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言从来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地方可以用来接吻。
入户的玄关,隔断的柜子,客厅的沙发。
她也从来不知道,接吻这件事如此叫人沉迷。
世界在颠倒,天旋地转之间,对方的体温顺着接触的肌肤毫无缘由地流淌过来,融合过来。明明都是一样的氧气,可从对方口中夺取而来的似乎更为香甜。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穿着的衣服就一件一件散落。等两个人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窗外下雨了,雨哗啦啦落着,打在树叶上,叶子安静地掉了一地,沾着一些雨水。就和那些衣服一样。
“我错了。”夏芷言见好就求饶,“好了好了。”
江南溪抱着她,故意说:“你没错呀。”
“我就是个小孩子。”
“怎么样?小孩子吻你你开心吗?”
夏芷言抬手捂住江南溪的嘴,一双眼柔得全都是水,眼尾泛着红,又透着一些粉。
“别说了。”夏芷言瞪她。
江南溪眨眨眼,突然想到一件事。
“姐姐,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来。”
夏芷言:“嗯?”
“有一次我偷偷亲你,我知道你没睡着。”
夏芷言记忆回笼。
“你知道?”
江南溪好看的眼睛都笑弯起来:“是呀,我知道。”
就是那一次夏芷言不自觉地装睡和退让,让她知道,自己或许还有机可乘。
不然的话,她不知道还要退缩多久,更不知道还要忍耐多久。
夏芷言感觉掌心湿润起来。
江南溪像小狗一样用舍尖添着她的掌心。
痒痒的,像一只没有纤绒的毛笔,沾着湿润的水渍,顺着她手心里的掌纹温柔地描摹着。
大雨在窗外敲响世界。
淅淅沥沥。
江南溪亲吻完她的掌心,又拉着她的手开始把玩。两个人窝在狭小的沙发里,世界很安静。
忽然,江南溪问。
“姐姐,今天要那个吗?”
夏芷言:“哪个?”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江南溪:“那个——”
瞧着她眼神里的渴望,夏芷言明白了。
她笑话:“这个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江南溪理直气壮:“我害羞。”
夏芷言摸着她的背,失去了衣服的阻挡,江南溪的背很光滑。肩胛的骨头美得像蝴蝶待展开的翅膀。她动情地描摹着每一处。
“你想吗?”夏芷言问。
江南溪:“嗯......”
“你会吗?”夏芷言又问。
江南溪:“我会!”
夏芷言笑了:“噢?”
“你怎么学会的?”她的手从江南溪的肩膀上滑过来,勾了勾江南溪的下颌,“我记得我没教你这个。”
江南溪:“我就不能自学吗?”
夏芷言:“教材又是什么?”
江南溪在这件事上说不过夏芷言,耍赖把脑袋埋在她的肚子上,冲着她的肚脐眼吹了口气。
夏芷言的小腹微微一缩。
“宝宝你怎么这么幼稚?”
江南溪:“因为我还是小孩子。”
夏芷言:“还记仇呢?我不是已经道歉了。”
江南溪哼了一声,又低头冲着夏芷言的小腹咬了一口。没用力,甚至连压印都没留下,只是微微给夏芷言带来了几分快感般的疼痛。
“那姐姐你会吗?”
夏芷言:“当然。”
江南溪眼睛一眯,以牙还牙地问:“你怎么会的?”
夏芷言:“自学。”
江南溪:“夏芷言同学,这要放到高考考场上,你算作弊抄袭答案。”
她瞧着江南溪,跟她说:“你知道我谈过恋爱吧?”
江南溪:“我现在知道了。”
夏芷言沉默了一瞬,不解地皱眉:“你小时候我没跟你说吗?是不是你忘记了?”
江南溪:“我小时候?你是指我上小学的时候?”
“我用我的智力发誓,我不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件事。”
夏芷言自己都有些惊讶:“真的吗?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呢。”
江南溪:“才不是!”
“那你现在跟我说。”
夏芷言无奈:“现在?”
江南溪:“嗯!”
夏芷言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很真心诚意地讲:“过了太多年了,有的时候连对方的名字和脸都会忘记。”
“恋爱也没谈多久,不到三个月就结束了。”
江南溪趴在她的身上,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画着小爱心,问她:“为什么会结束呢?”
夏芷言:“不记得了。”
江南溪:“夏芷言,你好无情。”
夏芷言喊冤:“都说了过太久了。”
那时候她还年轻,比江南溪现在大不了多少,被追求就答应了,对方说分手她也同意了。
但原因,夏芷言真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江南溪安静好一会,问:“姐姐,如果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会说我幼稚吗?”
