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绝望铺天盖地的侵蚀了拉斐尔的内心,懊恼让他痛苦不已。他的确想让这些天使过得好一些,但那绝不是以弥赛亚的消失为代价!
但很快,更加让拉斐尔无法接受的事情降临了,神的光芒从上而至。
原来真的有神罚,他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迎了上去,消亡的世界里,应该可以再次见到弥赛亚吧?
虽然那时,他们可能都没了神智。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消亡,而是一个熟悉的怀抱。
弥赛亚接住了他,拉斐尔欣喜的睁开眼睛,看见神的两旁竖起屏障,将天使们隔离了出去。
难道弥赛亚把神逼疯了,要抛弃天使们离去?拉斐尔漫无目的地猜测着。
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弥赛亚摇了摇头:“不,是另一件事,一件神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要做的事。”
“是什么?”见弥赛亚神情肃穆,拉斐尔忍不住问道。
“创世纪。”一旁的拉结尔一边在页面上浮现出字迹,一边回答。
“在这种时候?”拉斐尔惊讶地问,“那不会是一种巧合吧?”
“并不是,还要多谢谢你!”弥赛亚小声的跟他解释,“按理来说,神会因为怜爱众生,开辟混沌。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神对这个世界过于一视同仁了,祂平等地爱着天使们和混沌,所以没有迫切的想要创世的欲望。”
“我的感情可以反向影响神灵,但这个影响有些微弱,我也没有十分偏爱天使们,直到见过混沌。动用力量驱散他们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激发了神灵的欲望!”
弥赛亚抱着大吃一惊的小车轮,欣喜地向下飞去:“这正是我诞生的使命!怪不得我会如此厌恶混沌。”
他们刚刚一起走了许久的路,走到弥赛亚都长高了一些。就是这个路程,神在刹那间便抵达了。开始创世的神就依照这个速度,长久的向下飞着,飞到诸位天使都平静了下来,拉斐尔都想抬眼看看弥赛亚有没有再长高一些。
弥赛亚摁住了他:“快要到了。”
拉斐尔又向下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不知不觉中,混沌早已变了个模样,它变得乌漆麻黑的,世界有了黑色。
神停止了降落,浮在这片黑色的区域之上,高高的,在那儿游行着。
“混沌被分开了。”弥赛亚解释说。
“小心!”智慧的加百列说。
混沌天生变为一体,黑暗怎甘心和光明分离?它们向上翻涌着。
神与天使们依旧是圣光曜曜,但周遭的环境却变得灰暗了。天使齐齐叹了口气,拉斐尔却眼角湿润。
“这是人间啊。”他轻轻地说。
在神侧呆了那么久,他几乎要以为那就是正常的亮度了,如今才发现,他对自然光的向往,时刻未望,即便这人间灰涔涔雾蒙蒙,他也由衷的欢喜。
弥赛亚侧耳聆听,“神说,这是光与夜。”
拉结尔奋笔疾书:“我记下了!”
神又带着他们巡视着这灰暗的、浮在黑暗之上的地方。随着神的游弋,雾气渐渐下沉,它们的下方在看不到黑暗,而是一片奔腾。
“神说,流动的是水,水分上下,其上为空气。”弥赛亚继续为神翻译者造物无法聆听的语言。
拉结尔便又记下了一页。
神继续在水面上游弋着,于是他们看到水下的流动逐渐凝结,上浮于水面上。
“黄土?!”拉斐尔激动的说。
弥赛亚和记录的天使耳语着,拉吉尔又记下了一页。
神往那干旱的土地上吹了一口气。绿油油的草坪便冒了出来,也长出了繁茂的灌木与树林。
拉斐尔看的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思绪飘忽。
等他回过神来时,天上便已经有了日月星辰,地上也有了游鱼飞鸟。
神停在空中,俯视着大地。
地面裂开一角黑暗从下涌出,锲而不舍地向上侵蚀着,神往那儿吹了口气,于是最顽固的黑暗变也被压制了,黑土凝固,显现出一个庞大的人形。
“这……难道是造了一个巨人国?”拉斐尔按照地面的参照物粗略的算了算,大吃一惊。
巨人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从天上抓了只飞鸟,送入口中,又追逐着奔跑的鹿群,一脚一脚的将他们踩成肉泥。
而高高的神依旧悲悯的看着。
“恶习不改!”弥赛亚厌恶的说,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向巨人的额头掷去。
巨人倾刻间便四分五裂,碎成了大大小小的泥土块。
土块们晃了晃,长成了和弥赛亚一般大小的人类。
神便抛下了一切,向上升去。
在日月星辰之上,神建造了自己的御座,从此便继续永端其上。
回去的路程远远比他们下来时快的多,即便是加上了建造御座的时间,也不消片刻。
拉斐尔想了想,说:“我猜这是因为神在圣光中行动,就如同是光穿梭在真空中一般,没有了杂质的阻挠,仿若回到了快乐老家。”
弥赛亚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解释说:“那只不过是因为神当时在分离混沌中的光与暗,神一直都很快的!”
