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邵抱着邱泽天睡了。
依偎在怀里的人轻悄悄地摸索出他手机，这串密码邱泽天有意默记过。
翻了翻最近聊天，清一色全是男的。邱泽天心里不屑地哼笑，觉得张邵根本就是纯纯“变态”，只要是个男的他都感兴趣。
他偷偷摸摸保存了林飞宇跟余逸风的联系方式，顺便小心翼翼翻看着聊天记录。张邵跟他们聊天的语气基本一致，突然，邱泽天眉头紧皱，心里一沉，呼吸也滞住了，因为看到了无比刺眼的对话：
【问问他愿不愿意3P】
【好】
……
他手指哆嗦往上翻，简洁明了回复跟打款，一页两页，对方话多而且特别热情，张邵的转账基本是两千一转，零零碎碎数不清多少两百，备注都是奶茶钱，甚至偶尔称呼对方为“乖乖”。
他内心作呕胃里翻江倒海，无法言喻的窝火厌恶，还没来得及看更多，一双手突然搂住他的腰，张邵声音沙哑：“怎么还没睡，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邱泽天恨意在眼里，这个人渣居然一次性包两个，而且还想3P，把他当什么了！他能不能再混蛋一点！
“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他立马按灭屏幕，心跳有些乱，更多的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拳砸上去，以他现在的恼怒程度，拳头下去说不定要喊救护车。
“怎么睡不着啊，宝宝。”
邱泽天深吸一口气，“你怎么醒了。”
“梦见有只狐狸睡我旁边，原来是真的。”张邵迷迷糊糊嘟囔，把他用力揽到怀里，“快睡觉啊，别玩手机了。”
邱泽天点点头，把他手机放回枕头下，转身贴紧张邵的胸口，他不停告诫自己忍住，别杀人，忍住，都他妈是为了钱。
张邵闭着眼用下巴蹭了蹭他头，黑暗中吻他的额头温柔道：“圣诞节礼物我提前给你，下个星期你去报驾校，所有开支我全付了。”
邱泽天浑身一僵，不可置信抬头望向他，张邵感受到目光，睡眼惺忪撑开一只眼轻笑，“感动傻了？”
邱泽天确实有触动，但更多的是警惕，“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平时对你不好吗？”张邵调侃完掐了下邱泽天的腰，搂紧他咕咕哝哝：“我实在要睡了，明天再说吧。”
邱泽天一夜没睡踏实，原来张邵昨天跟哥哥要钱，是想给自己报驾校。
夜里月光皎洁，窗帘遮掩隐隐约约还是透着亮。他打量着张邵俊朗的轮廓，眉间那点痣显得合情合理，这张脸太有男人味了。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恶心男人，他心里一通暗骂，眼神冷漠转身睡在了另一边。脑子里全是那恶心3P，要是张邵真敢当着他面提，他就假装答应，然后直接用武力强-奸这两个傻逼。操死你们。
张邵和邱泽天的炮友加金钱关系不知不觉已经维持了五个月。
连他都没预料过，如此这样不温不热的关系居然从季夏延续到了孟冬。两人隐藏得很好，基本上没让旁人看出一点破绽。
入冬后席卷一阵寒流，清晨的微风刺骨，吹得跟刀割似的，脸颊露外面都痛。
张邵窝宿舍被子里不愿意起床，今天没有八点的早自习，好不容易可以睡懒床，结果被一通电话吵醒。
“时齐，你知道这才几点吗。”
“今天我要去学校找你。”
听口吻严肃还不容置疑，张邵细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对方一阵缄默沉静，他有丝不好的预感，翻了个身不停询问是关于什么，怎么突然跑学校里来。
“深哥问我，你最近有没有谈恋爱。”
张邵顿感无语，“我哥是不是太闲了。”
“你是不是找泽天了？”
张邵警钟作响，矢口否认，“没有。”
