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脸颊一红，闷声闷气道：“谁是猫咪……”
“你啊。”度锦襜一脸认真，“江小猫。”
“我不是。”
“你是。”
“我才不是。”
“你是。”
……
江初重复了几遍，度锦襜就跟着复述了几遍，还是江初最先败下阵来，他好脾气地哄道：“好好好，我是猫，那请问你可以跟小猫一起回家了吗？”
“好的，江小猫。”度锦襜突然凑近，俊气的脸颊在江初眼中放大，突然脱口一句，“可以是我一个人的小猫吗？”
度锦襜说话气息含着酒精，喷洒在江初的脸上，像是炙热的火苗浇上了冷冽的山泉，参杂着令人沉迷上瘾的酒精气息，缱绻地带着蛊惑般的嗓音，低沉沙哑地勾着江初的神智。
江初甚至清醒地知道度锦襜不过是喝醉酒后的乱语，可他仍旧会痴迷留恋，会为这一句话失神良久。
直到微风吹拂，吹起江初的衣摆，略凉的秋风调皮地钻进衣襟，让他不自主打了个寒颤。
江初闭了闭眼睛，度锦襜醉了，他也要醉了。
就让他放纵一晚吧。
度锦襜太好了，好到江初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他像哄小朋友一般语气温和，柔声道：“可以是。”
微醺的度锦襜眼神迷离，但好像听懂了江初的话，唇角一勾，路灯轻巧地洒在那张俊脸上，像是勾勒了一层光谱。
“那太好了，”度锦襜眯了眯眼睛，勾笑道。
随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晚风将他的外套吹得鼓起，但他的步伐紊乱到站不住脚，直直地朝江初靠过去，被江初扶住：“你小心——”
度锦襜面对面靠在江初身上，头搭在江初的肩膀上，江初能感受到那柔软的发丝轻挠过脖颈，带来一片酥软绵痒，度锦襜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耳侧，熏红了后颈。
度锦襜像一只安装了雷达的猎犬，准确灵敏地嗅到江初后颈下被抑制贴挡住的腺体，他的鼻尖轻轻蹭过，牙齿无意识地研磨，喃喃道：“好香啊……”
江初唇齿打颤，下唇被牙齿紧咬，他连忙推了推度锦襜，道：“快起来，我们回家。”
可度锦襜却不依不饶，继续道：“你的腺体没有坏掉，是独一无二的，多好闻啊，我都闻不够。”
江初呆了一下：“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味道？”
度锦襜趁着怀里的omega没有反抗的意思，才略略抬起身，唇瓣从腺体收回，慢慢流磨蹭到江初的唇角，轻轻印下一个淡吻，几乎不可察觉的吻。
度锦襜用指腹盖住那片被吻过的唇角，眼神戏谑道：“盖了章，就是我的人了。”
江初还未反应过来，度锦襜就退后一步，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心里窃喜得意，而面上挂着再正经不过的表情，道貌岸然。
“回家吧，”度锦襜单手插兜，“我要听小猫的话。”
度锦襜乖乖跟在江初身边，树影婆娑间路灯将两人的影子照得亲密无间，高大的身影将江初的影子覆盖住，像是包裹住了一般，恨不得合二为一。
路上车流量很少，几乎没有几辆车，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有车灯闪现，度锦襜就十分谨慎地靠着江初，一步不离，美名其曰要保护好江初，那些车都太危险了。
江初被他的谨小慎微弄得发笑，只好拉过他走上盲道，“别闹，那车距离我们还有很远呢。”
“那也很危险，”度锦襜语气认真，“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江初可从柯研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度锦襜的兴趣爱好，包括骑行滑雪摩托跳伞，还找到了许多高中时期的照片，全都共享给江初，说是一起瞻仰宿舍长的神光。
江初都默默保存了下来每一张，放入了加密相册。
想到那些极限运动，江初也不由蹙眉，道：“安全最重要，你一定要记牢，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度锦襜挑了挑眉，道：“这是在关心我吗？”
“嗯，”江初没有避讳，“要爱惜身体，明白吗？”
度锦襜轻声笑了一下，声音听起来落寞了几分：“可我的心已经空了。”
江初：“嗯？”
他微微垂眸，看着江初说：“我的猫丢了，我得等他找回来。”
江初步伐一顿，回眸望着度锦襜，此时的度锦襜眉眼低垂，看起来更加真诚，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狼狗，可怜兮兮地朝主人晃着尾巴，渴望得到主人的垂怜。
江初困惑地想，废废不是一直在度锦襜身边，但随后立马想到，度锦襜的话里说的……应该不是废废。
江初心尖一颤，低声问道：“那只猫……是什么时候丢的？”
“去年，”度锦襜眸光藏着破碎的情绪，他沉沉道，“那只小猫太可恶了，骗走了我的感情，却又毫不留情地逃走，狠心地抽离出我的世界，不给我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让我连寻找都无能为力。”
江初眸光闪动，他好像知道度锦襜口中的特指是谁，可他却不敢对号入座。
他愣愣地解释，像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不是的，他不是这样的……”
可江初张了张口，却又发现自己无从解释，站在度锦襜的角度，他所阐述的不过就是事实。
