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宫的马车里,顾清辞想抱阮芷,被婉拒了。

  诰命夫人的赐服华丽繁复,用金丝银线在丝绸上绣出精美的图案,金翠珠宝做头面首饰,装扮起来,整个人有着金贵的质感,端庄贵气。

  阮芷原本气质便清冷,如此装扮,更是显得高贵不可攀折。

  愈是这样,顾清辞心里便愈是爱生出坏心思。

  阮芷不让碰,顾清辞眼巴巴的看着阮芷。

  身穿武官朝服的人,那身正红官服给她平添了一些威严。

  那么大一只在马车里,对比脸上委屈巴巴的神色,反差很大。

  阮芷睨着顾清辞,心里知道她的想法。

  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个时候,阮芷不想到时候失礼,无论是发型还是衣服,都不能乱了。

  一旦松口,顾清辞怕是得将她好不容易穿戴上的衣服和首饰给弄乱了。

  以前便觉得顾清辞黏人,没想到她还可以更黏人。

  特别容易顺杆爬。

  听话是听话,不听话也是真的不听话。

  “姐姐,等下你要小心一些,不管去哪里都要有人陪着。吃不消别撑着,找个小太监叫我来。”快到宫门口时顾清辞跟阮芷说。

  阮芷有孕,这种人多的场合,顾清辞不太想让阮芷来,不过皇帝单独下了请帖,也不好不来。

  “姱娥夫人们只是坐一坐说说话,不会如何的。我会小心的。倒是你……见到阿是那琅,莫要太热情了,不要让她碰到你。”阮芷说。

  顾清辞最终选了阿是那琅做突厥可汗继承人,虽然有自己的道理,还是让阮芷有些在意。

  在阿是那琅身边那样委曲求全,最后倒是便宜了她了。

  “嘻嘻,姐姐,你是吃醋了吗?我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现在他们是战败方。”顾清辞笑着朝阮芷凑近了几分。

  阮芷伸出手顾清辞立刻将那手放在了掌心握着。

  柔软温热的手,接触到便感觉开心。

  “你也要小心些。说话前三思,莫要给人可趁之机。”阮芷轻声说,声音和眼神都柔了几分。

  顾清辞眼神痴痴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丫鬟唤两人,到宫门口了。

  顾清辞扶了阮芷下马车,从宫门口进去,便有步辇等着。

  为示恩宠,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内眷都有步辇坐。

  顾清辞送了阮芷先去了贵夫人聚会的地方,她才去了宴会正厅。

  贵族夫人们所在的宴会厅和宴会正厅隔了帘子,主位坐着的是皇后,一侧是太子妃。

  这两位都是端庄得体的长相。

  皇后是太子生母,和太子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是同气连枝。

  阮芷进去给两位行了礼,太子妃笑眯眯的招呼阮芷到自己身旁坐。

  阮芷已是二品诰命,加上顾清辞如今接近武官之首的职位,在众人眼里自是不一样。

  即使是太子妃都有意想要交好阮芷。

  “听说你也有孕了,倒是凑巧,我也是,快四个月了。平日里都不出门,若不是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你是几个月了?”太子妃跟阮芷打过招呼便笑着问,如同普通人见面话家常。

  阮芷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应着。

  旁边几个贵妇凑趣也说上一两句。

  “我看这是天作之合,不妨结个娃娃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有人这样说。

  “德容夫人说笑了。太子妃金尊玉贵,不敢高攀。况且未有生辰八字,如何算是天作之合?”阮芷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

  “莫听她胡说,她一贯说话不动脑子。”太子妃也跟着笑笑说。

  那位德容夫人立刻讪笑道歉。

  几人说着,没一会儿又进来一些人,厅里人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会来皇后和太子妃这边行礼打招呼,比阮芷品阶低的便会给阮芷也要行礼。

  长宁县主也来了,给皇后和太子妃行礼后,有些别扭的给阮芷也行了礼。

  太子妃看着长宁县主面上透着热情,招呼长宁县主落座。

  正厅里奏乐声响起,显然已开始歌舞助兴了。

  宫女端着菜放到了每个人身前的小桌子上。

  太子妃朝下面招了招手,很快上来一个娇俏的年轻女子。

  看着和太子妃有几分相像。

  “芷兰夫人,

  这是我娘家庶妹阿汐。是我妹妹里最乖巧的一个。阿汐,你去招呼着芷兰夫人,她有孕不方便走动。汤食和饭食要热的。”太子妃吩咐那女子。

  那女子笑着应了,很热情的来帮阮芷。

  阮芷看向那女子微微颔首道谢,面上没显什么,心里暗暗叹息。

  顾清辞今非昔比了,以往她们都要仰望的贵人,现在都会想着法子往她们身边凑。

  试图攀上关系。

  但是,这个关系攀扯的方向首先就错了。

  眼前的女子再是乖巧,再是可人,想到她心里的企图,阮芷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

  “芷兰夫人御妻主有术。听说,她们家里可连个妾也没有。以往送的舞姬乐姬都被送去舞乐坊了。”

  “啧啧,没想到芷兰夫人看着挺好,还是个妒妇,丝毫没有容人之量。”

  “芷兰夫人如今有孕了,也这样霸道吗?我就不信,她在孕期也能不给顾将军身边添人?”

  有几人小声的说道。

  她们说的也正是私下里众人对阮芷的印象。

  阮芷筹粮草的事,没流传起来,倒是这样内宅的事,八卦起来,知道的人不少。

  这些人说着酸溜溜的话,语气带着斥责,心里却不知道多羡慕阮芷。

  竟是能让自家主君连个妾都不要,孕期也都陪着,到底是什么方法?

