思凡的脸。
周思凡非常震惊：“我认真的！你别敷衍我。”
陆峰小声道：“嗯嗯，好。”
周思凡：“……”
敷衍妈给敷衍开门，敷衍到家了。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周思凡问：“你不回去了吧？我给你买票。”
陆峰无奈地说：“我已经买了。”
周思凡瞬间心花怒放，心想陆峰终于还是被他死缠烂打留下来了，他立刻说：“那我明天起来送你。”
“你别送我了吧，你不是也要上班吗？”陆峰轻声说。
周思凡：“……哦对哦。”
陆峰：“睡觉？”
周思凡：“我再冲下澡。”
这次回来后是真的不会再起来了，周思凡把电脑都关掉，灯也关掉，和陆峰挤在一张床上。
周思凡：“你会打呼吗？”
陆峰：“……不会。”
周思凡：“太好了我也不会！”
周思凡侧过身，试着在黑暗中找到陆峰的嘴唇，迷迷糊糊地最后亲了一下，说道：“哥……晚安。”
第一次听见真人说晚安。
还怪开心的。
陆峰也闭上眼睛，一直握着周思凡的手，他也说：“晚安，思凡。”
作者有话说:
8点半还有一章七夕加更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