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刊。
玉大人主笔的首页稿内容是抨击当下大牌广告档次下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讽刺“丰某客户”的广告，用大面积女性裸露躯体吸引人眼球。
粗鄙不堪，毫无美感。
文案病句。
产品包装设计又怂又土等等。
而文章左边就是那个丰天客户的产品广告！
在这篇文章之前，原本只是玉恒青跟白羽私下里搞的小动作。
可十一月刊刊出后，性质就变了。
白羽完全没想到玉大人会在首页稿中写文章讽刺客户，他还真是捏了把汗。
这玉大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这个广告正是方总监在广告公司时给丰天客户提的方案……
而客户还采纳并拍摄使用了……
方总监有气没地儿出，把创意部部门助理Fay开了。
可是，紧接着方总监自己也被客户投诉到了董事会，当月离职。
云裳传媒高层抱团，欺负外来总监的事也传了出去，第五任总监一直招不上来……
十二月底，玉大人和莫凯盛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
下班时间，玉大人在一层大厅门口等司机老胡开车过来。莫总在他旁边接个电话。
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冲上来，手里拎着油漆桶，直接泼了玉大人一身一脸的红油漆……
小混混没跑出大门就莫凯盛被一把揪住后脖领子。
此时司机老胡也到了，身高将近两米，还是退伍军人……
老胡三两下就把人按在地上揍。
“给我往死里打！”莫总扔下这句话返回大厦门口，脱了自己西服给玉大人擦脸上和眼睛周围的油漆。
莫总关切地问道：“眼睛没事吧？”
玉大人语气平淡，像是被泼油漆的并不是自己，“现在也不能睁开啊，应该没事。”
“这样不行啊，这油漆越抹越开。这要用什么清掉？”
“我也不知道……”
“走！去医院！”莫总扶着玉大人，喊，“老胡！别打了，开车送玉大人去医院！”
要不是着急开车送玉大人去医院清洁脸上的油漆，那小混混差点被老胡打到咽气……
最后还是大厦保安队队长一层层请示上去，人力资源总监马可打了120，把人拉到了医院。
在医院，终于清掉油漆后，看着玉大人红肿过敏的脸。
莫凯盛内疚死了，他想很可能是明城斯找人干的。
因为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理过明城斯了。
文一礼和白羽也赶到了医院，确认玉大人无大碍。
文一礼问：“我听Mark说对方只是个小混混，恒青你知道是谁干的？”
莫凯盛现在脸色比玉大人的还难看，他好怕玉大人说出“明城斯”这个名字。
“不知道。我平时得罪的人，好像还挺多的。”玉大人无奈地笑了一下，“会不会是刚离职那个方总监？”
白羽说：“交给我！”
文一礼跟白羽从医院出来。
文一礼打电话给人力资源总监马可。
“你们在哪？”
“你尽量安抚，千万不能让他报警！”
“医药费我们出。”
“十万块？”
“可以。但是让他写黑纸白字写下来，以后不再追究任何民事刑事责任。”
“好，先这样。”
文总挂了电话，“我听Mark的意思，对方伤得挺重。”
白羽翻了个白眼，“那也是他惹事在先！活该！凭什么赔偿他？！”
“Mark似乎搞不定，我还是去看看。”
白羽说：“管他死活！”
文总：“法盲！如果对方报警，警察一旦受理，莫总和老胡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白羽有些内疚，他完全没想到玉大人居然会写文章讽刺客户。更没想到后续居然搞出这么个事情。
而莫总和老胡下手也太狠了……
可既然这些事都是因为自己搞的这些事情惹出来的，那就自己去解决！
白羽胸有成竹地跟文总说：“那也不用您去。对付流氓，我最在行了。”
“嗯，那你联系Mark，问具体在哪个病房。”
小混混浑身多处骨折，右臂脱臼，掉了两颗牙，眼角缝了三针，左耳膜破裂，左眼视网膜脱落和轻微脑震荡……
白羽找到他时，整个人缠得像木乃伊……
正跟马可叫嚣着要报警！“我只要报了警，做个伤情鉴定，一定是重伤！你们公司打人那两个人至少量刑五年！”
马可还在劝，答应负担全部医药费，赔偿对方十万块，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白羽看着小混混那已经肿得像猪头得脸，但仍然想过去再给他两脚！
至于，刚才文叔说莫总会坐牢的事情，似乎是认真的。
白羽确实不懂法，他只知道自己以前上班那家店的后巷，几乎每周都有人被打到半死！
白羽想来想去，还是到医院楼下，给集团法务部的张律师打了个电话，说了事发的情况。
张律师解释道：“莫总和路师傅，这就是故意伤害，而且现在他们伤得重，咱们这边几乎可以算没事。如果报警，一旦正式受理，走了程序，就是刑事公诉案件，那时就是国家行使公权力了。到时候受害人出具谅解书都没用。肯定是要负刑事责任，轻则三年，重则十年都有可能！”
“可明明是对方先雇凶伤人啊？”白羽问道。
