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的声音响起,“二。”
狄天泽到了来到后院,瞧见一处假山顶上坐着一位望天的年纪大概五六岁的女娃娃。
“月儿,坐这么高作甚?”
虽还是刚才那男人,但换了一身深蓝的便衣,已说明与刚才并非同一时间。他路过此处看见女儿又不听话爬到假山上了。他走过去,伸手稳稳接住了扑下的月儿。
“爹,为何家里的姐姐都说孙家发财了搬去国都是我们家的损失啊?”月儿看着男人问道。她口中的姐姐是家里的丫鬟。
他们家不过是小镇的富裕人家,但府中的关系却是随和。三年前孙家前来定娃娃亲被屡次拒之门外,现在搬去国都,惹得小镇里有人羡慕,有人看他们赵家笑话。
“我们家可没有什么损失。”
“她们说如果我和孙家的哥哥定亲,我也可能会随他们去国都玩。”
“如果你想去国都玩,爹带你去。但是定亲这种事,爹想等你长大后,自己去寻如意郎君。”
月儿对于这番话似懂非懂,但想到可以出去玩,又急切地询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等你阿娘感冒好了,我们一起去。”
“嗯!”
狄天泽看得入神,却又听见慕郎的声音,“三。”
正在一家人的前院,那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主人家忙招呼客人,有一个男孩在其中寻找着谁。
“爹,月儿来了没?”男孩没忍住,去打扰他那正和客人谈笑的爹。
“在东边那桌!你个臭小子!才多大就学会哄姑娘了。”他爹对于儿子近些日子来做灯笼的样子尽收眼底。
男孩提着灯笼跑到东边去,只见月儿正看着树上挂着的灯笼入迷。
“月儿!”
“衍哥哥!”
“你看!我答应给你做的灯笼。”
“好漂亮呀!”
“月儿喜欢吗?”
“喜欢!谢谢衍哥哥!”
衍哥哥?师兮衍?狄天泽仔细观察男孩的面容,想起与师兮衍相会,一次遮脸一次假面最后一次直接是请灵,完全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容,但他却不觉得陌生。
“衍哥哥,你也要去国都吗?”月儿忽然撇嘴,看着忽然不高兴。
原来这晚宴,不过是为师家践行。
“嗯……”
男人答应月儿的国都之行到现在都还没有实行。现在连她一直依赖,陪她一起玩耍的哥哥都要搬走了,她的心情很是难受。
“国都很好吗?为何你们都要去国都?”这里的你们,还包括了孙家,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通过别人的话进入她脑海之中的孙家。
师兮衍虽年纪比她大,但也是个孩子,也没有去过国都,所以没能答话。
“月儿你不用担心,就算搬走了,我也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吗?”月儿快要哭出来了,“我们拉勾勾。”
这是两个孩子间的约定,在凉风拂过的秋夜许下的约定。
“四。”
“喂!你在看什么?”
“我不叫喂!你怎么又跑进来了!”月儿已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她在书案上看书,恼怒地看向前来打扰的人。
来者在窗外俏皮地向她眨眼,“可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能怎么办?”
月儿对他翻白眼。这个人近日总是偷偷跑来她的窗外,她叫人来捉他,总是捉不住,后来的几次发现对方虽很讨厌,但没有跑进屋里,说了几句话又离开,所以月儿也不再叫人,毕竟她的阿娘卧病在床,喊人喊多了倒让阿娘担心。
“我叫赵涣,涣然冰释的涣。”
“我叫林朝暮,朝思暮想的朝暮。”
“你快点回去吧,看天暗下来可能会下雨。”月儿早就知道他的名字,每次过来他都会嚷嚷。
“我今天过来是和你告别的,我明天就要回家了。”林朝暮说过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探亲。
月儿可算抬头看他,“那再见。”
“哇!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的道别就这么冷漠?不害怕再也见不到我?”
“少自作多情!我和你才见过几次面啊?对你感情又不深……”月儿说得直白。
“可我不一样,我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忘不了你了!”林朝暮深情款款,却被月儿过来关窗拒之窗外。
“那真是谢谢你了。”月儿说道,“快回去吧。我爹等会儿会过来!”
林朝暮也知道该走了,“好吧,那我走了你可不可以想一下我?”
“好好好好好。”月儿连连答应,跟哄儿子似的。
“五。”
场面瞬间转变为一间安静整洁的书房。
书房偌大且静,书本翻阅的声音清晰可闻,狄天泽不敢妄动,只是寻声望去,白色的衣角露在视线之中。
“小姐,小姐,林公子过来找你了!”书房外的声音渐近,衣角的主人闻声而起,犹豫几分才走出。
狄九的位置只能看见那人的侧颜。霎那间,他就被她的清秀折服。这是月儿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清丽脱俗的气质已足惊艳。
姑娘迎来的,正是林朝暮。
“小姐,林公子带来了您喜欢的杏花糕,一路飘香,可馋死刚才在外扫地的小宝了。”丫鬟虽是埋怨,但却是看着月儿渐渐红了的小脸偷笑,说完便悄悄离开。
“许久不见……刚路过万香楼,买的点心,还望收下。”少年林朝暮拿出一小盒包装精美的点心递给月儿,因为急忙跑来,脸颊通红。
“谢谢。”就这么一句,月儿对于林朝暮的情感已有所转变,目光都变得柔情,里面掩盖不住她对林朝暮的喜欢。
“六。”
眨眼一瞬,场景换成了室外。
炎炎夏日,风起蝉鸣,葱翠巨木之下,林朝暮躺在树荫下小憩。不一会,月儿穿着白衣而来。她轻悄悄地坐在他身边,小心思从脸上的神情可以捕捉。犹豫片刻,她俯下身,在对方的脸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装睡的林朝暮忍不住勾起嘴角。
夏风里吹拂着爱情的甜味。
“七。”
“我又要走了。你可不可以想我一下?”林朝暮在马车前牵着月儿的手。他是每年七月下旬才会来到小镇,八月下旬就会离开。
“可以。”
“等我。”林朝暮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但月儿已明了他的意思。
爹答应她的话到现在还未实现,只因阿娘的身子实在受不住车马颠簸。而家在国都的林朝暮在过来的时候都会给她说很多关于那里的事情。她有询问过师兮衍的事情,但林朝暮却实在不知其事,她便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