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虫族之监狱记事>第116章

  嘉虹的哭泣声,让温格尔心里一颤。

  他那些精神触角也停顿在空中,像是受惊的含羞草一样,从尖尖上开始往回缩。

  对于小孩子来说,沙曼云太凶残,阿莱席德亚太讨厌,束巨根本不会照顾人。似乎只有卓旧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嘉虹抱着虫蛋,呜呜地哭着,眼泪鼻涕流满整张脸。

  再怎么懂事,他都还是一个半岁大的小虫崽。

  温格尔吓到他了。

  在嘉虹的印象里,雄父从没有变得那么可怕,也没有变得这样歇斯底里,连那些温柔的精神触角,都充满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雄父也变得陌生起来了。

  小雌虫伤心又害怕地哭起来,他的眼睛继承了温格尔蝶族的特征,蓄满泪水的时候像是一汪月光。

  除此之外,嘉虹和甲竣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温格尔无法对着这张脸生气。

  他的内心巨大的怒火,在这一刻骤然转变为自责。多年来的教养促使“对不起”三个字在雄虫嘴边徘徊。可全家福被撕毁的痛苦,实在让温格尔无法同以前那般,温柔地对待任何事物。

  “温格尔阁下。”卓旧出声安抚雄虫的情绪,他说道:“要不,先哄哄孩子吧。”

  束巨推搡了卓旧一把。

  这个粗壮的雌虫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忽视温格尔的情绪。

  明明眼前最需要被安慰的是雄虫,是那个一向温柔,讨厌谁也只是用枕头砸谁的温格尔。

  “先生,不要哭。”束巨咧开嘴笑道:“等会,我就把这个王八蛋剁成批(眼碎嘴拿过来炸成烟花。”

  阿莱席德亚就放任这束巨在口嗨。

  当他觉醒了寄生体的沉睡基因后,在场的所有雌虫都不被阿莱席德亚放在眼中。

  他的世界中只剩下温格尔。

  因为沉睡的基因苏醒后需要大量的进食。

  只有温格尔,也只能是温格尔。

  阿莱席德亚微微向前倾身,迈出半步——刺啦!剧烈的炙热的枪械擦着阿莱席德亚的头发而过。

  原本这一枪是打在他的脑袋上,只不过阿莱席德亚躲闪的快,目前肉眼可见,头发从发尾开始烧起来。

  阿莱席德亚果断地翻动手腕,一块铁片,一划,发尾落下。

  燃烧成为一团漆黑的碎末。

  普罗并没有放下枪,他的身后依旧没有疯子克斯。在温格尔的印象中,这两个雌虫是监狱里的难兄难弟。

  “阿莱席德亚。出来。”普罗命令道:“第二枪,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阿莱席德亚歪了一下脑袋,他举起双手,“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想要自证清白罢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相片?”

  “我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距离最近。那个时候嘉虹拿了一本书盖住碎片。而我目睹了这一切。”

  鬼话连篇。

  阿莱席德亚无辜地说道:“仅靠着猜测,判我的罪过也太无礼了。”

  卓旧没有说话,他看着嘉虹。那孩子抱着蛋已经有点哭困了,脑袋一点一点歪下来,枕着虫蛋弟弟迷迷糊糊的。

  “你弄哭了他。”沙曼云的道理很简单,“道歉,或我宰了你。”

  束巨嗤之以鼻。

  他担心地看向雄虫,作为四个人中唯一一个把希望寄托在温格尔身上的人。束巨深深地被雄虫的躯体所折服,他贪图享乐,甚至不加掩饰。有时夜深人静,这只雌虫甚至会冒出一股放弃越狱的冲动。

  若是温格尔愿意日日夜夜与他缠绵,束巨哪里有什么心思去越狱呢?

  至于孩子……

  反正有一个了,雄虫才不会丢掉他呢。

  束巨站在门口,大声又粗鲁地呼唤着“先生,温格尔先生!”他看见雄虫僵硬地站着,一个目光都没有望向自己。他看着嘉虹,像是透过这孩子看向那个已经死去的雌虫。

  甲竣。

  那个死去的家伙,叫做甲竣。

  “温格尔先生。”束巨不依不饶地吵着,他拨开前面站着的沙曼云和阿莱席德亚,朝着雄虫的方向走过去。

  很奇怪地是,并没有出现其余三人意料中的爆头桥段。

  温格尔静静地站着,他像是被剥走了所有的力气。而束巨快步来到他身后,试探性地张开双臂。

  雄虫没有反抗,也没有离开。

  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上前安慰对方,失了魂一样地站在原地。如果有疗养院的医生在,他们会感叹自己的治疗功亏一篑,雄虫又回到了莎莉文号被找到那天的情绪。

  行尸走肉。

  束巨猛地把雄虫抱在怀里。他准备好任何狂风骤雨的打击,不管雄虫怎么羞辱和殴打他,那就打吧!

  反正我皮糙肉厚,挨揍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束巨闭上眼睛,他除了衣柜里的那些日子,没有和温格尔如此亲密地接触过。他贪婪地嗅着温格尔的味道,甚至忘记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要来拥抱雄虫。

  哦,对。

  拥抱。

  束巨姑且这么称呼自己的行为。他确实没有和除温格尔以外的雄虫接触过,连雄父这种身份称呼在他的人生轨迹中都是缺失的。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有一对雌虫雄虫是这么拥抱的。

  用厚实的胸肌安抚对方的僵直的脊背?

