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这个仙君坏掉了>第20章 过往(3)

  凛烬生打算将这破屋当做临时的落脚点,然后又去城里找了些零碎的活干,他力气大,肯吃苦,其他人也愿意雇佣这样的工人。

  只是那男童时不时会偷偷来看他,还会带些吃食,但凛烬生并没有再吃他给的东西,他眼底凉薄,总是带着疏离的意味。

  男童也渐渐发现凛烬生喜欢独来独往,好像不喜欢与人同行。

  凛烬生虽然不搭理那男童,却见他还是时不时过来,他会自己找乐子玩,有时候是看着地上搬家的蚂蚁,有时候又是随意捡了根枝条胡乱挥舞着,嘴里嚷着自己是一代大侠。

  凛烬生突然发现,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而自己好像占了别人的地方还不许别人过来,他拧了拧眉,看着那男童自顾自的玩耍。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邪祟应该离那样生趣的小孩远一些。

  男童再一次去往破屋时已经没有了凛烬生的身影,只有他住过的地方摆着一些用纸包起来的糖,很明显是留给他的。

  男童缓缓拿起那些糖,心底却有些苦涩,他从来没有朋友,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但是送礼物的人并不想见到他。

  他拿着糖果回家时,却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孩子,在这个年代,糖是很稀有的东西,那些孩子很快便将男童围了起来,伸着手要去抢他的糖果。

  他死死的将糖果护在怀里,并不想失去这唯一一份礼物,那些孩子怒了,便对着男童拳打脚踢。

  此时不知从哪里弹来的几颗石子正中那些孩子的脑袋,他们被打得疼了,四周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任何人,可当他们再动手时,又有几颗石子弹了过来。

  那些孩子心里害怕,以为遇到了什么妖怪,纷纷逃走了。

  此时只剩下男童一人,见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查看怀里的糖,他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弄脏。

  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那里有几片淤青,他将袖子垂下遮了遮,这才往四周看去。

  刚才好像是有人出手帮了自己。

  果然,他看到一颗叶子快掉光的树上懒洋洋的躺着一个人,正是他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大哥哥。

  “他们打你,为什么不还手?”凛烬生悠然转过头看着他。

  男童低下头,紧紧拽着衣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我不知道怎么还手。”

  这样的欺凌对他来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他一直都是被打的那个,他也不知道怎么还手,反正那些孩子打累了,自然就会离去了。

  凛烬生沉默,也有些理解男童的心情,自己之前被众人欺凌时,不也是默默忍受吗,但现在他学会了反抗,一味地忍受下去只会助长他人罪恶的种子。

  因为恶人从来不会反思自己。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身形灵巧像只猫儿,他走到男童身边,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他只到自己的腰上一点,但那双眸子清澈至极,仿佛能进化任何污浊。

  “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凛烬生的语气平淡,却又透着一丝柔情。

  “那你不走了吗?”

  “嗯,不走了。”

  天地浩荡,好像也没有他可去的地方,不如就待在这里。

  此后,男童来找凛烬生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爹娘都忙着做生意赚钱,再加之男童身体并不好,为了不让他去外面吹风,每次都将他留在家中,但他自己会偷偷跑出去。

  男童喜欢书本上的侠义之客,凭手中的一把剑除尽天行不平事。

  他也想快些长大然后从军,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但他的愿望似乎永远也无法实现,只要他稍微劳累一些便会出现憋喘的样子,这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是无法治愈的。

  有时候男童会拿着一些书册给凛烬生看,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剑招,一看就是江湖术士欺骗小孩子的把戏,但男童看得认真,也拿着树枝照猫画虎地练着。

  凛烬生只是随意瞧了几眼,便看出上面画着的招式全是花架子,这些年,他经历过濒死,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也和别人打过架,最懂哪里是人的致命点,也知道如何防守别人的进攻。

  于是,他凭着自己的领悟自创了一套剑法,他用小刀雕刻了一把木剑送给男童,他没想让男童成为一代大侠,只想着他每日练一遍,既当乐趣,也能强身健体便足够了。

  男童练得起劲,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一个人肯陪他一起玩,他也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闲暇时,凛烬生也问他为什么想当大侠。

  他说,他想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让所有孩子都开心快乐。

  男童稚声稚气诉说着最简单的梦想,却也是最难以实现的梦想。

  凛烬生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实现的。”

