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虫族之监狱记事>第178章

  怀孕这件事情并没有让沙曼云增加丝毫的温情。他在无数怀孕堕胎的日夜中受尽折磨,他看着自己体内生命力量的波动,一次一次将那些不被期待的孩子杀死在腹中。

  他时常注视着嘉虹那双肖似雄虫的双眼,畅享自己的孩子也有那么一双美丽的瞳孔。无数个夜晚,沙曼云设想过一种可能:杀死温格尔的两个孩子,用新的孩子去弥补雄虫将到来的悲伤。

  理论是成立的。

  很多军雌只会有一个孩子,成为“失独雌父”他们会想方设法再怀上一个。

  “走吧。”沙曼云把找来的食物放在嘉虹的手心,“送去给你的雄父吧。”他仿若教堂中低眉垂目的瓷像,面容光滑为孩子和雄虫默默祝祷着。嘉虹阵痛时,沙曼云把他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一下,赶牛马一样把孩子送回到了房间门口。

  他说道:“这个时候,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嘉虹看着沙曼云,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凶恶的目光。他说道:“你把刀放下。”

  沙曼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异化的双臂成为尖刀,抵住孩子的脊背,“好孩子。去吧。”一边为孩子开门,沙曼云一边说道:“雄父很饿了,不是吗?”

  如果他亲自动手杀死孩子,温格尔会憎恶他。

  沙曼云不喜欢雄虫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正如他喜欢阳光、鲜花和一切美好的东西。时至今日,他也会想起温格尔阁下初次胆怯地来到自己的囚室,故意板着脸,眉眼温顺略带着歉意的样子。纯良又悲伤,腰杆中却生长着倔强和坚韧。初看的第一眼,沙曼云就充满了摧毁他的谷欠望。

  他希望雄虫像花一样,生命永远停在最美好的时刻。

  “嘉虹。”温格尔沙哑的嗓音悠悠地飘进来,他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嘉虹走过去,把那碗熬得细碎的杂粮汤放在地上。

  温格尔看见了,也闻到了。

  小长戟鼻子更灵,他的嘴唇停止了吃奶般的翕动。

  “那是什么?”温格尔摸索着打开灯,他看见了碗里的热气。“嘉虹,趁热吃掉吧。”

  嘉虹不希望任何人吃掉这碗加了料的粥。

  他说,“我刚撒了尿。”

  沙曼云咧着嘴,从门缝里对这孩子的机智鼓掌。他抓住门把手,正要闯进去添油加醋两句

  ——总归雄虫会把食物都让给孩子们,这已经快成了一种定势。

  最终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

  温格尔亲手把有毒的食物分给了他的孩子们。这和他沙曼云有什么关系?食物?食物从哪里来?那就是说嘉虹自己找来了的。

  死人可不会说话。

  能源光把温格尔的脸色照成熟透了的杏子,呈现出一种安详的暖黄。“沙曼云。”阿莱席德亚大声地远远打了一声招呼,他冲上来,扣住对方的肩膀,“走了。快和我走。”

  沙曼云阴沉沉地看着他。

  阿莱席德亚一点也不害怕这个杀人犯,他跑了好十几里路,几乎没有喘口气的功夫,“我们走。”他痛恨身上翅膀被拘束环限制住了,只能仗着两条长腿跑来跑去。

  “我是在救你,寄生体跑了。”

  阿莱席德亚眯着眼睛,强制性地把沙曼云从房门口拽走。嘉虹因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后这个孩子又因此成年雌虫的话紧张起来了。他知道这些大坏蛋们肆无忌惮说话,仗着雄父听不见。

  寄生体,这个词汇,嘉虹认识。

  他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不记得莎莉文惨案上的种种悲恸。他对这个词汇的理解仅仅是“和我们虫族打仗的另外一帮人。”

  温格尔的目光却变得尖锐,他仿佛盯着那扇门,又仿佛已经穿透了那扇门。他拽开了被子,眼睛中流露出茫然无边的荒凉,随着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温格尔忽然平淡地笑了一下,他把嘉虹抱起来,将他和小长戟,以及那枚虫蛋安置在一起。

  “雄父。”嘉虹捉住雄虫的手。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格尔把孩子的手解开,他浑身打着哆嗦,扶正坐倒的小长戟,然后胡乱地用手抚摸着嘉虹的脸,好像用这种方式在怀念某一个人。“我忘了和你说了。”温格尔说道:“你还要记住,你雌父的名字。”

  他弯下腰,把笔重新捡起来,用手甩出最后一点水墨后,下来了两个字。“甲”字的时候,温格尔猛烈的咳嗽,他嘴唇干裂,声音也想破碎的陶器再怎么弥补都不如从前。而“竣”字更为艰难,嘉虹看着雄父眼睛里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水,那些滚烫的水珠烫伤了孩子的心。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温格尔说道:“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么一天。”

  从莎莉文惨案那一天开始,从他抱着虫蛋不愿意说话的那天开始,温格尔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是雄父呢?为什么他要遭遇到这种事情呢?

  他从没有那么渴望成为军雌。

  在莎莉文惨案之后,在自暴自弃之下温格尔小心地呵护那点微弱的复仇之火。

  深夜,温格尔甚至会扭曲地期待,寄生体再一次找到自己。

  嘉虹不懂。

  他伸出手想要擦拭掉雄父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完成这样浩大的工作。“雄父,不哭。”

  小长戟也不闹了。他害怕又担心地看着雄父,最终被雄父的情绪渲染,嚎啕大哭起来。房间里,嘉虹抱着雄父的腰。

  他和弟弟小长戟一起成为温格尔身上的挂件。温格尔亲亲他们,抱抱他们,把孩子们一个一个摘下来。小长戟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撮得被子上黏糊糊的。嘉虹努力憋着眼泪,“雄父,不要走。”

  他声嘶力竭,“雄父,不要走。”

  *

  “甲竣——甲竣,你成功啦!”