“邵邵，我车电动尾门你在他们店里做的是吧？你为什么骗我。还有，我约他出来吃饭，他告诉我没时间，要去见别人，我问他是谁，他还不肯说，是不是你？”
张邵卡壳片刻道：“他约人不告诉你，关我什么事呀。”
“你最好没骗我。”秦时齐吸气，“你找男朋友，也要……告诉我吧。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没有跟你疏远，我永远都会把你放第一位。”听他说这话张邵心里不舒服，顿了顿又开口：“最近是跟一个学长聊得挺来，出来玩过几次，然后……”
“学长？这个星期六约出来吃饭。”秦时齐直接打断他，“我把把关。”
张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余逸风说出来，可能是单纯不想被秦时齐怀疑，再或者对这个纯粹真挚的男孩有一丝好感。
毕竟余逸风每次出来都特别高兴，是真心喜欢跟张邵呆一起，交谈过程中两人也从来没有过分歧和不适。当然，张邵一直埋怨第一次见面时，余逸风“骂”他矮和可爱。
“你怎么比我哥还……”张邵想着那天答应了要去修理厂，含糊念叨，“要不我们约周日吧？”
“为什么？是不是去找泽……”
“出来出来，我现在去问人家学长有没有时间。”张邵无奈地叹气，“你们真爱瞎操心。”
于是当天夜里，张邵驱车前往修理厂。
邱泽天十分意外，小跑上前讶异道：“今天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来看看。今天值班吗？请你去吃夜宵。”
邱泽天用力点头，笑容真挚灿烂，屁颠屁颠开心跑进去，跟李义俯身说了几句，两人打闹了一阵儿，李义抬手看了眼表，不耐烦摆手催促邱泽天快点走。
张邵疑惑，邱泽天笑道：“我让义哥今天替我值班，走吧。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两人吃完海底捞，邵公子买单时还用了学生优惠，邱泽天见状刺道道：“你是不是真有钱，故意跑过来用这个。”
“有钱跟傻是有区别的，明明可以便宜我干嘛不用。”张邵拍拍他屁股，“吃饱了没有，平时看你吃三碗，今天饭量这么小。”
“去小吃街吧，我想吃鱿鱼。”
张邵欣然同意，“买，走吧。”
出门寒风吹过，邱泽天望着纷杂人群，闹哄哄的街道，目光停在张邵的后脑勺上，对方发尾偏长，柔顺而工整，似乎井井有条耷拉下来，看着特别舒服。
张邵自顾自走前面，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疑惑道：“不吃鱿鱼了？”
“吃！”邱泽天立马跨步上前，一把牵起他的手握住，“邵公子买单，快点快点，我还能吃五十串大的。”
“买了吃不完我可会骂你。”张邵握着他的手放口袋揣着，心想这只狐狸也没想象中那么复杂，平时就跟小孩子一样折腾爱吃。
张邵真给他买了五十串，弄得宝马车里浓浓的酱汁铁板鱿鱼味儿，邱泽天慢吞吞吃着，偶尔伸一串喂张邵。
张邵开着车直皱眉，“下次别吃这么辣的东西，肚子疼。”
场面十分温馨，聊天一人一句接着，这相处看上去跟情侣似的，还格外“恩爱”。
邱泽天上楼等张邵开门，他心情很好，还提议给张邵洗澡洗头。
他懒洋洋倚着浴缸，感受着邱泽天熟练的技巧，揉着他的太阳穴与后颈，泡泡声充斥在他耳边。他舒适地享受着，闭眼喟叹：“你练过吧……”
“我以前老给我奶奶洗头。”
张邵挑眉，“看不出来你这么孝顺。”
“孝顺看得出来？”邱泽天咂舌不悦：“我爸虽然吸毒……说真的，对我还行。以前一堆人来我们家，针管扎肉看着特疼，我爸都会把我赶出房间。不让我看……”
“为什么要看？”
“他们表情很有意思。”邱泽天给张邵冲淋着洗发液泡泡，“他没怎么打过我骂过我，就不怎么管。平时我都是走十多分钟去奶奶家吃饭，临近高考的时候，放月假回家空荡荡的，邻居告诉我爸爸被抓了，一堆烂摊子留给我收拾。”
