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失了内丹,元气本就大伤,又去各州收集金丹,实力更是损耗许多,哪怕她和青溪都是凝魄后期境界,她此刻也无法与青溪打个平手。

  青溪一掌打飞青禾,目露不忍,忍痛说道:“青禾,别闹了,你跟我离开,等我们吸收了十颗金丹,天玄大陆所有的修士,哪怕是千阙宫的人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青禾受不了青溪的蛮横,她泣声不止:“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哥哥,我不爱你,我说了我不爱你啊!”

  “你是听不懂吗?我说了我不爱你啊!”

  青溪目呲欲裂,语气残忍又刻薄:“你爱宋云峥那又如何?你根本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宋云峥身体里的蛇毒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

  青禾脸色一变。

  “你只要与他苟合一次,他便短命一分,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求我救他?”

  “真正害死宋云峥的不是我,是你!”

  青禾眼神绝望无助,矢口否认:“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

  青溪闭了闭眼,慢慢走向青禾:“青禾,我们是妖,他们是凡人,注定无法相守,只有我,我才是你的归宿。”

  青溪将万念俱灰的青禾抱在怀里,“这是宋云峥的命数,他天生心口残缺,若非你护住他的心脉,否则他一出生就该死了,你做的够多了,你们缘分已尽,不该如此执着。”

  “是吗?”青禾注视着前方,如深谭一般幽深,眼中的执拗化为刻骨的偏执,“我本来可以救下他的,你知道吗?我可以救下他的。”

  噗——

  青溪喷出一口血,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胸膛:“青禾,你……”

  青禾握住青溪胸膛中运转的内丹,泪如雨下,笑得疯狂:“一颗内丹我救不了他,那就两颗。”

  青溪不停地吐出鲜血,体内灵力四泄,如开闸的洪流,他双眼瞪大,惊恐道:“你疯了!停下来!我让你停下来!”

  宁宛书惊呼:“她在燃烧自己的妖灵?!”

  这是自杀行为啊!

  青禾笑得慘然:“青溪,不仅仅是我,是我们都欠他啊?”

  青溪瞳孔一颤。

  同根同源,妖灵自燃,同归于尽。

  众人震惊不已,看着飞旋上空的九颗金丹,泛着莹润的光泽和充沛的灵力。

  “那是庞门主的金丹?”桑颜感觉到了金丹所散发出来的灵识气息。

  阿辞眯眼:“嗯。”

  青禾掏出青溪的内丹,内丹飞进房间,进入宋云峥的体内。

  宁宛书立刻感觉到了宋云峥的气息壮大了许多。

  甚至已经苏醒了过来。

  众人听到脚步声,看向房门口,只见虚弱的宋云峥扶门站立,与青禾遥遥相望。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

  青禾莞尔一笑,欣慰满足的泪水落下,与青溪相拥,妖灵燃尽,妖身消散。

  竟是一条双头蛇。

  宋云峥眼中浮现悲痛,无法抑制的抽噎,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掉落,沾染了尘埃。

  百年前,一少年救下了一条双头蛇,从这一刻,因果循环,天命已定。

  桑颜抽泣:“这实在是…好感人啊。”

  阿辞嫌恶的躲开哭唧唧的桑颜,余光瞥见司屿右手衣袖上的血痕。

  司屿看了眼宋云峥,没做停留,转身离开。

  宁宛书看着恢复如初的宋云峥,又看了一眼已经在消散的妖身,只能说了一句:“宋公子,请节哀。”

  宋云峥落寞道:“我理解这一切,都是天命难违。”

  阿辞冷哼一声。

  宋云峥看向清漪宗弟子们,抱拳道:“这几日仙师们为了救我诸多劳累,在下多谢仙师搭救,感激不尽。”

  宁宛书摇头:“不用。”

  桑颜看着天上悬浮的金丹,问:“师姐,这些金丹如何处理?”

  宁宛书:“把庞门主的金丹拿给庞少主,至于其他金丹,自会被天道所消散。”

  桑颜点头:“好。”

  阿辞看着金丹,眼底幽光一闪。

  宋家妖祟已除,宋家公子恢复如初,宋家夫妇宴请满城宾客庆祝宋云峥痊愈,一时之间,鹤州所有人都知道了是清漪宗的人救好了宋云峥,宋家夫妇还做了鸣谢牌匾以及黄金万两,中品灵石上千送给了宁宛书等人。

  宁宛书实在是受之有愧,本想着拿给司屿的,却发现司屿已经离开了鹤州。

  “只能我们先收下了,等回到清漪宗修整后,再把这些给千阙宫送过去。”宁宛书做好了打算。

  清漪宗弟子同意宁宛书的安排,众人收拾好准备启程回宗门。

  宁宛书见阿辞不动地,纳闷道:“阿辞,我们该回去了,你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阿辞看向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弧度:“各位,我们认识吗?”

  众人眼中短暂的迷离一下,待双眼恢复清明后,忽觉眼前之人很是陌生。

  宁宛书略带抱歉,拱手道:“许是把你误认为了门中弟子,给道友带来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无事。”

  宁宛书微微一笑,带着其他弟子们返回了清漪宗。

  阿辞看向远方,悠然一笑,似彼岸花开般,诡谲冷然。

  司屿离开鹤州,看了眼更新后的玄文信报。

  【莽州发现魔物,魔物偷盗孩童,以童子修行,冥幽门门主苗伟被魔物所伤,特传信于千阙宫佛修前来除魔卫道。】

  嗡嗡嗡——

  司屿拿出灵牌,上面金光一闪,只见空中出现一扇光影,光影之中,赫然出现两个人影。

  “嗨,师姐,师姐,你看到我了吗?我是知行啊?”

