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麦尔的确认出了恶魔, 那头长着翅膀的山羊虽然圣洁,但却不可怕,没能让族人们惊惧, 这怎么可能是天使呢?
他听说过恶魔, 那是连撒旦都能奴役的生物。
那么它们为什么不能为他所用?萨麦尔这样想着,推导出了使它们必定出现的方法——献祭足够多的无辜稚童。
因为恶魔上次便是因为这个出现的。
至于恶魔厌恶这种杀戮?萨麦尔当然也看得出来,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能见到撒旦的仆人, 他便可以想方设法地去驱使它们。
萨麦尔这样坚信着,放下了点火的手,转身去捉了几条毒蛇,让它们盘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向了昏睡的孩子们。
蛇从萨麦尔身上游移而下,吐着蛇信吻上了一个女孩的脖颈。
在它吐露出毒牙的那一刻, 灰色的烟雾卷着它反扑向了萨麦尔。
被放下的蛇被这么一扔, 与还缠绕在萨麦尔身上的蛇撞在了一起,原本安静的蛇群奇异地骚动了起来。
一条蛇张开了嘴巴朝另一条嘶鸣,威胁着它不要靠近,却又被另一条胡乱扭动的蛇带着移动, 惊慌地转头去咬上它的尾巴。
蛇的速度很快, 张嘴的蛇没能咬上扰乱他的蛇, 而是咬上了它们的主人。
萨麦尔不怕蛇毒,但还是因为疼痛低呼一声,将蛇全部扔到了小孩子们的身上, 它们鼓动着张起了嘴巴。
莉莉丝连忙鼓起风将蛇群移开。
阿加雷斯却按耐不住愤怒了,他如萨麦尔所愿, 显出了身形。
萨麦尔还没发出惊喜的呼声,阿加雷斯就刨了刨流雾状的蹄子, 伏着身就冲向了这个想要给地狱带来更多烦人小孩的恶人。
阿加雷斯一头将萨麦尔撞飞了几米远,萨麦尔捂着胸口半坐起来。
他身强体壮,阿加雷斯也稍微放轻了点力度,按理来说,萨麦尔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但毒蛇刚咬了萨麦尔,萨麦尔的确不畏蛇毒,但也只是比普通人有多接触一些,可以抵抗部分毒素,并不是完全免疫,他捂着胸口坐了一会儿,毒气随着气血上涌,萨麦尔的心脏怦怦地跳了两下,忍不住捂着胸口又躺了下去。
那一躺,萨麦尔的躯体没能再坐起来。
莉莉丝将蛇群刮到了他的身上,乱糟糟的蛇群此起彼伏地游动着,四散开来,渐渐地缠在了萨麦尔的各个部位。
萨麦尔是个严格的主人,他绝不允许蛇群在自己身上四处乱钻,但这次,他却没能站起来大声呵斥。
“他这是……死了吗?”
非人类们沉默了很久,流体状的山羊先生才抖了抖唇,愧疚地看着冰凉的萨麦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拉斐尔凑过去用翅膀尖尖试了试萨麦尔的鼻息,遗憾地摇了摇车轮做的脑袋。
“真奇怪,”莉莉丝随着风飘了过来,“他这种人,我还以为即便是死了,也绝不会放下心中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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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就这么普通地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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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雷斯游弋过来,皱着羊眉左看一遍,右看一遍。
“不对!他的灵体根本没有消失!”
这话一出,莉莉丝抬头疑惑地看向拉斐尔,难道大天使判断失误了?
拉斐尔转了转车轮:“很遗憾,他已经没救了。”
“来自治愈系天使的诊断。”拉斐尔补充说。
阿加雷斯听了,又低下头闻了闻萨麦尔的尸体,实在闻不出结果,阿加雷斯想了想,拿角将冰凉的萨麦尔顶了起来,戳了个对穿,又掂了掂。
“他灵魂的重量真的没有消失!”
拉斐尔无言地看着笃定的山羊先生。
“你戳烂了他的心脏。”
阿加雷斯后知后觉地放下萨麦尔,用流状的前蹄踩着萨麦尔,将角拔了出来,凑近他,仔细看了看,惊讶地说:“还真是诶!”
“真是神奇!我从没见过心脏烂了还能活的人呢!”山羊先生眉飞色舞地说。
“但他的确是死了。”拉斐尔叹息道。
“不!他没有!”
阿加雷斯依旧笃定,他们魔鬼跟灵魂打了那么久的交道,难道还分辨不出萨麦尔的灵魂有没有从身体中溢出吗?
但拉斐尔也是治愈的天使,他的力量告诉他,萨麦尔已经没了救活的可能,除非小天使将他的灵魂与身躯缝合起来。
他一定是死了。
“萨麦尔,”该隐难得地开了口,幽幽地说,“从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装模作样,亚伯总是被他骗过。”
“他一定是在装活。”该隐也十分笃定。
拉斐尔和阿加雷斯一齐对他的判定嗤之以鼻。
“他还活着,灵魂没有转移,根本不需要装活!”阿加雷斯说。
拉斐尔则是另一种看法:“萨麦尔还没能拥有装活的本领,要不然,他怎么不控制着四肢重新动作起来呢?”
“他还活着,半死不活、无能为力地活着。”阿加雷斯立刻补充着说。
莉莉丝蹲下来,将萨麦尔翻来覆去地左看右看。
“你们看,他胸口这里是什么?”莉莉丝指着萨麦尔说。
阿加雷斯低下头凑近了去看,拉斐尔也远远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阿加雷斯摇了摇头。
拉斐尔却惊喜地叫道:“哎!是透明的灵魂!你看他血肉间的凸起!”
阿加雷斯本不信的,但山羊先生向来心软,还是低下头去看了看,这次他看到了,莉莉丝的指间所点,萨麦尔的胸口被阿加雷斯的角刚刚顶凹陷的地方,血肉之间,有隐隐约约透明的物体微微抽动。
“是他的灵魂!”阿加雷斯惊讶地喊。
“怎么这样?”山羊先生踱步着走来走去,“他应该是活着的,像是瘫痪那样的活着,他的灵魂会跟着他的躯体一同变化。”
“但现在,他的灵魂却从身体上凸了起来,与身躯并不契合,那不可能!除非他已经死了!灵魂保持着死时的模样,与死后的躯体模样不同!”
阿加雷斯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已经死了!?”
拉斐尔轻松地点了点头,他的判定果然是对的,萨麦尔已经救不活了,除非像曾经的该隐那样,拉斐尔去缝合他的灵魂与躯体。
但拉斐尔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他绝不会再创造出一个无法死亡的家伙。
况且,他并不欣赏萨麦尔,也无法怜悯这个干了太多坏事的家伙,怎么会给他天使的眷顾?
“他在装活。”该隐又幽幽地说。
阿加雷斯还是无法理解。
“萨麦尔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灵魂可以从身躯中脱离,但他没有那样,他保持着与身躯同步的状态,假装自己还和从前那样,是活着的。”莉莉丝好心地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