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捡到只僵尸去捉妖>第22章 (二更)

  兴尧“呵呵”笑了一声。

  “当然可以来看。”老村长又道。

  “那如果我们还没有挨到嫁狐娘的日子就死了?”

  这位可能是想检验一下老村长到底有没有心脏病。

  “不会。”老村长沉沉的回。

  但是听着好像要把猪养肥了再宰的感觉。

  “那就好,那就好。”兴尧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道,“小道可是最相信老村长您的话了。”

  装得简直不要太逼真。

  老村长理也没理他,只是拄着拐杖慢慢的回屋去了。

  兴尧在这间院子里转了一圈。

  昨日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下得了空,归寒悄悄跟去了找那个狐娘,平平安顿好她爷爷就跟着岁岁去玩了,兴尧便无事瞎转悠起来。

  院子不大,院中有一棵枣树,但是靠着归寒和兴尧那两间房子的前面,却种了一棵桑树。

  桑树属阴,种在这个方位,极易招鬼。

  房间分为前院后院,前院就是厨房和他们二人住的那两间房,后院得过了老村长和平平住的两间大房子,才能到。

  茅房在左侧墙边,靠后门的地方有一口井,上面拴着一圈圈的粗麻绳,井边放着打水的木桶。

  兴尧转到后院的时候,老村长正端着小板凳坐在后门口擦琉璃镜。

  今儿天气颇好,阳光撒下堪堪停在屋檐下,便刚刚依着老人草鞋的鞋尖为点,划开一条隔开黑白的线。

  琉璃镜片反射出的光白而耀眼。

  没了镜片阻挡,兴尧这才瞧清老村长的眼睛,他一只眼睛是好的,另一只左眼却整个都是白一色的眼白。

  看起来像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染上的。

  “既然来了,我那孙女也没在,喏,屋里桌子下边有板凳,便来帮老爷子削削皮。”老村长抬手戴上琉璃镜片,看也没有看兴尧,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他脚边摆了满满一簸箕的荸荠,现在正是这种东西成熟的季节,老人应该是打算把这些荸荠的皮削掉,然后留着煮粥用。

  兴尧饶有兴趣的盯着老人许久,老村长丝毫不为所动,让兴尧差点以为他是不是眼睛看不见。

  老人住的这间房里也很简陋,方矮桌,老黄历,一盏烛台,墙上挂着一副旧烟斗。

  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兴尧顺便踱步进了里头的里屋,里屋的光线不太好,有点暗,石砖地打扫的很干净,他打眼瞧过去,所有东西也都没有问题,床,柜头,晒干的丝瓜,碗……

  但凭着一丝直觉,兴尧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他走上前去,终于发现这点不对劲来自哪里了——放在床头的那只碗。

  按理说这只布碗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该有灰尘才是,可兴尧却能肉眼可见的看见满满一层黑土覆在碗面上。

  他揭开,碗下压着一道符。

  不是驱邪的符。

  搁在这个方位……兴尧心下一动,又依次循着几个方位找过去,发现窗棂上刻着的,墙角揭开的砖头底下压着的——这是驱逐将死之人身上阴气的法子。

  可这位老爷子身子骨挺好,能走能跑的,而且他身上的阴气,一点也没有减少。

  是寻常老年人身上都有的那种气息。

  时间有点久,兴尧荡出去时,老村长已经将半簸箕的荸荠皮都削完了。

  “平平也不在。”老人有些嗔怪的嘟囔。

  兴尧盯着老村长皱巴巴的面容,问,“您这眼睛,是不是开过光?”

  老村长:“……”

  兴尧:“我在庙里跟我们那的老师傅学得一手看相的好本事,觉得您这只左眼极为……靓眼。”

  老村长:“……”靓眼他大爷!

  “也没什么,”兴尧随手拾起一只削好的荸荠垫了垫,又放回去,“小道就是突然发现,老村长你堂屋里好像少放了一件东西。”

  又道,“平平的娘亲好像是两年前去世的,您孙女现在住的房间是原本她阿娘住的那间啊。”

  因为平平屋子里放的胭脂盒和梳妆台,都已经旧得不像样。

  不像是小姑娘自己制的胭脂。

  “我们堂屋里没有少东西,”过了很久,老村长才缓缓回兴尧,“……晚上戌时就不要出去了,给你们的香到了晚上燃上,嫁狐娘没嫁好,其实我们村付生的事,不干你们外乡人什么的。”

  “为什么要收留我们?”兴尧道。

  老村长“咯咯”的从嗓子眼冒出两声笑。

  “等过两天。”他意味深长道。

  .

  众人都走后,归寒一路跟在狐婆和狐娘后头。

  这个姑娘个头相比于其它女孩子偏高点,但性子看起来颇文弱,他们拐过几个弯,进了一个很小的屋子。

  “念凤,”狐婆唤那个姑娘,“你今年虚十六,刚好跟翠童一个年纪,你也看见了,咱们村子呀,算是被翠童这丫头害惨了,历来哪有狐娘自缢的,你可不要学她。”

  归寒隔着门缝去看,见狐婆手里拿着一副狐狸面具,逼真的好似活物一样,面具后头沾了血,与人脸贴合的好像是从另一张人脸上扒下来的狐狸皮。

  他突然想起那个昨晚死了的谢付生脸上长的那种东西。

  狐狸的毛。

  叫胡念凤的姑娘“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压抑的极沉闷。

  “婆婆,我不要当狐娘了,好不好?”这姑娘跪在地上,满脸的血,“婆婆……好不好?”

  “好孩子,”狐婆将那副狐狸面具慢慢的贴在女孩脸上,捋平,面具的血好似吸进皮肤一样,一滴也没有流出来,“想想你母亲,想想平日里给你送瓜的土娃子,念凤,乖乖的,不要用手去抓,是有点痒……你是个好孩子,你难道想要看着他们像谢付生一样死掉?”

