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拉斐尔错愕的表情, 弥赛亚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随着时间的游移,人类总是会遗忘旧的神迹, 开始敬仰新的崇高。她们忘却旧日的恩赐, 转而为领导的革新者塑造神格,这也并不难猜吧?从前, 你不都是亲眼见过吗?”
拉斐尔失望地喔了一声。
“那你, 又为什么特意跟我提起这个呢?”拉斐尔摸着下巴,做出沉思的样子。
“难道……是要我跟你一起谴责人类,怒斥她们遗忘神明的丑恶嘴脸?”
拉斐尔犯了难,挟恩求报后的破口大骂,好像有些难看。
当然,在这个唯一神明确切存在的世界里, 惩戒觊觎神位的渎神者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 拉斐尔自己就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他好像没那个立场去谴责别人。
这样想着,拉斐尔苦恼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个怪罪过他们。”弥赛亚不满地说。
“离我们最近的埃及,什么拉、什么荷鲁斯, 他们的神像还矗立在那儿熠熠生辉呢!我每天出去散步, 还会碰到那里的人唱着他们的赞歌。难道我有做过什么吗?”
“神是宽容而大度的, ”弥赛亚强调着说,语气极其不满,“你怎么能那样揣测你的神明?”
拉斐尔立刻浑身一轻。
这种放松的心境下, 他倒有闲暇观察弥赛亚了。不知何时起,神之子很少再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刻。
这让拉斐尔忍不住想要再激一激他。
“那我的记忆呢?宽容而大度的神明啊, 能否将异世来客的记忆还给他?”拉斐尔拉着长腔问,垂下了眼眸。
失策了, 拉斐尔原本是想要直视着弥赛亚,用锐利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看向神之子。
没想到,失去记忆的愤怒是如此强烈,他根本不敢抬眼看着他的神明。
怨恨与激怼,会摧毁他们所剩无几、摇摇欲坠的关系。
他已经失去了从前的一切,不能再失去眼前的所有了,拉斐尔在心里苦笑着,漫不经心地想,这或许就是异世版的斯德哥尔摩吧。
但斯德哥尔摩是谁呢?拉斐尔不愿去回忆。
“正是因为神的宽容,你那些根植于记忆深处的堕落念头,才会从你脑海中消散。”弥赛亚叹息着说。
拉斐尔一怔,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心脏,假设天使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分不清那是对神的感激,还是无端的愤怒。
“堕落?”他听到自己语气平缓地问,仿佛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一般。
弥赛亚点了点头:“只有忘记一切,你才能继续留在我……留在神的身侧。”
“如果想起,那我就要魂归地狱了?”拉斐尔轻轻地问。
“如果你想起一切,”弥赛亚缓缓地走到拉斐尔身边,“那就不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了,这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拉斐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渐渐平息了。
“这个世界?”
弥赛亚点了点头。
“不同的世界,其中差异的冲击,会让你的灵魂承受不住,你必须舍弃一部分。”
拉斐尔看着他,双眼全是迷茫,却没有问出哪怕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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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赛亚知道这个异世的灵魂真正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他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想要选择的那部分记忆,在你永远也无法回去的过去,只不过是缥缈的不可求。你要选择它,就只会跟着过去沉沦,然后在我面前消散。”
“我替你做出了选择,一个你唯一可以长久地活下去的未来。”
“你可以怨恨我,或者惧怕我。”弥赛亚语气平缓地说。
拉斐尔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了头。
“你还是想要选择过去?”弥赛亚的语气稍微沉了些。
“或许我这么冥顽不灵,还是因为您的庇佑吧。”拉斐尔苦笑着说,“您的保护让我潜意识地知道,无论用什么办法去探寻过去,我都不会受到伤害。”
弥赛亚没有说话,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位如此慈悲的神明。
但他们都知道,弥赛亚或许宽容,但决不慈悲。他可以看着所有曾经宠爱的生灵,头破血流地撞向绝路,渐行渐远,不曾施予半分的援手。
他给了它们自由,但相应的,自由延伸的苦难,他也决不插手。
为什么只有拉斐尔,根本不被允许选择“错误”的道路呢?
