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哗哗水声不绝于耳,瓷白的韧腰上已经泛起了一层不太正常的红。
苏瓷的语气全是哭腔。
“阿,阿渊,我不要洗了,再洗就要破了。”
整个小小的浴室水汽氤氲,苏瓷漂亮的桃花眼亦水雾弥漫,变成了一只湿漉漉的布偶猫,娇气而又委屈的抓着冯百渊的手腕哀求,“没有碰到,我没有让他碰到我。”
冯百渊垂眸与漂亮宝贝对视半晌,最终似心软般叹息一声,伸手轻触他的眼睛。
“真的吗?小乖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会知道呢?”
苏瓷点头如捣蒜,“真的,你,你知道的,我只对你不设防,别的任何人如果碰到我,不论我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的状态,我都会应激的,你知道的啊。”
苏瓷其实知道冯百渊最喜欢听什么。
何况他说的真的是事实,言辞之恳切,表情之委屈,简直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余光看到冯百渊终于松开了一直拿在右手上的花洒,轻轻落在了他刚才被反复搓洗而变得通红的腰侧。
他弯腰亲吻苏瓷耳垂,又在他脖颈处深深嗅闻。
“小乖,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酒吧喝酒?还让陌生人骚扰了,是不是太不乖了?”
握着腰侧的手掌滚烫,苏瓷却抖得像是冷极了。
“我,我错了……”
“今天可不是认个错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宝宝。”
脖颈上传来轻轻重重的啃噬感,明明是缠绵旖旎的行为,明明也不是第一次。
然而那种如同要被吃掉般的恐惧感还是越来越重。
苏瓷根本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
“现在就开始哭了,今晚你该怎么办啊,乖宝……”
“呜……”
苏瓷的皮肤特别好,瓷白,柔软又细腻得一沾手就松不开,像是拢了一团云,稍微用劲一点就会留印,揉捏揉捏云团就会变成又甜又软的棉花糖,不光赏心悦目,而且甜蜜可口。
郝鹏友形容苏瓷是“女娲娘娘毕设作品”,完美得无可挑剔,哪怕是他这个纯纯的小0也时常会被苏瓷的美貌创飞,产生想超的冲动。
冯百渊也说,苏瓷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每一个地方都像是从他心坎上长出来的,完美契合了他每一分喜好。
苏瓷对美丑其实不是很敏感。
对于他来说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人包括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的这种“狂热”,因为他觉得他和他们也没有很大的不同,大家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迷恋的。
但是冯百渊的迷恋真的很……恐怖。
他就像一个皮肤饥渴症患者,无时无刻不想和苏瓷贴贴。
他每次亲苏瓷都会亲很久,亲得苏瓷经常呼吸困难唇舌发麻脑袋一片空白。
“宝宝真漂亮。”
苏瓷在被水汽弄得模模糊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失神的脸。
微张的嘴巴殷红如血,露出一点贝齿和仿佛有点收不回去的舌尖,漂亮的眼睛里却全是被亲傻了的懵然。
“阿渊,哥哥,你别欺负我了。”
他哭唧唧的求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已经忘记是今晚的第几次认错了,这一招其实对冯百渊的效果不太大。
还不如自己的一个主动亲亲来得有效。
苏瓷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心里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失去了主动亲近冯百渊的勇气。
“没关系的宝宝,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去,我不是不许你去玩,但是不能偷偷去,因为我会担心你,知道么?下次再要去哪里,叫我陪你好不好?”