  小沙弥晃着脑袋,大大的眼睛凑的很近,水灵灵的,很是讨人欢喜。

  司屿勾起嘴角,撩起斗笠轻纱挂住:“看到了,知行有没有好好修炼啊?”

  知行眨眨眼:“我修炼了,我自己突破脱凡境界后期了,师姐,我是不是很棒啊?”

  “知道你厉害,可别再炫耀了,师妹都要被你烦死了,”心言把知行往后一拉,无奈道,“这孩子,自打突破脱凡境界,一见到人就说,现在整个千阙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差你不知,非要给你通传。”

  知行撇嘴:“师姐才不烦我呢,我可是师姐唯一的小师弟。”

  心言:“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师妹这次游历,就能带回来一个新的小师弟呢?”

  知行一听,双眼顿时漓满泪水:“师姐,你真的会带新的小师弟回来吗?你不要我了吗?不疼我了吗?”

  司屿扶额:“心言师兄,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老欺负知行?”

  “你把他惹哭了,你自己哄吧。”

  心言慌了:“不行,这家伙哭起来没头,除了你,咱们整个千阙宫的弟子都哄不好。”

  “心言师兄倒是会做人,你惹哭了小师弟,竟让我来哄?”司屿双手环胸,故作不满,“我也不干了,我也打算哭一次。”

  心言头都大了,心里不停的怨怼自己干嘛逗弄知行啊。

  这下好了,知行和司屿都要哭闹,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定是要罚他去藏书阁和明镜台受罚。

  心言刚想劝抚两人,突然看见司屿右手衣袖上的伤痕和血迹,忙问道:“司屿,你受伤了?”

  知行一听,立马不哭闹了,一眼看到了司屿右手上的血痕,豆大的泪珠挂在眼角,慌道:“师姐,你受伤了?谁欺负你了?你流血了?”

  司屿放下双手,淡淡一笑:“无事。”

  心言看过玄文信报,知道司屿在鹤州:“是鹤州的那个妖祟伤你的?”

  “扶摇阁说是一头修为达到凝魄后期的双头蛇妖,那妖祟伤了你,我担心会有蛇毒,你要不先回千阙宫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历练?正好师父也想你了。”

  知行:“我也想师姐了,比师父还想。”

  心言敲了一下知行的脑袋:“跟师父比什么。”

  司屿摇头:“没事,待我准备好一切就回去了。”

  “蛇毒对我来说根本影响不大,心言师兄莫要担心。”

  她看向知行,“师弟,你要乖乖的,听师兄师父的话,莫要胡闹耍横,好好修炼,等我回去检查你的功课。”

  知行点头:“好,我一定好好修炼,追上师姐的脚步。”

  心言呵呵:“等你追上师妹的脚步,我早就飞升了。”

  知行:“……”

  臭师兄!

  司屿笑了笑:“好了,你俩别斗嘴了,师兄让着点知行,别老说他,到时候又惹哭了,我可不会接你求救的通传哦。”

  心言撇嘴:“好吧。”

  “既然你心里有谱,师兄我就不多嘴多舌了,你自己在外历练要小心些,遇到危险立马通传,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但也能帮衬一些,莫要逞强。”

  司屿颔首:“好。”

  心言:“那行,我们就先断了,知行,跟你师姐说再见。”

  知行摇晃着小肉手:“师姐,早点回来哈。”

  司屿含笑:“好。”

  金光消失,通传关闭,司屿收起灵牌,往莽州的方向走去。

  鹤州距离莽州不算太远,若是御剑飞行,使用飞行灵器或者用传送阵,都可以在一日之内到达。

  但司屿历练,说是为了练体悟道,但实际上是为了收集渡劫之时可以增加飞升可能性的机会。

  自打下山三个月,司屿都是步行去往各个州府,路上遇到一些作恶的妖魔邪修都会将其伏诛,无论修为大小,她都会亲自消灭,也算是积攒一些功德道运。

  司屿脚程很快,按照现在的速度,大致三日后便可以到达莽州。

  鹤州和莽州之间有几座县城,司屿看着面前岭南县门口的茶摊,目光微微一滞,脚步陡然加快。

  “唉呀?这不是真人吗?好巧啊,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还真是天定良缘啊?”

  司屿看着挡在身前的人,冷道:“让开。”

  “真人没认出我吗?”阿辞抬手,“许是真人的斗笠太碍事,让真人看不清我的绝世容颜,一时记不起我的样貌和姓名,来,我给真人摘了去。”

  司屿抬手抓住她的手,触手便是入骨般的寒冷,她瞳孔一颤,猛地松开:“道友,你我只是一面之缘,江湖路远,就此分开。”

  她握紧拳头,抿唇:“午日炎热,道友可多坐一会。”

  说完,司屿抬脚离开。

  “真人,我叫裴卿辞,要记住哦。”

  司屿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进了岭南县。

  裴卿辞摩挲手指,刚才触碰的那抹温热仿佛还留存不散。

  她眯了眯眼,抬手轻嗅。

  淡淡的乌木沉香,柔和,细腻。

  这香味和司屿本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同,柔软入骨。

  裴卿辞眼中闪着轻浮的神情,兴味一笑:“一定是个好吃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