张邵睁开眼睛，想看看他的表情，结果对方没什么情绪，叹气道：“真辛苦。”
邱泽天漠然，“我也没什么感觉，反正就这样了。”
他给张邵擦了擦脸，洗完澡两人自然而然滚到床上。
邱泽天微仰头感受张邵温柔地抚触，他抱紧张邵结实的肩膀问道：“你准备多久不要我。”
“看情况吧。”张邵含糊其词吻他的脸，含住他的耳垂吮吸舔咬，“等我找到能托付真心的人。”
“真土……”邱泽天禁不住嗤笑，圈住他脑袋嘟囔：“你有没有喜欢过齐哥。”
张邵几乎毫不犹豫说有，邱泽天神情复杂，望着天花板诘问：“为什么不要他。”
“我没有不要他。”张邵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邱泽天一把抱起，两人浑身赤-裸面对面接着道：“我心里有个结，做不到一心一意，他占有欲太强了。”
邱泽天垂眼帘骂道：“你跟他在一起还想着别人，妈的，还怪别人占有欲强？”
张邵璀璨一笑，“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
邱泽天遭不住他手里的动作，瘫张邵肩头弱弱的喘息，不满地啧了一声，真心实意地感慨：“要是我能跟他在一起，把心挖了都愿意。”
“是吗，我听听心还跳不跳。”张邵故作姿态的贴上去聆听，佯装惊讶：“还在呀。”
“都说了要是他答应我。”邱泽天羞愤推开他脑袋嘟囔：“你什么都不懂。”
“庆幸时齐没答应你，我可不想上他前男友。”
邱泽天拍开他手，搂着他腰咕咕哝哝：“别说话了……好好做。”
“你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他呢？以前学校里面很多人都怕他，时齐脾气很暴……”
“滚啊！”邱泽天蠕动一下脑袋，不耐烦捂住他嘴，“无缘无故提这个干嘛，你不要这样说他。他脾气根本不大。”
“宝贝，你在床上凶我。”张邵痴痴笑着，翻身压过他哑声，“不说话了，好好感受。”
深夜休息之余，邱泽天爬起来喝水，习惯性递到张邵嘴边，对方抿了一口摇头，拿起手机扒拉。
“林飞宇又发信息给你了？”邱泽天捏紧水杯，对上次那短短几个字心有余悸。
张邵没出声，相当于默认。
“他是谁啊？”
“朋友。”
“让你三心二意的人是他吗？”邱泽天凑过去八卦，“你讲讲那个人。”
张邵放下手机，揽过他肩，“你很感兴趣吗？”
邱泽天点头。
“他是我初恋。”
“嗯，白月光。”
张邵失笑，“哪来的奇怪词语。”
“我姐以前看张爱玲的时候跟我说过，年轻的时候念念不忘的……”邱泽天卡顿，重新回到话题：“他是哪儿的？”
“周县。”
“那我肯定认识啊。”邱泽天来了兴致，撑过去小声道：“你告诉我，我不跟齐哥说。”
“他认识，我们一个圈子。”张邵意味深长笑了一声，拿过床头柜上的烟，躺床边点燃。
房间安静下来，邱泽天也抽出一根烟叼着，凑到张邵身边，借用对方猩红的烟光深吸点燃。他们脸两烟之隔，气息缠绕在一起，这举动颇有些挚友的模样，说不出的亲昵。
“认识没把对方打死也是奇迹。齐哥脾气确实阴晴不定，对我都动过几次手。”
张邵自知今天说了很多话，多到不像他自己。
此刻他只能干巴巴地抽烟，吞云吐雾间，脑海里浮现那人的身影，稚气的声音、深邃眼眸、浓眉俊脸，穿黄色球服阳光下身姿矫健的投篮。
那人打球时身上会有零碎的光影跟随，发亮发光，在张邵心里发热。
纯粹的爱滋生发芽，看见那个人幸福，张邵也没有怨言。他是个普通男人，性子沉稳还要强，很少跟人说恋爱方面的烦恼。毕竟特别无趣、死板、幼稚，更多的是丢人。
“他喜欢詹姆斯。”张邵没头没脑道接着道：“他喜欢的人也很可爱，他们很般配。”
“张邵……”邱泽天笑容戏谑，忍不住嘲讽，“你也有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