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溪从没学过该怎么吻一个人。
这种时候,在想象里实践了无数次,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又觉得原来自己在过去的想象是如此的枯燥且肤浅。
真实远比想象好一百倍。
酒店外的野猫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一颗桃子,用小爪扒拉两下后,就伸出带刺的猫舌头去舔。桃肉软甜可口多汁,小猫很喜欢。
玩性大起的时候,小猫会嘴爪并用,把桃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像是在玩一种特别的小毛球。
猫猫理毛球是会越理越乱的。
这就跟夏芷言的心情一样。
江南溪刚吻上来的时候,她有些抗拒,一种本能的抗拒。
可是吻得深了以后,她的理智就全然消失了,就像是下雨天后松散的云,被风一吹就哗啦啦飘走了。
剩下全都是属于身体的本能。
等江南溪不得技巧要离开喘气的时候,夏芷言甚至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她意识到这个动作后,又忙羞赧地转头后撤。
江南溪哪里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她伸手捏着夏芷言的后脖颈,像逗猫那样揉了揉,力道里透着不可忽视的掌控欲。
“姐姐,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
夏芷言:“没有。”
“骗人。”江南溪开心地笑了,“你声音都软成这样了,你跟我说没有?”
“再亲一下,好不好?我刚才表现不好。”
哪里表现不好了?夏芷言真是受不了江南溪这好胜的劲儿。她都快被亲得倒下去了。身上哪哪都没了力气,腰更是软得很,整个人得尽数靠在江南溪的身上才觉得有些依靠。不然,夏芷言怀疑自己必然是会往后摔去的。
“姐姐,你还有空胡思乱想诶。”
江南溪抓住了她走神的这一瞬:“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第二个吻落上来。
江南溪的吻没有太多技巧,就像她自己说的,表现不好,所以只有直来直去的横冲直撞。
这对夏芷言来说比技巧还要命。
她完全是靠动物的本能在亲吻。
碰到舌尖就和其争斗一番,卷着对方,似乎要把一切都带走。碰到齿关就添过,像一条柔软的小蛇,却不冰冷,带着炙热的温度。如果碰到的是夏芷言的口水,那江南溪就会像走寻于沙漠之人,疯狂地攥取。
灵魂都快要被吞没。
江南溪身体里那名为谷欠的怪物正在拼命地张开她的羽翼,把夏芷言包裹。那些无形的触手从两个人肌肤碰触的每个地方生长出来,把夏芷言紧紧绑在原地。
无法挣脱。
也不想挣脱。
时间不见了,空间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只有感知。
感知这一切。
眼前的这个人,她的吻,她的气息。
头脑里再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能遵循着本能,和恶魔一起下坠,直至快乐的天堂。
又一吻结束,夏芷言气喘吁吁。
江南溪小狗般凑上来,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乖巧地问:“姐姐,你觉得快乐吗?”
夏芷言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想违心地说一个不,但舌尖已经没有力气了。
江南溪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很有礼貌地待在她衣服外,隔着一层布料,紧紧地攥着她。
夏芷言低头去看她的指尖。
好一会,江南溪叹息道:“姐姐,你这样看下去我大概会误会。”
夏芷言也不想这样。
但她觉得自己或许是犯病了。
身体像着了火一样难受,肌肤的每一寸都在燃烧。可有的时候,她又觉得比起火焰,她的身体更像是一张纸。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干净到她无法忍受,必须要让人在上面涂画些什么才好。
江南溪的指尖就是最好的笔墨。
可这些话,夏芷言不能说。
她只能用更深更久的沉默来掩盖自己无法言说的渴望。
一瞬间里,网友为她和江南溪取的cp名一下蹿入她的脑海。
南言之瘾。
难言之瘾。
也许江南溪就是她那不可道给世人的秘密瘾症。
夏芷言的沉默让江南溪拿不准进退。
她不知道这是默许还是拒绝。
她问:“明天早上有戏吗?”
夏芷言警惕地抬头:“你想做什么?”
江南溪无奈笑起:“姐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夏芷言别过头不看她。
江南溪:“干嘛不跟我说?”
