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107往驾驶室那边靠了靠，好奇地问道。
“烧烤。”裴言将车停在停车位上，温声回答。
107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刮着，锁定了烧烤的有关信息，然后点了点头：“很香，可惜梁先生不喜欢这个。”
“你喜欢吗？”裴言看着烧烤摊冒起的烟，温声问道。
107应声道：“喜欢。”
裴言也很喜欢。
他小的时候，父母就偶尔会带他来江边吃烧烤。
两人下车来到烧烤摊，有不少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诧异，有好奇，也有一些觊觎的目光。
但裴言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很快点好餐，领着107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眼前的桌子很小，铺着薄薄的一层塑料桌布。
107满脸好奇地摸了摸塑料桌布，然后眨了眨眼，环顾四周。
人声嘈杂，时不时传来笑声、欢呼声以及碰杯的声音。
“阿言，他们绿色瓶子里的是酒吗？”107抿了抿唇，“似乎和上回在慈善晚宴上喝的不一样。”
“那是啤酒，慈善晚宴上有红酒、葡萄酒和香槟。”裴言抬起手，点了一罐啤酒，递给107，“你可能不会喜欢喝这个，不过你可以试试看，如果喜欢，我们再点一些。”
107正要打开易拉罐，却见沈知言轻轻按住了他的手：“等烧烤上了垫垫肚子，再喝酒。”
107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等烧烤上了，107吃了一串烤娃娃菜和烤玉米，才打开易拉罐，小小地嘬了一口，皱起脸，将啤酒放下：“有些涩。”
“我也喝不惯啤酒。”裴言将烤鱿鱼递给107，“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107接过烤鱿鱼，轻轻吹了吹，偷偷看了裴言一眼，虽然裴言也在吃着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烧烤，但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107咬了一小口，眼前一亮：“好好吃！”
“喜欢就好。”裴言点了两瓶橙汁，“光吃烧烤难免有点腻，我点了橙汁，你应该会喜欢。”
107吃完一整个烤鱿鱼后，裴言帮107拧开瓶盖，递给他。
橙汁很解腻，107喝了一口，鼓起腮帮子，弯起眉，将橙汁咽下去后，笑着对裴言说：“阿言，你真好，你真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裴言弯起眉，笑意温柔：“以后你还会遇见很好好人的。”但梁北辰绝不会什么好东西。
“那个……小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吗？”一位穿着可爱的女生在朋友的怂恿下走到了裴言身边，小声问道。
107好奇的目光在两人间打转。
“抱歉。”裴言语气温和但又不容置疑。
女生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吧，打扰了……”
107凑近裴言问道：“阿言有女朋友了？”
“没有，只是一个借口，而且，我喜欢男生。”裴言说完，自然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
107眨了眨眼，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喜欢……男生吗？
两人吃饱喝足后，裴言牵着107的手在江边散步，吹着晚风。
“今晚开心吗？”裴言与107并肩而行，趁着灯光，看清了107脸上灿烂的笑容，自己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开心。”107低下头，看着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交叠在一起，就像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一样。
107突然发现，沈知言好像很喜欢牵着他的手，但是梁先生不一样。
梁先生只会在做的时候与他十指紧扣。
他又一次想，如果阿言是他的主人就好了。
107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裴言脚步一顿，问：“什么？”
“如果你是我的主人就好了。”107低着头，轻声呢喃。
裴言停下脚步，双手轻轻放在107的肩膀上：“可是我不想当你的主人。主人与你不是平等的关系，我想和你做个平等的朋友，可以吗？”
“好。”107笑着点点头，在心中默念“平等”二字。
他和梁先生确实不平等，只要在那个别墅里，他就永远低梁先生一等。
他必须服从梁先生的所有安排，无论梁先生对他做了什么，他都要全盘皆输，不能反抗。
因为他“爱”梁北辰。
可是，这真的是爱吗？
107在心中反问自己。
“怎么了，在想些什么？”裴言帮着107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温和。
“阿言，你爱过一个人吗？”107问道。
裴言放下手，重新牵起107的手，缓缓道：“我没有爱过谁，但我知道，真正的爱，是能让人越来越好的。”
而梁北辰的“爱”会令人坠入深渊，走向毁灭。
这不是爱，这只是自私的占有欲、控制欲作祟。
“原来是这样吗？”107抿了抿唇，回想着自己在梁北辰身边的一年，没有一刻不是围着梁北辰打转。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好，但此刻，他清醒地意识到，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很好的一件事。
梁北辰将他关在屋子里，他就永远无法前进。