度锦襜垂眸看着江初，鸦羽般黑翘的睫毛轻颤，少年眉眼里藏着温涟，暗示道：“我想等那只猫主动找回来，只要他愿意回头看我，我一直都在他身后。”
江初的唇瓣抿紧，眸光变得支离破碎，他好像听懂了……
说完这些话，度锦襜感觉脑袋缺氧，像是塞满了濡湿的棉花，沉重到无法呼吸，他将头半埋进江初的肩膀，闷声道：“好难受，我们回去吧。”
江初动了动喉结，回答道：“好。”
*
宿醉后的表现是清早醒来后的头痛，度锦襜艰难地睁开眼，床上洒满了刺眼的阳光，他抬手挡了挡太阳，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九点了。
度锦襜迷迷糊糊地回想了一下，周三闹钟没响，那应该是没有早八。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江初出门前给他留了言：早餐放在桌子上了，凉了用微波炉热一下。
度锦襜的目光没有在这条信息上停留太久，而是被上面那条视频通话记录给吸引住了，他蹙眉思索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他看到那条记录的时间，是昨晚十点多，是在喝完酒回来之后了……
关于昨晚的记忆，度锦襜脑海里隐约闪过江初的身影，但对这通电话和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度锦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真是喝酒误事啊。”
度锦襜又看了眼别的消息，七点多舒欣给他发了一个文件，告诉他今天学校举办文化节，让他有时间帮院里的社团照看一下。
度锦襜回复了一个好，便下床洗漱。
吃过早餐回到学校，校门口已经有学生志愿者在迎宾。度锦襜刚走进楼，迎面就碰到了学习委员，张铭。他正和大二的学长一起搬东西，看到度锦襜走过来，连忙喊道：“班长班长，来帮忙搭把手呗。”
他们手里搬着的是社团帐篷屋，看起来有些笨重，度锦襜帮他们抬到教学楼对面的空地上，几个女生搬着凳子过来，用抹布清扫了一下灰尘。
度锦襜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这不校里说举办文化节，每个院都得出一个摊位，摆一些院里特色拿出来卖，赚到的钱就可以用来做公益，”张铭回答道，“咱们院打算放以往学长们打比赛制造的机器人模型。”
“还有我们准备的明信片和手串，”一旁的学姐徐芹俏皮地眨眼道，“可以让买的人在明信片上写下一句话，和手串放在一起卖，这也是商机。”
度锦襜点点头，既然导员让他来帮忙，他便帮着张铭他们把摊位摆好，一上午都在组织这边情况。
计科楼前一大片空地被大大小小数十个社团围住，每个院都把自己院的特色展品摆出来，历史文化学院放出来的是考古挖掘出来的古董；土木院把桥梁建筑模型摆在台面上；文学院则是人皆汉服，手里拿着提字的扇子，招呼四面八方来的同学。
度锦襜把最后一个机器人模型搬到桌面上后，徐芹便向他招手：“学弟，你来。”
“嗯？”度锦襜拍了拍掌心的灰尘，迈步朝徐芹走去，“怎么了学姐？”
“姐这个活动你想不想先来试试？”徐芹笑道，“你从这里的明信片里挑一张出来写个祝福语，装进信封里用贴纸贴好，可以任选一个别人写的明信片挑一张拿回去。”
徐芹面前已经摆好了各种明信片和贴纸，旁边放着的是手串和信封，桌面前面摆着一张帆布，上面写了几个手写大字——漂流信封，三元一个，为你寻找真正良缘。
度锦襜随手拿起一个明信片，背面是一个古风渲染，上面写了‘前途似海’的锦句，他回答道：“好。”
度锦襜拿起钢笔在明信片上写了一句话——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笔峰苍穹有劲，勾挑行云流水，两行字写得劲瘦好看，他甩了甩明信片，等待上面的墨水变干。
度锦襜拿出手机，对准桌子上贴的二维码，偷偷扫了三十块钱过去，直到学姐手机的微信收款提示音响起，她才反应过来：“学弟，不用你给钱，姐是让你来玩玩。”
“而且你这转得太多了，”徐芹连忙把手机拿过来，“快，你的收款码给我，我把钱给你转回去。”
度锦襜却将手机放回兜里，抬眸笑道：“没事，就当做公益了。”
他抬手摇了摇明信片，转移徐芹的注意力，“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啊……那就感谢你支持姐的活动。”徐芹无奈地笑了笑，从信盒里抽出信封递给他，“来，装这里面。”
度锦襜接过牛皮信封，把明信片放进去，再从摊位上拿一板贴纸，撕下一张圆形古风贴纸贴在信封上。
徐芹又多抽出几板贴纸递给度锦襜，“你多贴几张，随便贴。”
度锦襜轻声笑了一下接过：“谢谢学姐。”
最终做好了一个漂流信封，度锦襜把贴好的信封转交给徐芹，徐芹拿出前几位同学做好的信封放在度锦襜面前：“你可以从这里面选一个带走。”
度锦襜没有要拿的意思，他摆摆手说：“不用了。”
徐芹也不强求，度锦襜的目光集中在那堆信封下小猫的贴纸上，洁白的小猫憨态可掬地蹲成一团，小小地一只，仰着头用那双大眼睛无辜地仰视着，看起来惹人怜爱。
度锦襜的心底软成一滩水，小小的白猫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家里那两只小猫，一大一小都喜欢用这种眼神博取他的同情心软，他抬手拿起贴纸，对徐芹说：“学姐，我能拿一张这个贴纸吗？”
“当然可以，”徐芹大方道，“你可是我这小摊的‘大客户’，想拿什么都行。”
度锦襜勾唇笑了一下，把贴纸揣在口袋里，跟徐芹打过招呼后，去了另一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