“第一，你没有他们故意伤人的证据。小混混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比如玉大人在大厦门口踩了他一脚这种都成立。第二，咱们这边去验伤的话，连轻伤都算不上。对方选在公司楼下动手，用这种方式，就是为了侮辱玉大人！所以不管是威胁还是好言相劝，最好让他们也自认理亏，私下解决，别报警！”
“证据？威胁？理亏？”白羽挂了电话心里只有这三个关键词。
集团网络部有一个叫小帅的网管跟白羽关系不错……
之前会议室的投影突然坏掉，文件丢失，创意部电脑集体中毒都是他背地里搞的事情。
白羽立刻给网管小帅打了个电话……
网管小帅说：“你能拿到那小混混的手机吗？”
“可以。你在公司等我！”
“不能在公司。我去乐箭网咖等你！”
“好。”
白羽回到病房找马可，“他手机在你这？”
“在。”
“给我。”
不过，结果让白羽意外，跟小混混联络的居然不是方总监，而是丰天客户！
“竟然是丰天市场部老大杨总！更好办了！职位越高越好！”
白羽把杨总跟小混混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找到了杨总在夜总会包间里的不雅视频，都发给到丰天市场部领导邮箱。
白羽回到病房，当着小混混把电话打了过去，“杨总？我是云裳创意部的Hillias！您现在能看邮箱吗？”
白羽甜美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可还是温和地说：“我劝你最好现在看。对，立刻。”是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温和……
“对，我现在就在医院。人就在我面前。他什么都说了，要不您以为我怎么拿到聊天记录的呢？啊，对了还有他刚才亲口承认的录音，您现在要听吗？”其实白羽根本没有什么录音，小混混刚才除了跟马可叫嚣威胁没跟白羽说任何话。
“如果您自己不出面搞定这个小混混，我就把这些发到丰天每一个人的邮箱里！并且控告你教唆伤人，寻衅滋事，民事附带刑事责任，故意伤害罪！”
白羽挂了电话，马可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小声说：“下三滥果然还是得让下三滥来对付。”
白羽看都没看他，低头摆弄着手机说道：“马总教训的是，这句话我一定铭记在心！啊，不。我要做一个牌子，挂在我办公室门口！”说着，白羽晃了晃手机，“哎哟，刚才一直在录音啊？啧，你看我，本来是录我跟这小子和客户的对话，怎么不小心把您也录进去了嗯？”
白羽把刚才马可那句话，播了一遍，又说：“真是金句啊！果然多听几遍才能领悟出其中深意！我怎么觉得马总这句话里，像是不希望事情顺利解决？您是跟莫总有什么恩怨？希望莫总去吃几年牢饭？”
白羽收起手机，说：“哎，我这样没读过什么书的下三滥，果然还是听不太懂马总的意思。我还是发给文总、莫总还有玉大人他们听听。看看他们跟我想的一不一样。”
马可此刻的脸比病房里小混混的还难看。
丰天客户也彻底被云裳封杀，跟玉大人关系好的另外两家期刊也封杀了丰天。
反正是个本土品牌，时尚业不在乎。
不过，即使如此，这可是行业内有史以来，头一次媒体封杀自己的金主爸爸……
总之，那一年多事故频频，创意部就这样三天两头换领导，在风雨飘摇中晃荡了一年。
大部分工作都是白羽带着大家完成的。
在第五任新总监答应入职，可到了入职日期，那人又说不来了……
终于，客户部文总，市场部莫总，总编辑玉大人，在董事会上力排众议，把白羽提到了创意部艺术总监的位置上。
把创意部留给白羽，原本也是韦谚离职之前的愿望。文一礼和玉大人愿意帮他实现。
白羽能力是够的，只不过学历不过硬，又有以前那些丑闻……
公司高层如果直接提拔他，一定会引来关于白羽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闲言碎语。
春节后的集团年会上，公司正式宣布，白羽上任创意部艺术总监。
一直在创意部门开车的老万和那辆黑色雷克萨斯SUV，自然也安排给了白羽。
白羽到任第一天就是把被方总监开掉的Fay又聘了回来，给自己当秘书。
玉大人为了给白羽撑门面，专门订了送了两束花送上来。
玉大人看着白色沙发说：“浮夸！”
白羽给玉大人沏茶递烟，玉大人看了白羽一眼，“又想说什么？”
“您看，我都当总监了……”
“还跟一礼住一起确实不合适。”
“嗯嗯！玉大人真是冰雪聪明！”
玉大人拨电话……
白羽：“现在就说啊？”
“那等什么时候？”
电话接通，玉大人轻描淡写地说：“一礼，我看让小羽从你那搬出来吧……是，我也觉得。他都当创意部总监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住你家不合适……正好，我楼下公寓有好几套都在招租。离我近，你也能放点心。”
玉大人挂了电话，“周末去看房子吧。”
白羽要犯心脏病了，就这么直说啊，也不绕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