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寿已然提步往前走了几丈远，却仍不见临霁跟上来。
他转头看去，见他站在原地发愣，一副痴傻模样，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愣着作甚？”临霁到观尘台后，古舟便被灵寿从他的乾坤袋里放了出来，看清周遭景致后也没甚反应，反倒大大咧咧往屋里走，丝毫不见外。
临霁这才从怔愣中回神，应了一声，跟着进屋去，顺手将门带上 。
古舟进屋先环视一圈，而后大喇喇往榻上一倒，道：“你这地方还真是越久越没人味儿。”
灵寿淡淡瞥了他一眼：“日后这地儿由霁儿做主，往后再多个洛二小子，届时你怕是要下界躲清静。”
古舟被他一怼，倒是安分收了声。
临霁这才开口：“师父……”
灵寿转头看他，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似是无奈，似有心酸。
“师父。”临霁抢着道，“那位说命格仙寿将尽，是怎么一回事？您为何是命格？我能飞升可是因为您？”
临霁一连串的发问倒是让灵寿愣了愣，无奈笑道：“仙寿将尽便是字面意思，仙者亦有寿数。至于我为何是命格，这倒是个好问题，我倒也想像那些个寻常散仙似的，悠哉的很……”
“师父！”临霁急道，这时候插科打诨又算怎么一回事？他可是万分认真的！
“你瞧瞧你，还是这般。”灵寿举起拂尘，往他脑袋上轻轻一敲，“你能飞升与我无关，人之宿命本非吾等所能左右，身为命格也不过是推动王朝兴衰更替，再将异象命盘正回去罢了。”
他说着，将临霁领到一间阁子里，那里放着十几个高大的柜子，每个柜子又被分为几百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已然停转了的、似乎像罗盘似的东西。
临霁跟着师父走来时，路过了另一个阁子，里头的布置与这里相似。不同的是，那里的罗盘各自散发着或相似或不同的光芒，正在稳定转动着。
临霁跟着自家师父找到一个柜子，灵寿站在柜前，以指为笔，写下“临霁”二字。
而后，一个罗盘从上边的一个格子落下来，被灵寿拖在手里。
“那面镜呢？”灵寿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倒让临霁愣了一瞬。
临霁忙往袖里掏掏，摸出一面古朴铜镜递上去——正是那日揭发邱晋所用的那面镜子。
“镜名观尘，与此台同名，乃历任命格之物，日后便是你的了。”他说着，将罗盘置于铜镜之下，转向临霁“先教你看看，缘起为何。”
话音刚落，那观尘镜便现出，一幕幕鲜为人知的过往。
临霁看见，灵寿在观尘台与一人打定主意，下界建起凌霄观，捡来四海五湖的孤苦孩儿，成了凌霄观最初的模样。
再一晃，便是三百余年。
他看见，某日新生的一个罗盘似是出现异象，那人便拖着灵寿赶去人间，在凌霄观门外，捡到了一个被败絮袄子包着的小小婴孩。
那人倚在门扉上笑道：“我瞧着这小鬼头挺有灵性的，你那命盘不是出了怪象呢？大抵是这娃娃和那些个精怪似的生而有灵，你就留着呗。”
而后，他听见灵寿应了一声，抱着那小婴孩，道：“你就叫临霁罢。”他抬手戳戳小婴儿的脸蛋，“小家伙，你瞧，这天放晴了，你也该开始新的一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