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短短几天，但穆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刘诺的事。
“他怎么了？”记得上一回问起时，小组长还说没什么事呢。
“他……”苏信如有些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我大概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我没有办法处理，估计得等师父过来。”
“严重吗，明和师父今天过去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在我看来不算严重吧，但是黄晁璟快被吓死了。不过你别担心，师父和茅山的道长去法医中心了，等一会儿就能过来。”
“噢，你稍稍，”穆沐想了想，转头问殷唯清，“去看看我同学吧？他还夸过你长得帅呢。”
殷唯清只是问：“什么同学啊，不是说了明和师父会过去，你这么关心他吗？”
穆沐被他阴阳怪气得不知道怎么答，有些脸热地嗔道：“我还想去拿我惯穿的衣服，还有书和笔记！”
殷唯清听他还肯回慧信苑，这才顺着他说：“那我陪你去看看，还没去过你的宿舍呢。”
穆沐哼了一声，又对电话那边说：“我其实已经在车上了，我让殷唯清一起去学校看看。”
苏信如觉得他俩的对话怪怪的，但一时也没心思多想，只是担心：“你吃得消吗？听师父说拔蛊的过程很痛苦，你父亲还卧病在床呢。”
穆沐想起自己不肯好好吃饭的老父亲，有点心累：“我爸是心理阴影，我没什么事的，昨天休息得还不错。”
“那你和殷大哥来看看刘诺吧，直接到他的寝室来，”苏信如说，莫名对殷唯清充满了信心，“殷大哥过来一定处理得很快。”
穆沐因为不清楚情况反有些担心，答应道：“等着我们。”
*
刘诺的寝室在穆沐的隔壁楼，因为是四人间，是按照同系同班安排的。
穆沐到的时候，苏信如和黄晁璟都在走廊外干站着，面对寝室看着，但又不进去。听到声响，两人一转头就见到他从楼梯间出来。
“殷大哥，小沐！”苏信如走了几步迎上来。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穆沐见黄晁璟有些魂不守舍，“黄晁璟，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冲击有点大，”黄晁璟抹了把脸，对有些面生的殷唯清点头打招呼，“你好。”
殷唯清颔首回应，看向苏信如：“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信如蹙眉道：“我判断不清楚，殷大哥你们自己来看吧。”
苏信如转身去敲刘诺寝室的门，而黄晁璟面色不太好地后退了半步。
那门大敞着，但寝室里没有人回应。
苏信如似乎也不指望刘诺会回应，又敲了敲门，礼貌地说：“你好，我们要进来了。”
黄晁璟立刻后退了两步，躲到了几人的最后面。
殷唯清伸手示意，然后自己第一个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四人间男生宿舍，下桌上床的布局，不算整洁但也绝不脏乱，毕竟学校每周都要检查卫生。
此时房里拉着阳台那侧的门，光线有些昏暗。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穆沐跟在殷唯清身后，第一眼连刘诺都没有看到。
殷唯清微微抬起头，穆沐才发现刘诺蹲在自己的床上，正静静地缩在里侧的角落。
“你好？”苏信如又打了个招呼，穆沐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和刘诺说话的样子。
刘诺瑟缩了一下，没有答话，而是抹了抹眼睛，似乎哭了。
“你别哭了，你究竟是谁，可以告诉我们吗？”苏信如又问。
刘诺的肩膀抖了一下，直接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穆沐有些迷惑，刘诺是被夺舍了吗？他摘下眼镜去看，蜷缩着的刘诺并没有什么异样，生魂的颜色渺渺，并没有染上阴魂的色彩。
殷唯清对他们摆摆手，几人又退出了房间。
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穆沐才轻声说：“我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被夺舍了吗？”
黄晁璟闻言抬起眼，用特别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他：“小沐，连你也神神叨叨的……”
穆沐锤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和他一个寝室的，究竟怎么回事？”
黄晁璟扒拉了一下头发，压抑住喉咙里的歇斯底里，深吸了口气才说道：“他是从昨天晚上突然开始不正常的。昨天他上午他还好好的，和我说下午约了丁玲玲去了学生街看完电影，吃完晚饭再回来……”