苏瓷吱唔了两声,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软化的意思,于是伸出了试探的触角。
“我不要在这里了。”
盥洗池的台面好冰冷,硬邦邦的硌得腰很痛。
他是很容易留印子的皮肤,腰上肯定会青一片一个周都消不下去。
冯百渊在这时候又变得好说话起来,二话不说把他抱起,语气宠溺,“还是那么娇气。”
苏瓷在他走动的颠簸里不得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摔下去——虽然他知道冯百渊不会把他摔下去。
他们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从学校搬出来租房同居了。
冯百渊选的这处房子地段很幽静,是A大附近一个比较老的小区。
一个不到六十平米的两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看着是上了年头的房子,但里面的软装也好设施也好都弄得很不错。
苏瓷都没料到冯百渊会租一个这样的房子,毕竟冯公子家在三年前做生意撞大运,投啥啥赚,发迹了,妥妥的成了个可以轻松财富自由的富二代。
而也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冯百渊就把苏瓷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疼,不管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
按照惯例怎么看他也不会租一个这样小的房子。
直到搬过来之后苏瓷才懂冯百渊的脑回路。
因为房子小,基本上苏瓷不论干什么都在冯百渊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也因为房间小,他就是想躲想逃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再一次被握着脚踝拖回去,苏瓷发出了幼兽呜咽一般的细弱哼声。
汗涔涔的指尖白里泛着粉,毫无章法的“狠狠”抓着冯百渊头发,想把他扯开。
可惜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很快就被扣着手指压了回去。
呜呜咽咽地一声“不”,相比起拒绝,对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更像是一支强效肾上腺素。
男人滚烫的呼吸袭来,亲吻他红通通的鼻尖,低沉嗓音暗哑,“小可怜……”
苏瓷的视线里半拉着的窗帘被风吹得飘飘荡荡,一直晃动到天光乍现。
至于天光乍现之后是不是还在晃,苏瓷不知道了。
因为他已经精疲力尽又累又困昏睡过去了。
*
但所谓的昏睡,却也不是毫无意识的那种。
长久以来日益严重的幻听又在夜晚如期而至了。
苏瓷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冰冷且巨大的蛇死死的缠绕着,沉重的窒息感让他的肺部,胸腔,都越来越疼。
他那不争气的“娇嫩”皮肤像是被蛇的鳞片一遍又一遍的摩擦着,轻微的痛感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让他每每感觉过载的酥麻感。
他难受得只能张着嘴巴喘气,却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那个古怪又艰涩的幻听在这几年里好像会进化似的,变得越来越流利,甚至低沉而又具有磁性起来。
‘神女,神女……你该回来了……’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但声音越来越熟悉,而称呼也逐渐变了,“小乖,小乖……苏瓷!”
苏瓷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在下一瞬眼神满是惊恐。
因为他的眼睛里,倒映的是冯百渊的脸。
是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冯百渊可怕?为什么总会臆测他的男朋友不是人?
仅仅是因为他在最近越来越清晰的幻听中听出了那是冯百渊的声音么?
仅仅是因为刚才睁眼的一瞬间好像看到冯百渊长着一双漆黑的竖瞳么?
仅仅是因为在自己因恐惧而下意识作出惊恐往后缩的抗拒姿势时,冯百渊忽然幽深下来让他倍感压力的眼神么?
当然不止是这样……
苏瓷也是最近才惊觉了一些事。
一些这几年发生在他身边,但他无知无觉,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一次的,不合理的事。
“怎么了?”
冯百渊的声音凉凉的,仿佛蕴含着极力压抑着的怒意,让苏瓷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冯百渊向来对他予取予求(除了在床上不听),也极少会对他显露脾气。
但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真的产生怒意。
那就是在察觉到苏瓷对他的抗拒逃避等时候。
苏瓷意识到自己踩了他的雷,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忙收敛起自己的真实情绪,装作做了噩梦被吓到,这会才清醒的样子,朝冯百渊发脾气似的踹了一脚,“你干嘛离那么近?吓死我了!”
天知道他这一脚踹得有多心惊胆战。
虽说认识他们的朋友们都说冯百渊惯着他哪怕他要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都不会有半个不字,呃……一直以来其实也真是这样的。
但现在的苏瓷其实不是很敢再随意对待冯百渊了。
可是敢不敢也得敢,否则冯百渊只会更加察觉他的异常,分分钟把他看穿。
他踹完人,还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一脸气还没消的样子。
以往被冯百渊折腾太过,他总会生好大一阵气,很难哄好。
冯百渊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反常,反而因为他发脾气,眼神柔和下来,又恢复了他爹系男友的作派。
“怎么了小乖,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梦到你这个混蛋!”
苏瓷胡说八道,不忘拿白眼对着冯百渊,以此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气。
他以为自己蛮凶的,殊不知那双本就看谁都像勾引的眼睛哪怕翻白眼也自有一番风韵,眼尾的红意还没完全消下去,漂亮的嘴巴上那颗小小的唇珠都要比往日大了一些,整个一脸被疼爱过度的春.情泛滥。
别说凶了,是个人站在他对面都只会以为他这会是在勾引。
冯百渊笑了起来,俯身亲亲他,“梦里梦外都是我,宝宝你好爱我。”
不含情欲但满满爱意的吻落在他眉眼鼻尖,一直往下即将落在唇上,被苏瓷眼疾手快抬手挡住了嘴巴。
对上冯百渊视线,苏瓷心慌慌的找理由,“我,我还没刷牙。”
绝对不是嫌弃你也不是躲开你拒绝你。
“没关系,我刷了。”
冯百渊捉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拉开,又细细密密的掌心贴合着十指紧扣在一起。
真的,太腻歪了。
“我不唔——”
他们的牙膏是薄荷柠檬味道的,应该是凉凉的,但冯百渊的气息滚烫,攻势汹汹,转瞬间一丝薄荷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如果不是苏瓷有早八,那绝对不可能亲完就这么被放过的。
等等……
“早八?今天不是星期天吗?”他是星期六去的酒吧。
冯百渊正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小腿示意他抬脚,很熟练的给他把袜子套上。
“嗯,今天星期一了小乖。”
苏瓷:……
他还能说什么?