  温格尔结婚后签署了两份协议,一份是结婚协议,一份是手术协议。

  他身为甲竣的雄主,身为甲竣法律上的家人,同意他进行脑域手术。手术九死一生,温格尔本来不同意,但耐不住甲竣好言相劝,各个角度劝说他许久,又吹了长时间的枕头风。

  床上,康复期的甲竣已经在锻炼身体了。

  他的脑域成功开拓,从今天起他就被归类到特殊部门中。再加上他计划参加远征军积累军功,可以预见当这位雌虫归来的时候,有多么辉煌的前程等待着他。温格尔来看望他的时候,甲竣便从果篮里挑了果子,一点一点给温格尔削好切成小块,送到雄虫嘴边。

  那时候,还没有嘉虹。

  温格尔一边吃雌君投喂的水果,一边看自己根本不懂的医疗体检报告,“听说你以后会进特殊部门。甲竣,你知道吗?还有人找我登记,要我做军属备份做好个人防护……你的身份完全不一样了呀。”

  甲竣剥开橘子,清理上面的橘络,“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小时候生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人来做检查。说是为了防止寄生体入侵?”温格尔笑眯眯地吃掉甲竣手里的橘子,“半年后,我就毕业了。你们去不去阿莱西星系?”

  “应该不会去。”

  温格尔长叹一口气,想着自己大概要放弃外交部的那份外派去阿莱西星系的工作了。其实他更希望自己可以用“语言学研究者”的身份随甲竣出行。

  可他根本没办法通过远征计划的体检。

  虫族基因库也不会放全虫族唯一一位返祖种爱神水闪蝶雄虫在危险地带蹦跶。

  温格尔必然是要待在虫族社会的。

  这意味着他们要分开很久一段时间。

  甲竣也想到这个事情,他捏捏温格尔的脸,亲亲他沾上橘子汁的嘴角,“伤心了?”

  “才没有。”温格尔别扭起来,“你只是去基建部队,最多三年就回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甲竣看着温格尔长大,看两眼就明白他内心还有些微妙的不舒服。可能雄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小小的疙瘩。甲竣掀开床单,从病床上下来。他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我会每个月给你写信的。”

  “真的吗?”温格尔将信将疑,“可你要远征啊。”

  “对。我也希望温温你可以保护好自己。”甲竣抱着自己的小雄虫,他们坐在窗台边吹着晚风,“寄生体的危险,超出你的想象。”

  他们在窗台边拥吻,两人的身影被轻软的白纱窗帘蒙上,缓缓流淌的水珠打在窗台上。

  “温温……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你的精神触角。”甲竣说道。他完成手术后,双眼所见便是两个世界。

  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

  “你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可怕。”

  *

  房间里,一片哭声。

  两个孩子在哭,温格尔也在哭。

  唯有虫蛋不明所以地摇摆一下,和两位哥哥比起来他正在最重要的发育期,睡觉的时间远超过活动的时间。但每次睡醒,他都会依赖在雄父的精神触角下,像树下乘凉一样,让精神触角所辐射的阴影将自己紧紧地包围。

  厚重的安全感是幼崽最喜欢的。

  作为阿莱席德亚的孩子,新生的小蝴蝶在雄父的精神世界畅游,像鱼入深海,鹿入密林。雄父的精神世界安宁又舒适,不过今日,一切随着哥哥们和雄父的哭泣,虫蛋里的小蝴蝶也不安起来了。

  平静的海面随狂风撼动,巨浪一层接着一层翻滚上来,几乎将人淹没。雾气覆盖山林,风起云涌中间,树叶吵杂,生灵不安。

  虫蛋悄咪咪地躲起来,他有预感:雄父生气了。

  有人要遭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了,不虐了,我们下章打寄生体好不好:)

  ——*——

  《普罗if线》

  (六)

  无论是哪一个阶层的雄虫,都需要社交。

  除了孵蛋,全职雄虫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也只剩下社交。

  著名的“雄虫外交”也是由此发展出来的。

  而对于很多刚成年的小雄虫而言,选择舞伴约等于把自己心仪的雌君人选摆在明面上。

  普罗没经历过,可他知道这条潜规则。

  他拉上大哥前往成衣店精心挑选了服饰,惴惴不安等待着舞会的到来。

  不巧,罗耶奈那边遇到了一点困难。他又和他的大哥吵了一架,差点被关在家里。

  ”反正舞会那天,我就和普罗一起去略略略。”罗耶奈和大哥呛声,“哥,我想要爱情。”

  大哥罗德里克阴森森地看着自己养在手心的弟弟。

  这种阴森森一直过度到舞会当日,转移到了普罗的身上。

  普罗没和这位家主正面打招呼过,他有种见家长的心惊胆战,“你哥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罗耶奈把普罗拽到小花园中,“你会跳舞吗?”

  “不太会。”

  “太好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教你。”

  罗耶奈欲盖弥彰,他内心各种罗曼蒂克小故事翩翩起舞,月光照耀在夜明珠闪蝶家的花园里,倒映出另外一对小情侣的背影。

  “啊。”罗耶奈听到其中的雄虫低声说道:“甲竣,有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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