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正准备出门捉妖的南风，就被苏叶带了进来。
“什么事啊？老夫还要去...”
南风看到审问室的蜃后，先是挑了挑眉，随即看到他身后的百幻蝶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巴。
“你不是挺大一个的嘛？怎地变得这般小了？”
说着就走过去，揪起百幻蝶的手臂，把她高高的拎了起来。
“蜚零！救我！”
她不想被吃掉啊！
“你个老不修快放开她！把她放开！”
蜚零捶打着南风的肚子，还不忘伸手扯着梓衣的腿，不让她进到南风的嘴里。
南风不顾他们的挣扎，转头对孔墨询问道，“能吃吗？”
孔墨不轻不重瞟了脸色灰白的梓衣和面色沉重的蜚零一眼，然后翘起长腿，淡淡的说道，“若是他们不配合的话...”
“你问！”
蜚零拍打着桌案，焦急的说道，“你想问什么？我都说就是了！”
鲲鹏居然是听这个小辈的话。
早知道就不跟他呛声了。
“那就麻烦两位前辈了。”
南风见状，直接把梓衣丢了下来，聊生无趣的他，被苏叶请了出去，并塞了他一张饭卡。
“这饭卡可以随便刷十次，小小心意。”
还债之后，正愁没钱吃饭的南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有这种活记得再来找老夫。”
苏叶赔着笑把他送走了。
她看着南风的背影，心想要不是时前辈不在，这话还真轮不到南风前辈。
苏叶回到审讯室后，正巧听到蜚零对孔墨讲述着他们的缘由。
“报复？”
孔墨瞥见苏叶后，示意她着笔记录，“人族与你们有何恩怨？”
“跟我没有，但是...”
蜚零看向一旁还没回过神的梓衣，忿忿不平的说道，“跟梓衣有。”
他看着孔墨娓娓说道。
梓衣乃是百幻蝶，又称为南海蝴蝶。
这种蝴蝶的体型十分巨大，去掉翅膀之后，还有八十来斤的重量。
对于物资贫瘠的古代，可是能让全家果腹的存在。
它们可以随意的变化形态，但还是躲不过被人族捕捉的命运。
“我弟弟妹妹就是被人族杀死的。”
缓过神来的梓衣，抓着蜚零的手臂，低泣的说道，“我虽躲过一劫，但也再无家人了。”
听到这话的苏叶，笔尖一顿，她难言的看向主位上的孔墨。
见他面色阴暗沉默的模样，苏叶慢慢的低下脑袋。
孔墨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脑海之中不断的闪过一幕幕的血腥景象。
灰暗的天空下，无数的火把点亮了寂静无声的竹林。
原本清澈静谧的河谷染上了红到发黑的血色。
多彩美艳的尾羽散乱的掉落在各处，被人类无情的践踏着。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那其他孔雀呢？’
‘管那些个畜牲做什么？一把火烧了便是！我们只管抓它一个就够了！’
孔墨缓缓的睁开双眼，慢慢的呼出一口浊气。
阴暗的眼神重现一丝光亮，他开口问道，“所以你们才想报复人族？”
梓衣瞥了蜚零一眼，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我们...只是想捉弄一下他们...”
“然后让他们做些噩梦。”
蜚零接道，“也没有吃他们，也没有杀他们的。”
他们的计划就是在那些轮渡出航的晚上，用蜚零编织的幻境让他们入梦，然后梓衣煽动翅膀将船掀翻，狠狠的吓他们一跳。
让人族再也不敢出海，到他们的领地来打扰他们。
“此事并无人员伤亡，倒不算大事。”
孔墨指尖扣在桌案上，“但那处海域，你们不得回去了。”
“凭什么！那我们不是没家了吗？”
“我们再也不这么做了...你让我们回去吧...”
“你们误会了。”
苏叶笑着说道，“我们这边会安排两位前辈的住处的。”
蜚零和梓衣互看一眼，半信半疑的看向苏叶。
苏叶弯下身子，恭敬的说道，“两位前辈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逛逛，你们就知道了。”
见他们有所犹豫，她又道，“我们都是妖，不会骗你们的。”
蜚零和梓衣这才放下戒心，跟着苏叶一同出去了。
孔墨盯着空荡的房间，静静的出神。
他周身的空气仿佛不再流淌一般，窒息且寂静。
‘我虽躲过一劫，但也再无家人了。’
梓衣方才的话，不断是在他的耳畔响起。
孔墨倒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
他憎恶人族，甚至觉得人族死不足惜。
可他偏偏为了妖族，不得不与人族共处。
“正道之子...”
孔墨嘲讽的嗤了一声。
他便是被这四个字禁锢，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并非所有人族都是如此。’
孔墨突然想起了时临卿对他所说的话。
他皱紧眉头，回想起幻境里的男人，也是人族。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男人，前辈才会如此想的？
还有...
‘你知道离开之后，面对外面的结果会是怎样吗？’
此话到底是何意？
孔墨来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他敲响房门，本以为会是文元，却没想到是时临卿给他开的门。
“前...”
时临卿拽过他一路往卧房走去。
等到了房间之后，他把孔墨一把拉了进来，然后火速锁上门，并立下结界。
站在房间里的孔墨，迷茫的看着时临卿。
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把自己灭口，还是想把自己灭口。
“前辈，今日这事...”
时临卿不动声色的靠近他。
孔墨不断的后退，直到小腿撞到了床脚，“前、前辈...嗯？”
时临卿一把抱住了他。
孔墨四肢僵硬的不知动弹。
“谢谢你，小妖怪。”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孔墨的肩膀上，他无措的侧头看着怀里的人。
“阿圆说，是你把我带我回来的。”
时临卿倏然抬头看向孔墨，一瞬之间，两人便鼻尖相对的对上了眼神。
面对清醒的时临卿，孔墨自然是再次方寸大乱起来，他想要退开，可脚边的床阻拦了他的步伐。
他只能满脸红霞的瞥向一旁，“举手之劳...罢了...”
“为了感谢你...”
时临卿放开孔墨，开始掏袖子。
孔墨感受着身前残留的温度，有些不舍。
“这些都要给你。”
时临卿拿出一堆枯草药材，他也不管这些对孔墨有没有用，直接一股脑的塞进他的怀里。
孔墨看着连根带土的草药，再低头看了眼自己价值七位数的西服衬衫。
药材可比他的衣服值钱多了。
孔墨把这些来自于时临卿的恩赐，全部收入空间之中。
他抬眼就看到时临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孔墨顿时心领神会，他低笑道，“今日之事，晚辈定不会说出去的。”
时临卿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他伸出手指举到孔墨面前，“要拉钩。”
孔墨勾唇笑着勾住他的手指，轻声道，“好，拉钩。”
两个指腹触碰之后，时临卿满意的点头，他抬手拍了拍孔墨。
“墨墨是个好妖怪。”
“前辈叫我什么？”
“墨墨啊，不喜欢？”
“喜欢...”
当然喜欢。
不论是‘小妖怪’，还是‘墨墨’。
只要出自前辈之口，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