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发现?”
“君上。”温若雨见玉荒言与无来,连忙行礼。
“昭凤神君自从三天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没出来了。”温若雨摇了摇头,“至今没有消息。”
“昭凤神君智慧并非一般人可比,行事亦是张弛有度,怎的最近事事争先如此急切啊?”无来问道。
“你们两就在这里等着,本座进去便是。”说着玉荒言走进昭凤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灯甚是昏暗,原本淡雅干净的房间内弥漫着腐臭味,往里面走两步,一个狰狞的猪头摆在桌子上,远远一望地上还有猪悟能的残肢断手,看起来是被精密的手段肢解研究过。
“君上,你来了啊。”昭凤站在房间正中央,一双手沾满了浑浊的液体。依然是温和的笑容,但让人感觉后背一阵凉意。
玉荒言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可有发现?”
“有。”昭凤伸出手在尸体的后脊椎骨摸索了一阵,只见森然的白骨骨节中赫然有一块骨节发着淡淡的金光。
玉荒言一愣,“这是?”
昭凤伸手将那一块骨节拿出来,玉荒言定睛一看,“这不是骨头,这是……令牌碎片?!”
“不错。”昭凤微微一笑,“与南天门的钥匙如出一辙,皆是出自佛爷之手。”
“也就是说佛爷将开启佛境的钥匙就置入了佛陀体内?”
“正是。我们要把整块令牌凑齐便能开启佛境的大门。”
“可这佛陀踪影又要到何处寻得?”玉荒言话音刚落只听得轰隆隆几声响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
“不好!有人来犯昆仑山!”昭凤和玉荒言连忙从屋内跑了出来。
只听得法宝兵器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等二人赶到昆仑山广场时,只见地上一滩血水,一人一蟒倒在血泊里。
血泊中的人有一头红似火焰的乱发,一张蓝靛色的脸身披一件鹅黄色的大氅腰束双攒露白藤,最可怖的是他脖子上挂着一条头骨项链,细细数来有九个之多。在另外一边躺着条巨蟒,白色的鳞片泛着乌黑色的光,细细看来竟是有四只细小的爪子藏在身下,往巨蟒的头部看去还长着似龙一般的犄角,只不过非常小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这是?!”昭凤见到如此情景脸色一变。
温若雨笑着说道:“君上,昭凤神君,这两精怪擅闯昆仑被无来三两下就干掉了。”
昭凤一愣随后大笑,笑得有些张狂全然不似素日彬彬有礼的模样,“做的好啊无来。”昭凤眼睛发亮顾不得脚下血污脏了衣衫径自走向那可怖又古怪的尸体。
“你们可知这两人是什么人。”昭凤伸手剖开其中一人皮肉,从脊椎骨处取出发着淡金色光芒的碎片,又去取蟒蛇身上的。
“这一人一蟒,是佛陀。那人便是金身罗汉沙悟净,而这巨蟒便是佛爷座下八部天龙。”昭凤解释着,温若雨却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无来的袖子。
“无来为什么我觉得昭凤神君今天有点可怕啊?”温若雨问道。
无来望向昭凤,那从怪物身上剥皮取骨的人笑容当真让人胆战心惊。
玉荒言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沙悟净被人直取咽喉,八部天龙更是直接被打了七寸。无来与这两佛陀的这场战斗绝不超过五招。
“君上,君上,你快夸夸无来!”温若雨拉着无来的袖子小跑着过来。
“无来可厉害了,看来这一路上杀了的仙佛着实让你涨了不少道行。”温若雨笑着说。
玉荒言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无来。无来长身而立,手中宝刀还在滴血,几招之内便取了两个佛陀性命的人此刻正用一双温柔的小狗眼含蓄的看着自己,眼中闪着光,似乎身后也有条看不见的尾巴摇个不停,似乎正在等待着主人的夸奖和摸头。
玉荒言叹了口气,淡声问道:“可有受伤?”
无来笑着摇头,“未曾受伤。”说着凑近玉荒言,“刚刚的响动可有吓到君上和龙蛋?来,我摸摸。”
玉荒言没想到这人还能在如此情况下耍流氓,面红耳赤的拍掉无来摸上肚子的手。抬眼一瞧温若雨正躲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小鲤鱼今天的功课做了吗!还不赶紧去!”