  阮芷不知道这些人说的话,即使知道也不会多理会。

  旁人罢了,太子妃出招,阮芷还是要应付过去的。

  既不能得罪人,也不能真的应下个人进府。

  阮芷这边应付时,顾清辞也在忙活。

  最主要的是招呼阿是那琅。

  阿是那琅虽说是战败方来的,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有些嚣张,不合大珩礼数,让招待她的人大为头疼,也就到了顾清辞面前,才收敛一些。

  参加宴会本是凑热闹高兴的事,多了应酬人的责任,便不太高兴了。

  顾清辞在正厅呆了不多时便厌烦了。

  但还是硬撑着。

  给昌平帝面子。

  “听说你那夫人是个妒妇,你连个妾都不敢纳,可有这事?”

  阿是那琅跟顾清辞做邻桌,时不时和顾清辞搭话。

  “你从何处听到的?”顾清辞听到皱眉。

  “随便一打听关于你的事,就打听到了,莫非你自己不知?”

  阿是那琅笑。

  她回来没多少日,都和阮芷腻歪着,也没去查自己家里的风评。

  没想到自己不纳妾,反而有人诟病阮芷。

  顾清辞想了想,怕以后还有人塞女人给她,惹阮芷不高兴,还让阮芷担那样的名声。

  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向众人表明下自己的立场。

  “陛下,臣有事禀奏。”一曲歌舞结束,顾清辞走到中央位置朝昌平帝一礼说。

  “爱卿有何话要说?”昌平帝微笑着问。

  “臣当初在突厥做人质时,阿是那烈要断我四肢,我逃走后,受伤又中毒,差点死了。是我家夫人前去救了我。当时我便想,假如我和夫人能逃出来,我便此生不纳妾。如今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和夫人成功逃出了突厥。向神佛发过的誓言,岂能不算数?还请陛下作证,倘若我以后纳妾,对妻子三心二意,便天打五雷轰。”

  顾清辞严肃的说道。

  众人以为顾清辞要说什么大事,没想到会说这样的话。

  昌平帝看着顾清辞,有些惊讶,眼里透着欣赏。

  不少人会用联姻来拉帮结派。

  顾清辞如今回来,肯定有不少人势力想要拉拢顾清辞。

  顾清辞竟是牺牲了自己,用不纳妾,来维持中立,不和任何人结亲,结派。

  果然是他看中的忠臣良将。

  “辛苦顾爱卿了。这件事朕允了!”

  昌平帝说,心情颇为快慰,又感觉过意不去,心想着什么时候补偿下顾清辞。

  顾清辞赶紧谢恩。

  周围人原本有心思的,瞧着顾清辞这样,也不得不收了心思。

  阮芷在帘子里,原本对于帘子外的歌舞不感兴趣,也并未多看,直到顾清辞开口说话,众人也都停止说话,屏息听顾清辞说的话。

  顾清辞那一番话,让贵族夫人们,脸色各异。

  已婚配的,眼睛都红了,羡慕死了。

  怎的有这样年少有为,长的好,又争气,还不纳妾的妻主啊!

  伺候阮芷吃饭的女子,一瞬间脸色苍白。

  阮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接下来那女子伺候也不精心了,阮芷便让她去休息了。

  太子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示好了这么久,白示好了。

  外间歌舞后,昌平帝让人拿出了要和突厥签的休战协议。

  在顾清辞的注视下,阿是那琅不情不愿的签了休战协议。

  等宴席散了,阮芷出了贵族夫人们的偏厅出门,一到门口便看到了前来接她的顾清辞。

  顾清辞手里有新换了火炭的手炉,塞给了阮芷,携着阮芷往步辇那边走。

  看着顾清辞携着阮芷离开,太子妃银牙都要咬碎了。

  “阿汐,真是越□□亮了。好些日子不去太子府玩儿,可是太子哥哥招待不周?”太子妃正恼意上来,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太子的声音。

  太子妃更窝火了。

  她怀孕,太子每日流连后院,没有名分的小妾有好些个。

  “殿下,顾清辞不欲和任何人联姻,芷兰夫人看着和气,其实很难接近,傲气的很。德容夫人说要将我们的孩儿和她家的结娃娃亲,她都一口婉拒。阿汐作为一等侯家的女儿,伺候她,她倒是好,不知道用意,傻愣愣的。商户女再怎么也是商户女,上不了台面。我们何必再要拉拢她们?”

  太子妃微带着气恼说道,转移了太子的注意力。

  “妇人之见。莫要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父皇有意让顾清辞做大将军,武官之首,不拉拢她拉拢谁?还要多辛苦太子妃了。”太子说道,揽住了太子妃。

  太子妃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阮芷和顾清辞自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两人已经到了宫门口的马车上。

  “夫人,现在可以抱了吗?”顾清辞眼巴巴的说。

  阮芷想起她在宴会上说的话,伸手过去,顾清辞拉住阮芷的纤手,将阮芷抱了起来。

  嫌弃赐服繁复碍事,顾清辞解了衣带将赐服给脱了。

  又怕阮芷冷,将自己的朝服脱了,让阮芷贴着柔软的布料,然后张开狐裘皮肤将两人裹住。

  顾清辞身上热乎,就这样裹起来,暖意上来。

  其他情愫也跟着上来。

  顾清辞低头亲吻阮芷,感觉刚才在宴会上的不耐都跟着消散了。

  阮芷被顾清辞亲着,感觉到顾清辞温热的手游走。

  里衣带子被解开了。

  狐裘下,拥抱相贴。

  阮芷面上发红,有些羞恼。

  “在马车上!”

  阮芷低声说。

  只是让她亲近下,抱下,她倒是敢啊!

  “姐姐,放松点,没人知道的。”顾清辞低声说,轻轻抚阮芷紧绷的后背。

  马车在石板路上微微有些颠簸,晃悠的阮芷有些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