  似乎这个时候,说点什么会比较好。可束巨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脑子开始混沌,怀抱中雄虫肩

  膀一上一下微微起伏,“先生,我……”

  束巨结巴了。

  他最后悄悄地用那种常用口吻,变扭请求道:“我想要。”

  一滴滚烫的眼泪掉下来,扎到束巨的手背上。

  温格尔说道:“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对对对。”束巨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提“想要”的事情,甚至再次之前,雄虫都单方面宣布结束了两个人的关系。

  他犯、贱。

  他就是想要了。

  “先生,老……老不要脸了。八成就是阿莱席德亚做的。”束巨趴在雄虫的肩膀上,朝着对方的耳朵哈气,“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温格尔没有反应。

  片刻后,束巨意识到自己是个傻子。

  他背对着雄虫说话,对方又看不到自己的唇语,刚刚那些一切都是白搭。

  不过,束巨是会给自己找快乐的。他开始庆幸自己那些话没有被雄虫听到。“先生,别不高兴嘛。”束巨直接放飞自我了,“照片总有什么备份,到时候搞七搞八的很快的。”

  “不喜欢阿莱席德亚,我也不喜欢这个狗东西,艹。”

  “先生,我想舔你的眼泪嘿嘿嘿。”

  温格尔低着头,他的脸上泪痕斑斑,片刻后他看向嘉虹所在的位置说道:“请都出去好吗?”

  他依旧带着很重的病气,口吻却变得不容置疑,“我想安静一下。”

  嘉虹抱着虫蛋跑过来,他感觉到雄父那些密密麻麻的精神触角逐渐安分下来。这些看不见的危险品仿佛地衣,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地面、墙壁、天花板以及各类家具。

  “雄父。”嘉虹这次没有用精神触角,他跑到温格尔的面前说话道:“雄父,不要哭了。”

  温格尔笑不动。

  他揉揉孩子的脑袋,把他朝着雌虫们的方向轻轻地推了一下。嘉虹抱着虫蛋弟弟,想要哭,又不敢哭。小孩子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被卓旧牵了回来。

  束巨也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怀抱。

  可他还没有走出雄虫身边一步,一只手就被勾住。随后被对方的五指一一插、入指缝空隙中,挽留了下来。

  沙曼云看到了,他别过脑袋,不愿意去看。

  阿莱席德亚则心里有了一个全新的衡量标准。

  卓旧永远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束巨乐疯了。

  他喜欢这种被明晃晃偏爱的感觉。虽然只是一个牵手,但在这种情况下,管他丫的什么利用,雄虫稍微的主动就已经让束巨受宠若惊了。

  别说是一个阿莱席德亚了,就算他是一个粪坑。束巨都愿意奋不顾身冲上前,把这个史前粪坑炸碎。

  温格尔没有说话。

  他只是扣住了束巨的手心,目光落在嘉虹抱着虫蛋的身影上。

  “很像。”他低低地说了一句,“真的,很像。”

  全家福的事情是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去解决的。温格尔已经看清了,他是个性格温顺、没有什么严厉脾气,说得上普通的小雄虫。

  卓旧不会告诉自己真相和原因。

  阿莱席德亚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凶手,永远都用高高在上的眼神鄙夷着自己。

  沙曼云虽然固执,但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法被估量,无法被控制。这些天大家其乐融融,共同努力的样子,差点让温格尔忘记了。

  这里是戴遗苏亚山监狱。

  是恶人的坟墓和绞肉场。

  “像什么?”束巨不解地看向嘉虹,脱口而出,“像甲竣?”

  温格尔牵着他,很慢很慢地走到了床边。他曾经也牵着一个人的手这么走过,他们走过长长的回廊,走过明媚的花圃,走过热闹的街道,走过军校的食堂,一路来到了婚姻登记处。

  嘉虹不是甲竣。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永远也不会是他的甲竣。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甲竣了。

  温格尔松开了束巨的手,他掀开被子躺上去。床铺那么凌乱,之前翻找的乱象充斥着整个屋子,没有一点家的味道。

  束巨犹豫片刻,咬咬牙,也钻进了被窝。他们共用这一张小小的毯子,在雄虫闭上了眼,他们之间呼吸缠缠,奇异地没有一丝的温情。

  “甲竣。”束巨他伸出手虚盖在雄虫的眉眼上,轻轻地再念了一遍,“甲竣。”

  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个名字。

  束巨掂手掂脚的下床,他翻开嘉虹盖在上面的故事书。

  凌乱凄惨的全家福第一次呈现在束巨的面前,白边、撕扯、不规则边缘……雄虫笨拙又勉强地把照片凑成一个样子。

  在其中,所有人都有了轮廓,唯独一个雌虫的脸黑洞洞空了一块。

  束巨自己晓得,自己是看过的。可他又真的记不起来几个月前的一瞥。“算了。”这个大个头雌虫一拍脑袋,决定了,“傻逼做的事情,我才不干。”

  他小心翼翼地找出两根铁线,将那些碎片一一夹起。

  “艹,不能吹气不能生气……”

  “靠,这个雌虫怎么笑得这么欠揍呢?”

  “啧啧,先生的雄父真棒!”

  书桌前的灯,一夜都没有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卡番外了。

  现在各个股,4号跌飞了,1号在涨。2、3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