而且，为什么他要一直待在屋子里呢？
裴言凝视着107若有所思的模样，掷地有声地说：“对，在一段好的感情中，两人能够共同进步，进步的时候能在对方身上发现新的两点，如此才能长久。”
107点了点头，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人的名字——明硕。
“阿言，你说的话好有道理……你是不是喜欢或者爱过什么人？”灯光有些昏暗，107忍不住凑上前，认真地看着沈知言。
却见裴言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107抿唇迟疑了片刻，问道：“那……明硕呢？我记得上回梁先生提到过他。”
裴言微微一怔，忽而朝着107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得更近一些：“原来你在疑惑这件事吗？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秘密？”107好奇地将耳朵贴近裴言，他甚至敏感地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耳畔。
“其实我……”裴言正想说什么，他的手机铃声便想起来了，他朝着107说了声抱歉，然后接听通话，“喂？”
不知道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裴言脸色微变。
107头一次看见裴言的脸色这么难看。
“你在哪？地址发我，你……你另外开个房，等我过来。”裴言放下手机，缓了一口气，对上107时，目光还是比较柔和的，“抱歉，我弟弟出了点事，今晚只能到这了，我送你回研究所吧？”
107轻轻扯了扯裴言的衣袖：“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你将我送回研究所再去找你弟弟会不会太耽误时间？我也不想现在回研究所，那里太安静了……而且，我好久没见阿言的弟弟了。”
“好吧，那你跟我走吧。”裴言无奈地牵起107的手，带着他回到车上。
107明显察觉到裴言的车速加快了，至少比来时要快。
“阿言，你弟弟怎么了？”107看了一眼窗外飞快倒退的画面，问道。
裴言踩下刹车，在线前停下，指腹缓缓摩挲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红灯：“出了一点小意外，说实话，我也在考虑怎么处理。”
裴言顿了顿，斟酌着怎么和107说这事，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与此同时，绿灯亮了，他便说道：“可以帮我接听一下吗？开扬声器就行。”
“好。”107拿起裴言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沈知微的声音，声音似乎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那个……哥，你不用来了，我们和好了。”
107有些茫然地看了沈知言一眼。
裴言蹙起眉，沉声道：“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和我说你被人欺负了吗？”
沈知微支支吾吾地说道：“没，就是叶临舟那个……技术太差了，我一时冲动才给你打电话的，我们谈了有一阵子了，今天第一次……”
裴言突然有些后悔开扬声器了，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靠边停车，然后从107手里接过电话，改成听筒模式。
“你确定没问题？如果你不是自愿的，也没必要忌惮叶家。”裴言目光微沉。
沈知微：“哥！真没问题！以我的性子，会让自己受委屈吗？”
“也是，记得做好保护措施。”裴言迟疑了片刻，“还需要我接你回家吗？”
沈知微：“不用不用。”
“好，那我挂了。”说完，裴言挂断了通话，看向107，温声问道，“要不要去附近的商场转转？现在还早。”
107好奇地问道：“阿言，你弟弟说的技术不行是什么意思？”
裴言掩嘴轻咳了两声，可疑的红晕爬上耳垂：“就是做的时候让人不舒服。”
107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那梁先生的技术好像也不太行。
裴言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其实，我给你的手机是可以上网的，你可以多看看网上的新闻或者一些知识。”
“好。”107乖巧地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喜欢毛茸茸的娃娃吗？”裴言偏头问道。
不出意料，107回答道：“喜欢！很喜欢那种软软舒适的手感！”
“那我们去抓娃娃吧。”裴言揉了揉107的脑袋，笑着说道。
“好！”
裴言重新启动车，朝着最近的商场开去。
两人在商场负一层找了一家刚开业不久的抓娃娃店，店员正在往机器里塞娃娃。
机器里都是比较小的娃娃，抓到一定数量的娃娃可以兑换摆在外面的大的娃娃。
裴言一口气买了两百个币，带着107一起抓娃娃。
裴言自认抓娃娃的手法和运气已经很好了，大概20个币能抓两个，但107更厉害，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店员小姐姐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继续在那装娃娃，眼见着两人手里的娃娃越来越多，她目瞪口呆地放下手里的活，心想，头一次看见抓得那么准的。
她探头偷偷打量起两人，发现两个人长得都很好看。
更高的那位气质清冷，另一位看起来很乖巧。
两人的紧紧相依，似乎很亲密的样子，是情侣吗？
她忍不住举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发了一条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