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深处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痛楚的闷响。
“他们已然是我们的掌中之物...”
鹿韭看着盘坐在蒲团上修复内力的芙蕖,不禁气道,“你做什么非要与他硬碰硬呢!”
“我不甘心!”
芙蕖反手微压收回法力,她看着鹿韭,愤恨的说道,“我的夫君就是被他所害!你让我怎么能忍!”
她从蒲团起身就要往外走。
鹿韭拦下她,“你要去哪?”
“我要亲手杀了时临卿。”
芙蕖侧身抬眸,她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恨意,“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你非要赶着去送死吗?”
鹿韭拽住她的手腕,“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不过两招就将你置于鬼门关口,若是再去,你也只会送死!”
“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我早跟你说了,他们已经是我们的瓮中鳖,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鹿韭抚上芙蕖的肩膀,他安抚的说道,“这个仇自然要报,但我们不能贸然行事,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
他那漆黑的眸色越发的深沉。
“此番,我定要时临卿有来无回!”
时临卿倏然睁眼。
数丈高耸的石壁立于周身,错乱的根茎盘旋而下,深入白雾四起的水潭之中。
石壁下摇曳着美艳且危险的地狱之花,艳丽的花束之下,堆满的却是残损零落的白骨。
时临卿环顾四周,最后落目在远处的随风而响的参天大树上。
庞大的树根盘根错节的扎在冰冷阴森的水潭里,如鲜血一般红艳的叶片,茂密的生长在树枝上,弯曲而下的枝杈随风摆动。
清冽的瞳孔微眨,时临卿清晰的看到那一根根碗口大小的枝杈上,挂满了干枯腐烂的尸体。
腐臭的气息充斥在四周,让人不禁皱紧眉头。
一具具腥臭的尸体滋养着树木的生长,叶片飘荡着血液的红,在这漆黑幽暗的空间,渲染着花的色彩。
这就犹如深渊的地狱一般,抓不到生的气息。
刺骨的水流趟过时临卿的脚腕顺势而下,他低头透过白雾看见谭底铺满了清晰可见的骸骨。
“这里,你应该并不陌生吧...”
时临卿循声仰望,看向树梢的顶端。
他背手一笑,淡然的说道,“当然。”
这棵树是魔族种下的死亡之树,他们便是靠这棵树来滋养魔胎的。
时临卿不曾想到这棵树还存活着。
本打算寻找阵眼的时临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进了这里。
施阵者拥有操控法阵之中一切事物的能力。
时临卿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太爽快。
平日里都是他操控别人,今儿反倒是当了回受害者。
胸前的吊坠泛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时临卿抬手轻抚吊坠,重新看向树梢上的鹿韭。
“你应该清楚与我交战的结果,便是如此,你还想打吗?”
“当然要打。”
鹿韭飞身而下,落在时临卿的远处,“但不是我跟你,而是...”
他双臂张开,用力的推举向上,“它们...”
阴暗的石壁和冰寒的潭水,慢慢涌出黑气。
如同骨头响动的‘桀桀’声响起,散落在地的白骨悚然而立,被黑气所笼罩。
已死之人幻化成的魔灵被鹿韭操控,从四面八方的大跨着步伐,歪斜的走向时临卿。
鹿韭双臂一挥,缓慢的步伐一下变得迅速。
黑压压的魔灵奔跑着冲了上来,将时临卿包围在中间。
时临卿抬手打圈,将及腰的长发梳成鬏髻。
他单臂一挥,重剑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刹那间,剑光划出半弧,当场斩杀了贴近他身侧的魔灵。
踩踏的水声加重,时临卿快步冲向身前的魔灵,挥剑而去,断了魔灵的来路。
时临卿反手背上重剑,一个翻身,青铜铸成的剑身重重的划过身侧偷袭的魔灵。
黑色的魔液零落的喷溅在绝美的脸上,让他清冽的气质,多了几分恣意的狂放。
鹿韭见时临卿不费吹灰之力便清扫了打扮的魔灵,眼中漏出几分惊怒。
他双目缓闭,嘴上开始念起唤灵之术。
‘轰隆隆...’
一个巨大的黑影拔地而起,赤红的眼瞳睁着凶狠的光芒。
树杈上的尸体微动,随着咒语的响起,挣断脖颈上的绳索,浮至空中,往黑影的方向飞去。
被时临卿斩断倒地的魔灵,尖声惊叫出刺耳的魔音,黑气破身而出,紧跟着冲向黑影。
时临卿撩起紧贴在脸颊的湿发,他拖着重剑,身子微仰,抬眼看向眼前足有十层楼高的魔灵。
清冽的眼瞳倒影着魔灵庞大的身躯,他与魔灵相比就犹如飘荡在沧海之中的一粟木舟。
鹿韭蓦然睁眼,他大喝一声,“去!”
魔灵应声高喊,它迈开步子,挥动手臂向时临卿走去。
时临卿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他把重剑抛掷上空,剑身转动的停在虚空之上,他紧跟着跃起。
巨大的魔灵张开大口,只见它的口中挤满了渗人带血的头骨。
它气势汹汹的一步步靠近。
时临卿双手合十,额间的符咒亮起。
“嗬啊...”
魔灵挥臂击向时临卿,在它贴近的那一瞬,一道水柱崛地而起,挡在它的身前。
触碰到水柱的手臂,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魔灵痛呼大叫,本能的后退。
时临卿决定乘胜追击,他双臂微展,将水柱一分为十。
他指尖轻挥,数道水柱便直勾勾的击向魔灵。
被水柱击中的魔灵,瞬时间变千疮百孔。
‘噗通噗通...’
被水柱击中的身体打出了一个个的大洞,掺杂在黑气里的白骨,纷纷落到水潭之中。
鹿韭试图修复残缺的黑气,可他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魔灵缺损的黑气都无法复原。
“此乃弱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冷静的声音直击鹿韭的恐慌,时临卿傲岸的俯视着他,语气之中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凭你...也配与我相争?”
“时临卿!”
恼羞成怒的鹿韭,对着时临卿怒吼道,“今日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时临卿气定神闲的凝视着鹿韭,他指尖画圈,水柱便再次合一,凝聚在鹿韭的头顶。
“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