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春犬的狂热>第28章

  见湿淋淋的卫凛冬进屋,段文涛压不住飞翘的唇角,坏笑着:“哟这怎么了呢?你俩一块洗的?还穿着衣服洗?这么有情趣?”

  什么东西朝他面门飞来,段文涛哈哈笑着接下,喷头是有那么点毛病,他用的时候就已经不好使了——不过一时兴起,小小地捉弄了他俩一下,段文涛摇头晃脑,玩着手里的枕头,突然他想起什么,疾步上去掀帘——

  男孩闷着头,温吞地走在院中。

  “哎你怎么不拉他啊?”段文涛往外跑时抻着脑袋回头看他哥,卫凛冬抱着衣服进了里屋,段文涛三步并两步下了院子,伸手去拉边野,边野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段文涛手腕一转又去抓,男孩还是躲,接连两个闪避,边野脚下失去控制,踉跄了几步。

  “那你睁眼看路!天黑没事!”知道是小狗狗不乐意他牵,段文涛指着地上厚到小腿的积雪:“雪深,你再摔着!”

  边野稳住后,停顿些许,继续之前那样低着头一步步走。

  小心地,试探地,还是没睁眼。

  就听他主人的话!这只小呆狗!段文涛双手插腰,在边野身后直哼哼。

  等边野进了屋,卫凛冬正跪床上收拾被褥,这大院能睡人的屋子就这么一间,火炕占了半扇,典型的农村大通铺,三个人并排睡。

  边野依旧排第二,一边是卫凛冬,一边是段文涛。

  “让他睡里面。”

  卫凛冬朝火炕最右端一指。

  这样一来,顺序就变为段文涛在中间,边野一面是墙,一面才挨着人。

  “那多冷啊!”段文涛说着嘴角又不安分了,还是那副不正经的坏样儿:“贴着墙,墙又没打个洞烧火……行行行,让他凉着凉着!”见卫凛冬沉下面色,他立时改口,也不调皮了。

  其实不会凉,火炕烧得太旺,中间的人才会容易上火,自己的恶趣味没能得逞,段文涛遗憾间不由得琢磨,难道是喷头……惹事了??

  边野垂着头,前额的碎发落下大片阴影,像这个屋子里的那些家具摆设,静静地站在那里。

  各自躺上床,段文涛扫了一眼他俩,抬手关灯,卫凛冬说了句:“开着。”

  “开灯我睡不着。”段文涛没这个习惯。

  芜辛县这一片的平房大都村里自建,材料能省则省,盖得也是稀松马虎,窗户缝子,门板条子,哪怕砖与砖的缝隙都能透进来风,过冬就靠一个烧得噼里啪啦的暖炕,一入冬,窗框里外都会用透明胶条封死,被沉沉的窗帘严丝合缝地遮挡住。

  哪怕亮如白昼的雪夜,关了灯屋里照样暗如死寂。

  “关了太黑。”

  卫凛冬不让。

  “啧,你什么时候怕起黑了?”段文涛嘟囔地躺下,过了会儿他蹭地一下坐起来:“不行!正照我眼睛,小狗狗我跟你换,”不待边野有所反应,他直接裹着被子滚,利素地把自己像蚕蛹一样挂上墙。

  被挤没了地方的边野轻手轻脚地爬着,眼前是段文涛帮他缠的薄薄几层纱布,那个背对他躺着的男人成为眼前长满毛刺的,模糊的,连轮廓都很难分辨的一团——

  边野大睁着眼注视着,一点一点挪向卫凛冬,到达不会挨上的最大限度,躺下。

  他们三个一人一被,边野将胳膊拿出,把自己对着卫凛冬那边的被子边沿在身下用力掖了掖,这样又腾出了一些空间。

  边野几乎以毫厘为单位小心地挪动着。

  不会再有睡在卫凛冬身边的机会了,他想着,就又有了再靠近的冲动……好了,好了,真的可以了,心里不断念叨,可身体却诚实得要命,卫凛冬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强大的磁力让边野身不由己。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味侵入鼻腔,边野停了下来。

  ——松木香。

  可能是这款香水用了太久,已经渗透进这个人的身体里,即便穿着别人的衣服,也一样无法消除干净,那清淡又冷冽,叫人无法亲近,浑然天成的气味——

  能闻到就说明足够近了。

  鼻子往前最后探了探,边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闭上。

  说不好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突然间睁到最大,圆滚滚的——

  他听到卫凛冬呼吸在加重,气息全乱,有在被子下做一些动作的摩擦声,还不时传出咬合齿关的咯吱声,极偶尔地,当呼吸重到无法承受时会流出一两声……呻.吟。

  边野攥紧了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肩背。

  卫凛冬全身燥热,他把腿伸出被外,上身褪得只剩一个被角,可仍然大汗淋漓,脖子一圈黏答答的水湿,他紧紧闭合双眼,脑中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以及手术台前紧张忙碌的画面……

  然而,根本没有用。

  或许身处外面,不适感加剧,越往下压制反弹就越厉害,没忍一会儿卫凛冬额头就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有人摸上来,精准地在他湿漉漉的领口一抹,卫凛冬回过头——

  男孩眼睛被纱布遮盖,微张的嘴充分显示出他强烈的惊讶感,他说得很快,十分焦急的口气:“您难受了?”