  可那天后,凛烬生再也没有见过男童,那成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吵闹的孩子一连几天也不见人影。

  他原本以为是男童爹娘不让他再过来,或者是他找到了别的事做,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放心去了男童家也没见到他,连他爹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卖粥的小摊再也没有开张过,他们在夜以继日寻找自己的孩子。

  后来凛烬生从人们口中得知,那日街上来了一群凶狠的外地人,因吃饭不付钱与掌柜闹了起来,还将掌柜打得半死,最后是一位小孩子冲了出来,他拿着一把木剑,像位冲锋陷阵的将军。

  后来,男童被泛着寒光的刀剑刺死了,连尸体也被那伙人丢到了城外,那是一群亡命之徒,手中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也不介意再多几条。

  众人中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只好缄默闭紧了嘴巴。

  凛烬生最后也没找到男童的尸体,城外的猛兽早就将那小小的身体撕扯进了腹中,他只看到地上那把带血的木剑。

  那一刻,他感觉天地都变成了血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闯进那伙人占据的客栈,仅用一把木剑便刺穿了那些人的胸膛,他双目猩红,浑身散发着邪气,左耳后的桔梗诡异摄人。

  可在人们心中,比那些亡命之徒更可怕的是他这个邪祟。

  他离开了凡人生活的地方,但身上因怒气激发的邪气却吸引来了更强大的妖怪,他被利爪划开胸膛,被妖魔硬生生扯出心脏,被肆意折断四肢,但他总是无法死去。

  他感觉到浑身疼痛,这些天他好像将所有痛苦都承受了一遍,似乎都要对痛感麻木了。

  他的血肉一点点被啃食,骨头被粉碎,可最后还是慢慢长了回来,继续一轮又一轮的折磨。

  于是,他也开始反抗,学着妖魔的样子咬下他们腿边的血肉吞入腹中,他也慢慢长出了利爪,将那些妖魔吞了下去。

  他似乎再也不是凡人了,他与这些妖魔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渐渐变得嗜血,暴虐,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并不会术法,只是凭借着肉搏与撕咬战胜了那些强大的妖怪,从一阶籍籍无名的邪祟到最后所有妖魔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这天,从海外飞来了一位仙人,仙术似乎格外克制妖邪,他很快便将凛烬生制服了,将他带到了一座仙山上,刻印着仙家符咒的铁链锁住了他的四肢。

  那在人间传颂有着慈悲心肠的仙人,此时却神色冷淡地将铁钩穿进他琵琶骨,将他吊在房屋中间,鲜血顺着锁链一点点流进了容器里。

  他不知道这仙人想要干什么,牢笼中也关着不少仙人,他们被硬生生抽取元神,只留下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凛烬生日复一日在暗笼里待着,身上的血液被一直抽取,可他并不会死去,意识还清醒的存在着。

  他感觉到寒冷,脑袋晕乎乎的,失血过多后连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可那仙人似乎并不满足抽取他的血液,还时不时透过那双赤红的眼眸为他制造幻境,让他被病痛折磨,被凡人打骂,甚至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遍遍死去。

  凛烬生呆愣地躺在地上,每经历一场幻境,他都觉得自己像死过一般,比身体上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摧残。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崩溃,内心的罪恶一直反复纠缠着他。

  可那人依旧不停地为他制造幻境,勾起他心底最害怕的事,他绝望挣扎着,却如溺水的人越陷越深,最后任由自己的身体下坠,直至死去。

  可他并不甘心,他不要崩溃在这阴暗的牢笼中,他开始悄悄学习那仙人对自己制造幻境时的手法,暗暗记住他编织幻境的能力。

  渐渐的,他的心变得麻木,也不再害怕,再高级的幻境也勾不起一点他心中所恐惧的东西。

  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就在那仙人再一次施展幻境时,凛烬生那双漆黑的瞳孔瞬间转红,仿佛无底的深渊将人笼罩在里面,在这里他就是王,所有的东西都能随他心意所变化。

  那是他第一次剖开人的内心,他看到那仙人内心所惧怕的事,他一遍遍将自己置入幻境为的就是让自己精神崩溃,他想要自己的不死之身去复活一个人。

  在幻境里,他了解到那仙人将自己带来的地方是昆仑山,而那仙人是昆仑山仙君慕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