是不同吧?拉斐尔心想,弥赛亚跟他在一起时,一直挂念的,便是与这个世界的不同了。
他想要从拉斐尔这里听到,或者是见到,与自己预料中完全不同的景象。
真是奇怪,弥赛亚自己都在追逐与这个世界不同的未来,却千方百计地阻止拉斐尔找寻不同的过去。
是因为漫长生命中的全知,让他怎么都无法放弃来之不易的未知吗?
拉斐尔突然决定暂时原谅神之子了。
他知道,自己心中求知的火苗永远不可能熄灭。只是弥赛亚的坚决,不是一个造物的天使能够动摇的,他只能从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中、弥赛亚的话语漏洞中,联想、推测自己的过去。
其实这样,也并不是全然的绝望,不是吗?
拉斐尔轻轻地笑了。至少,他知道了,弥赛亚不会是他的敌人,可以是他永恒的朋友了。
在这种空旷的异界,永恒的朋友,的确应该比缥缈的过去,更重要。
如果拉斐尔没有意难平。
“那……”拉斐尔努力想着,他们刚刚在谈论什么话题。
女神?
“你希望我去看看女神的雕像?”拉斐尔努力地做出轻松的语气。
弥赛亚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雀跃:“你见了那么多男神的雕像,还没见过女神的吧?你该去看看的!那是连我都第一次见过的、新奇的东西!”
拉斐尔沉默了。
“新奇?女神的雕像?”他有些困惑地问。
“怎么,难道你在过去,有听闻过女神这种名号?”弥赛亚好奇地问。
“或许。”拉斐尔语焉不详地说,一时竟有些怀念。
他过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呢?
“看来你的世界里,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弥赛亚诚恳地评价说。
“就像蒙娜丽莎……”听到弥赛亚的夸赞,拉斐尔得意扬扬地正准备吹嘘,这是一个突然闪现在他脑海中的名字。
弥赛亚正认真地准备倾听。
“你忘记了。”他笃定地说,语气中有些遗憾和惋惜。
拉斐尔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拉斐尔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刚刚想到一个笑点……嗯,或许是地狱笑话。”
“你知道吗?蒙娜丽莎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但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继续笑了起来。
弥赛亚默默地看着他。
拉斐尔以为神之子不懂,时断时续地笑着解释:“你说审判日,人类要灭绝了是吧?”
“耶稣……约书亚的诞辰是公元元年。但文艺复兴,我不记得确切的年份了,但绝对是千年之后了。”
“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个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的未来发生改变,我们是不是能够看到蒙娜丽莎?”弥赛亚认真地问。
拉斐尔止住了笑意。
“你刚刚说出了她的名字,或许,她可以存在。”弥赛亚说。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拉斐尔站起来,耸了耸肩膀。
弥赛亚若有所思地环保起手臂。
“要去看看吗?她们的部落。”弥赛亚再次询问。
拉斐尔没有做声。
“漫长的时光中,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事。如果你现在选择了错过,或许以后,这样的事就不会在这座大陆上发生了。”弥赛亚走过去和他并肩,看向下方,若有所指地说。
“你指什么?”拉斐尔冷静地问。
“那个女性的国度。”
拉斐尔心底一震。
如果他不曾见过,的确在往后的余生中。每次想起,都会深表遗憾。
但见过之后,在她们覆灭的未来里,就不会遗憾了吗?
“真的只能以女性的身份过去吗?”拉斐尔纠结地问。
“嗯……如果是男性的身份。”弥赛亚想了想,“你的样貌还不错,还有独特的治疗技巧,可能会被追求。”
“我想,人间不能再有第二次天使与人类的通婚了。”弥赛亚淡淡地说。
想想那个场景,拉斐尔突然恐惧了起来。
“我们天使,当然要陪着神明孤独终老!”他愤慨地大叫道。
“不过,”弥赛亚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以老者的身份,显得睿智一些,不像个色中恶鬼,或许也能被接受。”
拉斐尔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不行!我坚定捍卫天使美貌的代名词!”