  卫凛冬看了他一会儿,转回脸,依旧保持背对的姿势。

  他把眼睛闭上。

  不到一秒又赫然睁开,这回何止是领口,连同后颈以及后颈发梢都被用力地攥了一把,水湿被大片带走,他整个人转过身,眼前男孩合拢五指搓了下,就要往下拉眼睛的纱布,卫凛冬抓上那只布上的手,宽厚的手影驱散了一些被拉松后透进的光,边野眼前依旧保持深暗,避开床头灯的亮光。

  “睡觉。”卫凛冬说话了。

  哑,干涩,还伴有过浓的喘气声。

  “我不睡!”边野竭力往下压音量,汗出得太多,抹到他手上的湿滑程度足以说明这个人忍得很辛苦,他们三个睡在一起,这种难言的隐疾根本见不得光:“告诉我怎样做才能让您好过一点,啊?!”

  明明已经压到最低,尾音还是爆破似的迸出,卫凛冬掀了被子下炕,边野伸手去抓,不知抓到哪里的一截衣服。

  边野用力攥紧。

  有挣动的迹象,边野没管,就是抓着不放,还往自己这边拉。

  扯了几下就听卫凛冬对他说:“我是去洗澡,洗完就没事了。”

  “……是要弄出来,对么?”

  “不然呢?”卫凛冬反问。

  “哦。”

  手渐渐放松,像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撤得很慢很慢……最后完全分开,边野安静地坐在炕上,脸朝向地上那抹活动着的影子。

  大衣在里屋衣柜,段文涛给它沾毛来着,沾完就随手挂了,里屋装了格挡门,又是靠着段文涛那一端,卫凛冬看过去一眼,穿着裤子系裤扣,像是很随意地问:“你是不爱弄出来?还是不被允许?”

  纱布后的眼睛一瞬地撑到最大,也就是躲在纱布后,不然边野一定会马上低头或是迅速钻进被子,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除了这些,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此机敏又聪明的一个人。

  “没有。”

  他徒劳地答了一句。

  门关上了。

  边野先是呆愣,随后脸偏向里屋,放轻动作,下炕。

  进里屋会把段文涛吵醒,卫凛冬没拿大衣,想着不过一个院子,跑几步就到了,然而他低估了雪停后急剧下降的温度,深夜极冷,光是在浴室关掉浴霸暖灯就能体会得到——

  这是一个彻骨冰寒,冷得让人印象深刻的冬日雪夜。

  用了两层毛巾裹头,卫凛冬急匆匆向外走,出来一瞬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已经宣告了气温到底是有多低,炸起的寒毛根根挺立,冷热交替下皮肉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突然,他停下脚步。

  墙边有个身影在他出来时站了起来,下过雪的夜十分清透,月光不带一丝杂质,纯粹得几近透明,落在男孩眼中变成一弯清亮的暖泉,映出卫凛冬清晰的影子。

  男孩对他笑了笑,把抱着的大衣递上。

  有那么几秒钟卫凛冬几乎没有任何反应——除了手指神经质地缩了又缩。

  他一步跨上,抄过边野手中的衣服就把他裹上,边野不会穿他给他买的外套,也就更不会私自去穿他的。

  “呆多久了?”

  这个澡没洗多快,至少没刻意加快,如果按照以往那样少说二十分钟是有的——衣服都给冻透了,摆弄时扇出凉飕飕的风。

  “就一会儿,”边野像想起什么来立即低头闭眼,往下扒拉着前额碎发闷声道:“纱布没缠紧,给掉了。”

  衣服里面毫无热度,系着领口卫凛冬的手热得像通红的烙铁,蹭到边野下巴时烫得他半睁开眼,呼吸跟着一抽。

  保暖的大衣只有一套,而雪地中却有两个人,边野说完话就开始乱动。

  “都抱着衣服了你不穿?”卫凛冬把大衣领口从上到下收紧,飞快去系拉锁和扣子,足足搞了一分钟也没搞定,边野还在挣扎说要卫凛冬穿。

  “别动了!”

  吼的同时,手掌拍到边野脸上。

  这一下并没放多少力,扇得很轻,啪的一声,边野偏过头,卫凛冬的手有时候会十分柔软,就像被只毛绒绒的小猫爪挠过一样。

  边野维持着被抽脸的姿势,一个劲地眨眼睛,再也不动了。

  “你为什么咬我?”

  眼睛不眨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