说完瞪了一眼身边的无来,“今天别理本座。”
无来这个孩子玉荒言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根小青草风吹不到雨淋不弯,你罚他倒立练功他大气不喘,你罚他练字读书他能静下心来写一天字帖,你罚他做杂活他更是得心应手,于是多年来玉荒言总结的经验便是不让他见到自己,不让他与自己讲话便是最大的惩罚了。
可是这个惩罚今天没能实现。
昆仑广场的血迹很快便被清理干净,漫天的飞雪再次覆盖,万籁俱静之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西征军一众统帅坐于在正殿内商讨今日发生之事。
“进入佛境的钥匙如何了?”玉荒言问道。
“还有三块。”昭凤伸出手将拼凑的残缺令牌拿出来。
玉荒言点点头,“今日之事各位有什么看法?”
“上次君上与无来遇到净坛使者一事,以为是佛爷的一个玩笑一次挑衅,现在想来恐怕不是。”昭凤说道。
“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们西征军放在眼里。”温若雨义愤填膺的说道。
“看起来这些佛陀是有意找上西征军的。”凌空接着道,“纵使佛陀修为高深但如此这般贸贸然闯入西征军大本营也太不理智了。”
“简直就像给我们送钥匙一样。”无来说道。
此话一出说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昭凤微微一笑,“好像是这样。像是生怕我们发现不了这令牌的秘密。”
玉荒言思索着今日发生之事只觉得额头一阵疼痛,于是摆了摆手,“凌空你带几人再将昆仑山的结界里里外外的加固一遍别有纰漏。”
“佛陀踪迹难寻,他要是如此送上门来倒也省的再去寻了。”
万里焦土不见天日,孤魂满地哀嚎遍野。
任谁看了这鬼地方都不会与福地宝地联系在一起。
淅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在地上却也浇不灭零星残喘的火焰,昭凤穿着华贵的蓝锦缎长衫撑一把油纸伞静静伫立在虚无之中。
“花果山如今竟是如此光景。”玉荒言一身素白衣衫撑一把伞站在昭凤身后,他浑身微微发光,一身白衣在漆黑的焦土间格外耀眼。
“三昧真火燃烧了几万年,早已不复当年了。”昭凤没什么表情语调冷淡至极,与素日的他截然相反,只有玉荒言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还等吗?”玉荒言开口问道。
“等啊。”昭凤淡然答道,“为什么不等。”
“有些结果恐怕不如……”
“君上。”昭凤转身望向玉荒言,“君上已有身孕,此地脏污对龙胎不利,君上还是早些回昆仑吧。”
玉荒言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昭凤的脸,过了一阵慢慢转身离开。
昭凤静立良久,“有些结果恐怕不如不知道。”
“若是结局不甚圆满,倒不如一直没有结局。”昭凤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啊。”
很多事明知没有结果,却要一意孤行。
三日之后。昆仑山正殿。
“天涯海角的最西处终日浓雾弥漫之地忽然浓雾尽散了。”凌空说道。
“这摆明了是扔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说来吧你们来吧。”温若雨大声说道:“君上我觉得有诈,不能去。”
“天涯海角之处,一片大海汪洋,浓雾深处不见五指,如今忽然浓雾散必要加以提防。”无来说道。
玉荒言将目光投向昭凤,“你要去。”
昭凤微微勾起唇角,他又恢复成往日的守礼模样。“自然。”
无来与温若雨看着两人眼里带着惊讶的神色。
“那便去吧。”玉荒言淡然的说道。
昭凤早知他会如此说却依然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十数万年前第一次见到玉荒言的情形。他站在暗无天日的花果山焦土上,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周围烧焦的尸体重新站起来化身行尸走肉,久到行尸走肉在曾经的福灵宝地上游荡直至肉身烂透骨骼化灰,直至恶魂遍野一片死寂。忽然有一天眼前出现了活人,那人眼神带着万分轻傲唇角的不羁令人忍不住皱眉。分明是一身素白衣衫放在眼中却化为心中的一抹红色。
“多谢。”
“不必。”玉荒言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垂着眸子将茶碗放在桌子上,言语之清淡仿佛二人只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一般简单,谁又知晓他们此次要去的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深渊。
凡间男女总爱说着天涯海角,却不知这世间当真有天涯海角的存在。
陆地的尽头是一片汪洋,平静无波泛着温暖的光,这地方除了天涯与海角再无其他。若站在这天涯的尽头瞭望大海仿佛每个人都只是这世上的沧海一粟。
西征军的此次出行只为探听虚实,因此只有玉荒言,昭凤,温若雨及凌空无来几人前往。这宁静的海面之下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前方究竟有多远有什么在等待他们更是无从得知。
无来站在玉荒言身后看着他的白衣轻舞墨发飞扬,第一次来天涯海角,那些涌动的情愫那些想要牵起他手的愿望却只能暗藏在心里。无来想若有朝一日西征能够成功,他是不是就能跟着玉荒言一路从昆仑走到天涯海角,想想便是一股暖流涌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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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