“你知道那小子最近和丁玲玲又走得近了点，我想他可能去表白了吧？他昨晚刚回来的时候还行，情绪也挺好的。结果洗了个澡出来就疯了，先是把桌上的东西砸了，又突然哭了起来。我们几个寻思他是不是和丁玲玲闹掰了，正想找那边问问八卦呢……”说着，黄晁璟突然抖了一下，“他哭起来的声音太不正常了，简直诡异！听起来是个女孩的声音！”
穆沐和苏信如对视了一眼，苏信如也听到过的，女孩的哭声。
黄晁璟吸了口气，接着说：“我们谁也没听过他哭啊，也许有人哭声就是比较奇怪吧，咱们也不能歧视他。哥几个就去劝啊，不过是失恋嘛，天涯何处无芳草……结果人是不哭了，突然骂起来……啊我说不下去了，我要窒息了！小组长你救救我吧，别搞封建迷信了，他这是人格分裂吧？”
黄晁璟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递给穆沐：“你自己看吧，我当时震惊地战术后退三米。还是我们宿舍长老四想得周到，刘诺要是在宿舍里疯了，我们得留点影像资料给医生啊！”
只见视频里的刘诺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然后又哭骂道：“我恨你！我恨你！刘诺你这个骗子！”这声音不像因为哭泣后失真，而是听起来就像个女孩的声音。
握着手机录视频的手抖了一下，有个声音说：“哥们，你也别自己骂自己啊……凡事好好说，心情不爽了我们陪你喝酒？”
刘诺不理会几个室友，接着呜呜哭。
有个逗比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想开玩笑缓和气氛：“你骗了什么啊，爱情的骗子吗？”
他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拱虾米，哇亲汹，顶边诶仙女……”
“啊！”刘诺尖叫了一声，突然把桌上的杯子砸到了地上。
视频又抖了起来，接下来是宿舍长老四的声音：“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不说了不说了！”
刘诺转头看向他们，眼睛发红，满脸激愤。他突然捡起了一块陶瓷杯的碎片就往手上扎去：“刘诺！不得好死！”还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镜头瞬间混乱了，一片乱七八糟的画面里，隐约是几个男生冲过去制止住了他。然后手机被搁到了桌子上，没有画面，只剩下了声音。
几个室友慌乱地交流：“快给把碎片都踢开！抓住他的手！”
“拉开他，拉开他，谁给辅导员打电话？”
“我靠力气这么大，我哪腾地出手？”
“刘诺？刘诺你清醒点，你是不是喝醉了！”
接着是敲门声，似乎杯子破碎和几人的叫喊惊到了隔壁宿舍。
“老四，你们在搞什么？”
“刘诺疯了，你们快给老师打电话！”
“什么？”
“他好像在搞自杀！”
“心理咨询室的电话打一下！”
“好，你们等着！摁住他啊！”
刘诺一面哭，一面喊着“放开我”，依然是女生的声音，听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几个室友都不再说话，视频里黑色的画面，一时只听见刘诺的哭声.外面乱糟糟打电话的声音。然后突然有个人说：“靠，他这个声音怪吓人的。”
“别说了！”
又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被搁在桌子上的手机被人拿了起来，视频结束了。
这个视频确实挺诡异的，黄晁璟盯着自己的手机根本不想碰，仿佛它有毒一样。
穆沐把视频往回调了一点，定格在刘诺激愤转头的那个画面。
“我有一个假设，”穆沐从桃花降的案例里汲取了灵感，“其实这是个爱慕刘诺的女孩，因为刘诺和丁玲玲交往了，她愤怒自己遭受了欺骗。”
黄晁璟惊恐地看他：“你也疯了吗？他就不能是什么精神疾病吗？”
殷唯清却问：“心理老师怎么说？”
苏信如道：“老师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给他家里打电话了。家长说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以前也没有自残过。现在要等他父母过来，带他去相关医院做一下检查。”
黄晁璟点点头，说道：“你们聊着，我现在还要去看着他，避免他又伤害自己。”
穆沐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他也是不想听他们在这里怪力乱神。
“不像夺舍，”见黄晁璟又去站岗了，苏信如道，“我问过师父，他这状态平稳得奇怪。如果是夺舍，他的身体禁不住这么久的，我怀疑和之前奇怪的影子有关。”
“什么影子？”殷唯清问。
穆沐就把他们之前看到奇怪影子的事说了，包括关于纹身的猜想。
“喔，有趣，”殷唯清摸摸下巴，“倒像是寄生。”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下大雨，出外勤回来偏头痛发作，没有上来告假
室友唱的歌是闽南语歌曲《爱情的骗子》
不知道为什么刘诺的故事让我想起一句话：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土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