“女装嘛,我们天使没有性别。”他小声地说,一边赞同地点了点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弥赛亚怀疑地看向拉斐尔。
拉斐尔早已变作了一个比原先的样貌矮了一头的少女,欢快地展开翅膀向下方飞去。
“你的变身不够完全。”弥赛亚紧随其后,淡淡地说。
拉斐尔有些心虚。
他的确是讨巧了,但就算神之子知晓一切,弥赛亚也不至于毫不留情面地抖露出来吧?
“人类或许并不像您那样全能,能看破我的伪装。”拉斐尔半软不硬地说。
弥赛亚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理解,又没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不彻底地隐藏呢?异世灵魂的自尊心,可真是奇怪。”
拉斐尔愣住了。
“没有什么用处?!”
他停在半空中,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一位您虔诚的信徒?”
“虔诚的信徒?”弥赛亚困惑地四周望了望,“在哪?”
“你以为说冷笑话,我就能忘记你的冒犯吗?”拉斐尔冷笑一声,“你还说别人,你为什么不自己……变……变没呢?”
说到后面,拉斐尔磕磕绊绊的,有些语无伦次。
天使的生活远离世间纷扰,他从未谈及过这种话题。这时的拉斐尔已经有些懊恼了,早知道这么尴尬,他当初就装作不懂了。
要什么自尊,他们天使没有性别,对这种话题,完全是不懂呢!
“神的模样,不需要任何改变。”弥赛亚淡淡地说。
“你在侮辱一位神明形态的正统性。”
这样说着的他,又变回了那幅冰冷而疏离的模样。
拉斐尔忍不住叹息一声。
“那为什么就一定要我去改变呢?”
弥赛亚困惑地看着他。
“难道我就不能保持自己身体的纯正性了吗?”拉斐尔不满地问。
“嗯,当然可以。”弥赛亚快速地说。
“只是,从你变成天使的那一刻起,不就已经丧失了作为男性人类的纯正了吗?”
“天使不是人形,形态也不分性别。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你既然接受了这种改变,又为什么不能接受其它改变呢?”
拉斐尔无言以对,愤怒地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弥赛亚每每接近,他都要再加速飞远一些。虽然他们都知道,拉斐尔再怎么竭尽全力,都不会比神之子更快的。
是神之子在纵容他的任性。
又过了一会儿,拉斐尔似乎是消了气,磨磨蹭蹭地减慢速度,等着弥赛亚再次跟上了。
“或许你说的是有道理。”拉斐尔缓慢而认真地说,“但人形是我熟悉的形态,人类也是我一直成长的身份。改变性别,在我过去的生活中,并不是什么随意做到的事,至少我从未考虑过。它隐含了巨大的痛楚,天然地有所排斥,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虽然现在作为天使,我不该再有所排斥……”
“但,无论有没有理由,我都有选择拒绝变性的权利,不是吗?”
弥赛亚给他鼓了鼓掌。
“原来你的世界,是这种理论。”他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有问题吗?”
弥赛亚摇了摇头。
至于在这个世界中,天使没有拒绝神敕的权利,就不要提醒小天使了。
再往前飞时,就是弥赛亚带着拉斐尔了。
“你要降落的地点是堕落埋葬之地,那是她们祭祀的场所。贸然出现,恐怕你无法轻易地融入进去。”
“那要去哪儿?”拉斐尔好奇地跟在弥赛亚身后。
“她们建造的防护林。”
“防护林?”