“不会。”夏芷言不用猜都知道江南溪要问什么,“我和她没做过什么。”
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夏芷言又正好在事业忙碌的上升期。两个人都很青涩。
说起来......
夏芷言觉得十八岁的江南溪和十八岁的自己简直截然不同。
她伸手掐住江南溪的脸:“现在该你交代了。”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夏芷言一直都想问这件事。
江南溪眨眨眼,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布吱岛。”
“不知道?”夏芷言歪了歪头,半点都不信,“我看你今天这模样,可不像不知道的。”
江南溪委屈死了:“蒸滴!!”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到别人谈到夏芷言,聊到她为什么年级正好没交男朋友,没结婚找老公,江南溪就很不爽。
学校里偶尔收到情书的时候,她只会想着,这些人都没有夏芷言好。
至于她是如何意识到她对夏芷言的感情改变并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歧路......
江南溪坦言:“是因为一场梦。”
夏芷言来了兴趣:“什么梦?说来听听。”
江南溪耳根刷地一下红了:“不了吧。”
“我忘了。”
夏芷言一看就透:“你梦到我了。”
她笃定地说。
“梦到什么了?”夏芷言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没想到呀南南,背着我偷偷做坏事,嗯?”
江南溪:“我没有!”
“而且那做梦的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委屈死!
夏芷言一下就抓住重点:“所以你的确在梦里做坏事了。”
“不和我讲讲?”
江南溪怎么乐意如此被步步紧逼。
她眨眨眼,凝望着夏芷言。
“讲是不能讲的。”她说,“但我可以做给你看。”
夏芷言回望着她。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眼神交错缠绵。
夏芷言吻了上来,纤细的手握着她的,碰上了自己。
这是一种信号。
江南溪虽然在开车这件事上是个新手,刚刚才拿到驾照,但她对信号非常敏感,以至于她能够极快地领悟出什么是可以,什么是不可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需要言语。
顺理成章地接吻。
顺理成章地抚慰。
顺理成章地从沙发换到卧室,关上了灯。
顺理成章——
“等等。”江南溪喘着气停了下来,用极强的自制力踩下了刹车。
夏芷言软成一片,声音也软,哼唧了一声:“怎么了。”
江南溪:“给我十秒钟。”
她忙一个翻身,摸到了台灯,打开后,对着灯检查了下自己的手指。
夏芷言瞧她这样偷偷摸摸,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结果凑过来一看才发现江南溪在剪指甲。
尽心尽力地试图让每个指甲都看起来圆润且隐蔽。
夏芷言当即笑作一团。
“南南,你也太可爱了吧。”
江南溪非常严肃:“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要是不小心弄疼你。”
夏芷言:“那就弄疼我啊。”
江南溪快疯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夏芷言怕把小孩逗炸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眨眨眼,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江南溪不管怎么检查怎么剪都不放心,最终决定搜索有没有什么保护工具,然后她查到一个东西叫指/套。
夏芷言:“你不会打算叫外卖吧?”
江南溪:“有一个二十分钟就能到。”
夏芷言:“你认真的?”
江南溪:“我觉得很有必要。”
她很紧张,可以说相当紧张。
有些事情虽然想过了很多遍,但真的要发生时,她又怕自己不能给夏芷言最好的。
夏芷言笑得肚子快疼了。
江南溪挺直背坐起来:“姐姐,我先去冲个澡。”
她决定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下。
夏芷言瞧见她拿着手机进浴室,挑了挑眉。
她家小朋友不会是打算进浴室再搜索教程临时抱佛脚吧?
怎么这么可爱?
夏芷言笑了会,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和江南溪自回家以后缠/绵到现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能够记住江南溪的温度和她掌心贴上来,身体靠上来的力度。如今她一下离开,那种折磨了夏芷言许多年的、属于病症的感受又重新上来了。甚至比之前病发的每一次都还要令她痛苦,令她难受。
浴室里传来冲水的声音。
夏芷言盯着江南溪丢在一边的衣服。
十分钟后,江南溪冲完澡出来,一句姐姐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春/色给定在原地。
夏芷言蜷缩着身子,抱着她的衣服,双腿夹紧着,正对着她,闭着眼,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窗外狂风骤起,大风吹落树叶,也把雨水吹得四处都是。
江南溪不动声色地靠近,轻叹一声:“姐姐,你急什么呀?”
“我就在你身边,你要衣服做什么?”
从没想到有一天,她连一件衣服的醋都要吃。
“我帮你。”
江南溪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