  “不,不……”这姑娘又呜咽起来。

  归寒皱了皱眉,可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的一瞬,一张苍白的脸猛然移到了门缝处,颧骨几乎紧贴着门,四目相对,归寒想也未想,啪的踢开门。

  “外乡人果然忒麻烦。”狐婆笑道。

  归寒没说话,只是紧盯着她身后那姑娘。

  好像根本就没有拿狐婆当一回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他确实还是有点小瞧这位狐婆了,归寒抬手推出去一掌,平地起风,靠近狐婆的那张桌子应声而裂。

  但这女人起身的很麻溜。

  随手拾起一根削尖的竹木一把拉过狐娘横在她颈侧。

  “老村长果然老了,”她脸皮苍白得不像人,“竟然还护着你们这些人,”又低头对着那姑娘耳语,“婆婆这也是不得已,念凤,不要害怕,婆婆不会伤害你。”

  “不要动!”她方才见识了归寒的能耐,心里也有些骇,见自己这一下竟还赌赢了,立马喝道。

  归寒眸子微动,依言停下。

  胡念凤的脖子被划出一道血痕。

  小姑娘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归寒退后了一步,突然,如疾风骤雨般,猛掠到狐婆身后。竹木应声而落。

  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整个提起来,他力道极大,但也好歹控制着,老人深陷的眼珠映着恶毒愤恨的光,在对上眼前年轻人不温不火的眸子时,冰凉的感觉从脊柱蔓延至喉咙。

  卡在嗓子眼。

  狐娘手中的斧头从背面径直扎进归寒的心脏处。

  归寒仿佛感受不到疼似的,微侧了身,脸上依旧没甚么表情。

  地上一滴血也没有。

  “你……不是人!”狐婆大声的叫嚷起来。

  眼前男人的手凉得让人窒息,归寒松了手,老人散架了似的摔在地上,他背上顶着这把斧子找了好半天,才找来一捆麻绳,分别勒住狐婆的嘴巴和双手双脚。

  “把面具摘下来。”他走近胡念凤道。

  这姑娘似乎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向后退去,归寒苦恼的思索,为什么村民对于他们这些外乡人如此恐惧?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尽量将嗓音放柔和,道,“好,我不会动,姑娘你自己将面具摘下来。”

  面具是张赤狐的半张脸,现下整个黏在姑娘的上半张脸上,狐狸的毛发顺着两颊朝后,最后与女孩瀑一样的黑发发根无缝衔接。

  胡念凤蹲在地上,闻言颤巍着去摸自己的脸,她沿着面具边沿撕扯了好半晌,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凄厉的叫声。

  “它……它长到我脸上了,”语无伦次的喊起来,“……呜呜,它取不下来了,婆婆……”

  狐婆的目光却平静的不像话。

  归寒上前捉住胡念凤的肩膀,废了大力才将她不断挠脸的手弄下来,他凑近了这张狐面,才发现不仅是被这姑娘挠得稀烂的面具没有丝毫要剥离下来的意思,连她的眸子,也在渐渐变成像野兽一样的竖瞳。

  她好像……在慢慢变成一只狐狸。

  怎么回事?归寒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但这样的心惊也只是一瞬,另一声呜咽再要响起的时候,他立马先一步抬手一掌拍晕了胡念凤。

  抬手顺着面具原本的边沿摸过去,严丝无缝的,连狐狸的毛都一根根的深嵌进女孩的皮肤中。

  “翠童是怎么自缢的?”

  归寒转头一步步的走到被绑着的狐婆跟前,停下。

  至少还有一个能问出话来的。

  女人嘴里呜呜的发声。

  他稍微松了点绑着女人嘴的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这张平静泛白的面容愈发显得冷凝起来。

  冷凝得恐怖。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背过手去,将深插进他背后的那只斧子拔了下来。

  这下一看,好像更恐怖了。

  狐婆眼眸闪烁,便见归寒稍侧了身,面色平静的将那只斧头放下,他背后的伤口其实有血,但是那些血迹好像只在表层凝了一层,就仿佛他身体内是一个空间,而他们所处的这个环境,是另一个空间。

  “翠……翠童,”女人终于开口道,“凡是狐娘,基本都是我老婆子一手带大的,翠丫头,是被我亲手吊死的。”

  归寒皱眉,“……你们嫁狐娘的祭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年一次的嫁狐娘,在这个村子里可以算是极神圣的象征,而狐婆不惜用杀死狐娘这样激进的做法来让这场祭祀再举行一次,那她大部分,可能是发现了这场持续数十年的祭祀中隐藏的巨大秘密。

  这个秘密的巨大程度,让她宁愿冒着杀人被发现的风险急于去认证。

  狐婆僵了一瞬,旋即放松下来。

  “老村长那狗东西,在用狐娘借寿,”她嘴里咯咯的笑起来,“借寿,咯咯,这老东西啊,活不长啦……”

  “咯咯咯,咯咯咯——”

  她好像疯了一样的笑起来。

  “我们……我们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这儿啦,你们这些外乡人,也不会例外……咯咯……”

  突然,这女人眼睛又圆圆的瞪大起来,归寒猛一回头,一张狐面幽幽的差点贴上他的脸。

  “念凤,念凤……”

  胡念凤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狐狸一样的竖瞳,她痴痴的念,“婆婆,什么时候嫁狐娘啊?”

  “明日。”归寒回她。

  “……明日,明日,”她又缓缓的别过脸,她眼睛大约看不见,摸索着站起来,嘴里呓语不断念叨着六个字,“要嫁狐娘了啊~要嫁~”

  “要嫁……狐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