“好吧,抛下这个不谈,”拉斐尔从善如流的改口其他话题,“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脑子?”
弥赛亚叹了口气。
“别想瞒我,我看到你偷偷的将巨人的脑子藏起来了!”拉斐尔笃定的说。
弥赛亚又叹了口气:“不是脑子,是暴虐的欲望,来自黑暗的引诱,上帝赐予了巨人智慧,当智慧屈服于欲望时,他便会将地面上的一切摧毁,让黑暗重新席卷大地,与光明会合,整个世界重新归为混沌。”
这么严重?拉斐尔连忙关心后续,“那巨人的脑子呢?你把它带回来了吗?”
“不是脑子,是……”
“好吧,暴虐的欲望,你把它带回来了吗?”
弥赛亚摇了摇头,一脸嫌恶:“那种纯属于黑暗的东西,我怎么会带到天堂里来?”
“天堂?”拉斐尔注意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世间有了地与天,我们居住于天空之上的天空,当然要称之为天堂了!”弥赛亚理所应当的说。
“既然是天空的二次方,那么应该叫天方。”拉斐尔忍不住跟他抬杠说。
弥赛亚冷笑一声。
“你没有把他它回来。”拉斐尔没再关心天堂的问题,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是个天使不是吗?虽然可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天使,直到这时,拉斐尔还坚定地认为自己偏属于邪典天使那一类,不过很快事实就会教他做人,打消他这个念头。
“那他在下界不会继续侵袭人类吗?”拉斐尔忧心忡忡的问。
“没关系,巨人变成了小人,力量被分散了。”弥赛亚解释说。
“但只要有一丁儿点的缝隙,它便会驱使着人类,继续壮大黑暗的力量,不是吗?”拉斐尔凭借经验猜测道。
弥赛亚昂着头颅,漫不经心的说:“我觉得不会。毕竟一个人又能掀起多少风浪呢?不过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的话,我们也可以下去看看。”
乘着神的御座而下,他们很快便抵达了天堂下的天空。
“这哪里是御座啊,”拉斐尔回头向上望去,“这简直是高速电梯!”
“咦?”弥赛亚望着地面,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
“巨人的脑……欲望竟然长成了一棵树?”弥赛亚啧啧称奇。
“神不是通晓万物吗?你没能从神那里知道?”
弥赛亚摇了摇头:“创世后,我和祂的联系便愈发地淡了,或许是我的职责已经完成。”
弥赛亚的脸色变得愈发肃穆:“以我对祂的了解,祂或许根本不在意世界是否会重归混沌。”
拉斐尔扑扇着翅膀,向往地看着地面,随意附和着:“嗯……一般来说,神是不该在意这个。”
弥赛亚拽着他向下飞去。
“果子被什么动物吃了!”一靠近那颗树,弥赛亚就斩钉截铁地说。
可这次却没有声音附和了。
弥赛亚往旁边一看,拉斐尔在地面上噼里啪啦地滚动着,翅膀上沾满了灰尘。
注意到弥赛亚不满的目光,拉斐尔这才抖抖翅膀,若无其事地飞到他跟前。
“嗯,吃了,有眼光!”
弥赛亚的脸色十分平静,但拉斐尔却预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危险。
“我只是想再试试脚踏实地的感觉!”拉斐尔围绕着他飞了两圈,快乐地说。
“你没有脚,只有人才有脚。”弥赛亚平静地说。
“那么,”拉斐尔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依旧快乐地望着他,“有脚的生物啊,脚踏实地的感觉如何呢?”
弥赛亚嫌恶地看了一眼地面。
拉斐尔知道,他这是嫌弃那是隶属混沌的杂质。
“别这样,光也是从混沌中分离的嘛!”
拉斐尔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双翼推着弥赛亚降落到了地面。
“感觉如何?”
“很奇妙。”弥赛亚面露困色。
“不要纠结这种小事了,果子,欲望的果子被什么东西吃了!”弥赛亚不满地说。
“欲望的果子算什么,”拉斐尔毫不在意,“一般来说,智慧的果子才该是人类史诗的开始。”
“他们拥有智慧。”
拉斐尔愣了愣,狂热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那这,似乎真的有点问题?”
“你根本不关心黑暗,只是找借口下来玩吧?”弥赛亚指责道。
拉斐尔心虚地用六翼捂住轮心,吧唧一下掉在黄土堆上,顺势翻了个身,再次感受一下泥土的芬芳。
他最初还是关心的,但是……这不好久没见过土地了嘛,有点得意忘形了。
弥赛亚无语地摇了摇头,想了想,朝着天空大喊:“乌列尔?”
天空一片寂静。
“它可能听不见,距离太远了,再加上……”
拉斐尔安慰着,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圣剑从天而降。
拉斐尔闭上了嘴。
“你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任何生物食用树上的果子。”弥赛亚说。
乌列尔立刻绕着果树开始飞舞。
“我们去找找那只动物。”弥赛亚对拉斐尔说。
拉斐尔抖抖翅膀,一边随着弥赛亚向远方飞去,一边向果树看了一眼,乌列尔来得这样快,难道也是乘的神之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