隐约有些熟悉,拉斐尔跟着弥赛亚落在了一片雨林之中。一落地,他就被面前的景象震撼住了,郁郁葱葱的一排排树木中,还有些精心栽培的蘑菇,错落有致,不是天然的那种野蛮生长的样子。
实实在在的人工景色,放在这个时代里,拉斐尔一时竟看呆了。
顺着树间望去,是一处城邦。
只看着那见所未见的城墙样式,拉斐尔就感受到一股浓重的异域氛围。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同类生活的模样,一种尚且古老的文明在他眼前缓缓铺就。
拉斐尔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他最初见到埃及时,有过这样的震撼吗?或许是因为那里有太多奴隶,又或许是金字塔不曾在那儿耸立,他只觉得那个城市悲戚,没有活力,完全没有见到文明的震撼。
而以诺之城,他亲眼所见那是如何发展的。不得不承认的是,它的建筑几乎是天使建造的,磅礴的力量几欲喷涌,拉斐尔知道,那是不属于人的智慧,是天使的力量在瞬间一蹴而就的,也不曾惊叹人类无穷的创造力。
不像这里,处处都充沛着精巧的心思,好像有什么人在和观赏者对话一般,能看出创造者在建造它们时,有多少曲折的攻克、得意的巧思。
“前面有人来了,巡林者。”弥赛亚提醒道。
“是……我该……打扮得憔悴一些,再背个……破破烂烂的包……”拉斐尔慌忙地又变了变,“这样,她们或许就会愿意留下无害的我了。”
拉斐尔没有问弥赛亚要不要变换形态,或者是隐藏身形。他知道,像以往那般,现在的人类,是察觉不到神之子的存在的。
“不需要担心,她们很愿意接受异域流亡者。像你这样的女子,无论出身、打扮,她们救助的并不在少数。”弥赛亚安抚着慌乱的拉斐尔。
“骗人!我都看到她们布置在林中的毒虫了!”拉斐尔反射性地辩驳道,“防护林,防护的便是异地的侵略吧?这种表现,怎么会欢迎外来者?”
弥赛亚讶异地看了看他:“没想到你还能看出这个?”
拉斐尔骄傲地挺起胸。
“所以才会有巡林员,识别入侵者,和真正的求助者。”
“你这个样子,几乎不会被警惕。”弥赛亚上下打量了一下拉斐尔,淡淡地评价道。
拉斐尔有些困惑,但还是咽下了疑问,装作旅途疲惫的样子,向前慢慢地走着。
又前行了数十里,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在拉斐尔耳边响起。
“你是想要寻找苏美尔吗?”一个壮硕的身体落在了拉斐尔面前,她几乎和拉斐尔之前的形态一般高大。
拉斐尔吓了一跳,这倒不是装的,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又反射性地颠了颠自己瘦弱的小胳膊,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知道,弥赛亚所说的,不被警惕是什么意思了。
少女向后退了几步,拉斐尔才看到她高耸的头颅。
“我是这里的巡林者,如果是要寻找苏美尔,想在那儿定居,我可以带你过去。”少女沉着地说。
少女这样说着,一副保护者的模样,但她目光闪亮,充满活力与希望,在拉斐尔这样活了千百年的天使看来,只是个稚嫩的少年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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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突然醒悟了过来,他并不是什么求助者,他只是一个想要欺骗无知少女的狂徒。
这样想着,他有些不忍,下意识地捏了捏肩上的包带,不好意思地挺直了背。
少女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我听说这是一个女性掌控的平原,想来看看。”拉斐尔在弥赛亚鼓励的目光下鼓起了勇气,喃喃说道。
只是这样说,他也并没有骗人吧?拉斐尔不确定地想。
弥赛亚叹息着摇了摇头。
少女果然像没看到一般,只专注地看着看起来有些不安的拉斐尔。
“嗯。”她体贴地转过身去,将目光从紧张的拉斐尔身上移开,没有问来者的姓名、籍贯,而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等着拉斐尔跟上来,“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这里的生活。这里毒虫很多,你需要一个引领者。在路上,我也可以跟你讲述,苏美尔的故事。”
“祖母说,这里是被神灵庇佑的国度。”
拉斐尔跟在她后面,专注地倾听着。
也就是在这时,看着少女的背影,他才发现,少女的背脊并不如他下意识中想象的那般丰厚。
或许是体脂的差异,少女的力量感,不是他第一反应中男性的那种壮硕,而是一种独属于女性的强健,有些柔和的可靠。
她让现在弱小的拉斐尔觉得,这不会是一个侵犯者,而会是一个保护者,值得信赖。
“她是这里的祭司。嗯……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你是从埃及来的吗?”