“姐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夏芷言:“以前不知道你这样讨厌。”
江南溪脸上得寸进尺的笑容僵住了。
她明艳鲜活的表情一下低落下来。
“抱歉。”江南溪渐渐放开抱着夏芷言的手。
夏芷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江南溪依旧低着头。
“觉着我讨厌的话也没关系,姐姐,我已经十八岁了,以后你也不用再管我了。”
“等我高考完我就可以搬出去住的。”
夏芷言头疼且无奈:“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就想到这里了?”
“我说你讨厌,是说以前从来不知道,你......你这么会气人。”
与其说气人,不如说撩人。
夏芷言快要被江南溪这种明目张胆的撩拨和不留余地的进攻搞到防线崩溃。
“反正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夏芷言哄着她。
江南溪:“那就是喜欢了?”
夏芷言:“......”
“小骗子。”她一把推开江南溪,从桌子上跳下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摔倒,又被江南溪搂到怀里。
“老天爷都让我抱你诶,姐姐。”
江南溪凑过来的时候,夏芷言闭上了眼,就在她以为江南溪要亲上来的时候,对方只是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猛然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她。
“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再做让你讨厌的事。”
江南溪说完这话,揉了揉夏芷言的脑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自己准备往外走。
“我去问问酒店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夏芷言拽住她衣服:“我都说了不讨厌你。”
“你走什么?”
江南溪眨眨眼:“姐姐,你这是在邀请我留下。”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但是从今天以后,睡这个字可能会有其他含义的,姐姐。”
夏芷言:“你不说你没想这种事吗?”
江南溪:“喜欢的人就在面前,怎么不想?想归想,忍归忍。”
“我还是住别的房间吧。”
江南溪说完,夏芷言就放开了拉着她衣服的手,任由她出门去前台询问,开了新的房间,然后回来拉行李箱。
“姐姐,明天见。”江南溪关上门之前说,“当然,如果你明天暂时不想看到我的话,可以给我发个消息。我会乖乖回家的。”
“晚安。”
门关上,房间里就剩下夏芷言一个人。
“好狡猾。”夏芷言倒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这样想,“太狡猾了。”
用最热烈的方式突破她的防线,然后又后退一步留给她拒绝的余地。
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皮肤深处还残留着未曾被抚慰的渴望与不安。
夏芷言从没觉得这么难受过。
就好像是一株花,在此之前,她未经过雨露的温柔,在沙漠中开得漂亮,纵然是灼灼烈日也未有觉得痛苦。可有一天,一场春雨突兀而至。
于是土壤开始明白什么叫水源,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渴望更多。
夏芷言拿起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
她可以忍得住。
理智在压抑本能,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
凌晨的时候,江南溪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没睡着,半夜在写歌。
说是这么说,但谱子放在一边,写了半天,跑出来的汉字凑在一起,没一句能成文。
“谁?”她从猫眼里看了下。
透过畸变的猫眼镜头,夏芷言穿着睡衣,侧着头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江南溪忙拉开房间门。
“姐姐,出事了吗?”
夏芷言瞥见她脸上毫不遮掩的担心。
“是出事了。”她轻声说。
江南溪把她拉进房间,探头出去看了看走廊:“有狗仔还是私生饭?”
夏芷言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都不是。”夏芷言说,“别的事。”
“姐姐,怎么了?”
夏芷言看着她,好一会,她说:“我们今天可以一起睡吗?”
江南溪:“......”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有点被吓到。
夏芷言说:“素的那种。”
江南溪两眼一眯:“夏芷言,你还知道荤的是什么意思是吧?”
夏芷言:“......”
“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
江南溪想起一件事:“所以刚刚那个是你的初吻吗?”
这话问出来,江南溪又自我否定了:“算了,我不问了。”
“我都看过你在电影里接吻。”
夏芷言轻笑:“不是初吻。”
她云淡风轻地说:“但是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吻。”
江南溪在原地待机半天,伸手捂住脸,一下蹲在地上。
夏芷言不解:“怎么了?不舒服?”
江南溪尖叫:“夏芷言你这是犯规!”
哪有人这样啊!
夏芷言:“实话实说也是犯规?”
江南溪:“啊啊啊——”
“好喜欢你,姐姐。”江南溪就蹲在地上拽了拽夏芷言的裤脚,“希望哪天你也可以喜欢我。”
“虽然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很喜欢了。”
夏芷言:“闭嘴。”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