难怪他觉得浑身这么没力气还这么饿,原来他直接把星期天睡过去了。
哦不,也许也不是一直在睡,可能还在边睡边被睡。
说真的,他以前就觉得,冯百渊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曾经还因为冯百渊太久而真的和他吵架(苏瓷单方面认为的吵)冷战长达一周,冯百渊这才不得不服软低头,表示以后克制一下时长和频率。
所以苏瓷真的许久没有这种“晕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可怕经历了。
不过想想星期六的时候他趁着冯百渊有事,偷溜酒吧还差点被揩油的事,苏瓷心里直发虚,也就不是很敢找冯百渊的事,说他违反承诺了。
最终以冯百渊用美味营养的早餐把苏瓷喂了个饱饱,又亲自踩着自行车送到教室门口作为结束。
“我上午有训练,要比你晚一点,你上完课来体育馆等我吗?”
站在教室门口,冯百渊一边把一路拎在手里的小包递给苏瓷一边问道。
“啊……可是这里到体育馆那么远,太阳也好晒,我不太想去。”
冯百渊似乎有点不高兴,但是看苏瓷白白净净的脸,好像也舍不得他顶着太阳跑那么远。
“那你和好丽友先去食堂随便吃点,我结束了过来找你。”
苏瓷无语,“他叫郝鹏友,行吧。”
其实就是不太想和冯百渊待在一起。
他也得喘口气才行啊。
冯百渊似乎永远记不住他们朋友的名字,或者说故意的。
他轻轻捏了捏苏瓷的脸,“那我走了,亲一下?”
苏瓷:……
这是在教室门口!
早八人虽然个个像游魂,但也还没瞎。
苏瓷脸皮其实挺薄的,哪里好意思当众和男朋友亲亲?
冯百渊明明知道的,非要每次都故意逗他。
“你快走吧你!”
苏瓷伸手不耐烦的推他,冷不丁被他拽住手腕一扯。
书包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刷一下竖起来挡在脸侧,两个年轻男生的脚步交错着差点撞在一起,小一号的那位上半身更是直接撞得几乎要依进大一号那位怀里了。
短暂停留一瞬,在书包被放下来的同时,苏瓷也满脸微红的站直了身体。
冯百渊勾着唇,俊帅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很是养眼。
苏瓷却想打死他。
劈手就夺过自己的书包,又把刚才被塞过来的小包朝冯百渊劈头盖脸砸过去,转身气冲冲的进了教室。
五分钟后,踩着点的郝鹏友气喘吁吁跑来,用自己强大的社交能力和坐在苏瓷身边的女生换了位置,一屁股在苏瓷旁边坐下来,并把那个印着黄色方块卡通形象的幼稚小包墩在苏瓷面前的桌子上。
“呐,你那位二十四孝好爸爸让我给你带进来的。”
郝鹏友揶揄着,又注意到苏瓷比平时要明显些的唇珠和特意扣得规规矩矩的衬衣,笑容揶揄中有那么几分猥琐。
“看来周末过得很滋润嘛瓷宝,前天晚上害得我提心吊胆一晚上,就生怕你回去被揍呢,没想到,是被不一样的揍~”
苏瓷闹个脸红耳热,假装认真做课前准备的样子,余光都没有给郝鹏友一个。
郝鹏友“哟哟哟”怪叫几声,又去扒拉小包,“瓷宝,看在我星期六那天牺牲那么大的份上,给点补偿不过分吧?”
苏瓷无奈的转头,“你随便吃。”
郝鹏友双眼一亮,把小包扒拉过来,果然里面满满都是好吃的。
酸奶,切好并装在保鲜盒里的各种水果,叫不出名字的小点心,剥好并分装好的坚果等等。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郝鹏友还是觉得叹为观止。
“说真的瓷宝,冯百渊他真的不是在拿你当儿子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