“是的,我从那个方向前来。”拉斐尔回答说。
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祖先曾带去了堕落的天使,是神的敕令拯救了埃及,让盘踞在那里的异乡人回到故乡,还给埃及丰饶。”
少女的表情有些抱歉,拉斐尔安慰地说:“堕落者已经被神惩罚了不是吗?你们被神允许留存了下来,你们当然是无辜的!”
“你刚刚还说,这里被神庇佑。被神庇佑的地方,她的子民也是团结而友善的。”
少女笑了笑。
她们继续走着,远远的,少女指着一座高耸而巨大的神像说:“看,那是我们这里女神的雕像!在苏美尔,这样的雕像遍布每一个部落!”
拉斐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讶异,但既然神之子自己都觉得女神像是个新奇的体验,他一个区区异乡人,应该也要大吃一惊。
“女神?”拉斐尔迟疑地问。
“啊……我知道,你们那里是男神像,是吗?”
拉斐尔想了想沙利叶宫殿中的那座雕像,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生活在一个有着男神像的地方。”这个回答,他也没有撒谎。
少女耸了耸肩:“这可真是大不同了,不是吗?”
“我想,”拉斐尔轻轻地说,“或许在埃及那里,是男性掌管着一切,他们的神灵也呈现出了男性的体征。而这里,是女性掌控。”
“如果你们的神灵存在,祂庇佑着和祂相似的族群,那祂怎么不会是女性呢?”
在男性神灵弥赛亚的世界里,的确没有女性统领的位置。这是一个弥赛亚不曾见过的未来,出现在这个未来中的女孩们,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中,她们真的有一位同性的神明呢?拉斐尔想。
少女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
“你说的不错,我们没见过什么神,是她们,我们的女性先祖撑起了一片天。”
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跳跃着去别处打了几只兔子,用卷曲的树枝一串,麻溜地背在身上。
她可真有活力,拉斐尔惊讶地看着她仿佛突然飞翔起来的身影,有些感叹。
弥赛亚似乎知道拉斐尔在感叹什么,轻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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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我请你喝菌子炖兔子汤!”少女欢快而矫健地落在了拉斐尔跟前,“这可是最嫩的兽肉了,正适合你们娇弱的小胃口!”
“等你……如果你愿意在这里生活,跟着我们一起吃香喝辣,养养胃。到那时,就可以大口大口地吃烤牛烤羊,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反胃的症状了!”
“谢谢!那真是太棒了!”拉斐尔隐藏了内心深处的担忧。
少女是本地人,应该不会选到小人跳舞的菌子吧?治愈的天使敬畏地想。
少女欢快地向前走着,或许是心情愉快,她的步伐像是在跳跃着一般。拉斐尔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设定,艰难地跟在她身后。
“你看起来不大,个子比起她们并不算低。如果你努力锻炼,可以像我一样强大。”少女若无其事地放慢了脚步,向拉斐尔举了举手臂。
看着少女劲实的肌肉线条,流畅的曲线有一种拉斐尔不曾见过的美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软嫩白皙的臂膀,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我这样的样貌,是绝对的完美了。没想到跟你相比,还是差了一筹。”拉斐尔真心实意地说。
“您的模样的确是我见过最美的!”少女连忙恭维着说。
“没有肌肉,怎么能算美?”拉斐尔表情凝重地说。
少女一怔,放声笑了起来。
“你的男性形态,好像也松松垮垮的。”一旁的弥赛亚若有所思地说。
“松松垮垮?”
“你怎么能……那样污蔑人?”拉斐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