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看着他, 表情变化，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些生气，最后却还是只憋出来一句。
“对啊。”
“你想起来了？”
仔细听, 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委屈。
但是牧白这个木头没听出来。他道：“对不起。”
陆晏表情好像被噎住，一下坐了起来。
“对不起？”
牧白继续道。“对不起, 我不应该咬你, 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我这几天想起了一些画面, 感觉我做了很多我不应该做的事情。一直想道歉……”
陆晏抿嘴，打断了他。“除了道歉，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牧白沉默的想了好一会。
“你要是感觉好一些了的话，我先走了。”
他觉得他可能是让陆晏烦了。
“？？”陆晏僵在了原地，眼看着牧白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突然出声。
“你站住！”
牧白回头, 然后就看见陆晏大步走了过来，啪的一声把他身后的门又关上了。
此时陆晏的表情已经是明显的愤怒。
“我让你走了吗。”
“你以为道歉就行了吗！我如果因为你耽误工作, 蒙受的损失，你能赔得起吗。”
陆晏咬紧牙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说了，你之前说不见面了，我同意了吗！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是能由你来决定的。”
陆晏呼吸起伏, 在这样一通逻辑勉强的威胁之后，他却又低下头，唯一提出的诉求是……
“……我想要继续我们之前的关系。”
牧白被陆晏的态度搞的愣住了。
陆晏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醉酒的脸还是很红，终于放低了声音。
“我会给你钱, 比之前多很多，你想都花在你弟弟身上我也不管了……别和我提他就行。”
陆晏此时有点像是一个因为被扎了一刀就竖起了浑身的刺的刺猬。
唯一的问题是他久居高位, 西装革履，冷酷和强大的伪装过于完美。
牧白根本看不穿。
所以牧白不明白，陆晏为什么还会想坚持和他继续包.养关系。
只要陆晏招招手，愿意爬上他的床的人肯定很多。如果他只是像剧情里说的那样，需要一个人的存在去帮他制造丑闻，推掉联姻，惹怒他的父亲，那别人应该也都可以才对。
牧白垂下了眼睫，沉默了好一会儿。
“陆先生，其实我并不喜欢当狗。”
陆晏咬牙。“这是你想和不想的问题吗！”
陆晏觉得他可能此时的呼吸频率是有点过于快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觉得他好像身处一个漩涡之中。
无论是他的情绪还是眼前的人，都好像在旋转，根本不受他控制。但越是没法掌控的事情，陆晏越是想要事情呆在他的控制之下。
他想不明白，无论怎么分析，他都没理由不能够控制牧白。
“你不是在乎你那个弟弟吗。我会动用关系，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换骨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牧白愣了一下，抬头和陆晏对上了目光。
陆晏看着他，语气冷漠的像是在商场上谈判。
“你真要拒绝吗？”
……
“哥，你过来了！”
牧远惊喜的抬起了头。
牧白这一段时间住在剧组，其实过来的更少了，但是牧远再也没敢抱怨过，反而显得格外的乖巧。
牧白摸了摸他的头。“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牧远笑了，他捧住了牧白的手，本来把脸贴了上去，然后却突然僵住。
他闻到了龙涎香的气息。
牧远抬起头。“哥，你最近在剧组忙吗。”
牧白把他买的一袋水果放了下来。“还好，我的戏份并不多。”
“就住在剧组吗？”
“是啊。”
牧远勉强笑了一下。“那……有人找你吗 。”
牧白并没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啊。”
“我把水果给你洗了吃。”牧白说着就已经转身出去。
牧远闭上了嘴，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然后把目光落在了牧白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上面。
手机在此时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个陆晏的消息。
【你考虑好了没有啊。】
牧白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把洗好的水果放在了牧远的手里。
“小远，过段时间，我想给你转院。”
牧远的脸色一下变了。“为什么。”
“一直这样保守治疗也不行，还是得转到更好的医院去。”
有条件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这么做，牧白没想到小远的反应却很抗拒。“我觉得我其实现在情况挺好的！”
“小远。”
“我不想转院！”
病房里的人都看了过来，牧白轻声道：“你别闹。”
“哥！”
牧远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了牧白的衣服。“你……”
他此时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改口道：
“你陪我去厕所。”
“多大的人了，还要哥哥陪着去厕所。”同屋的大妈调侃道。“之前还让哥哥陪他睡觉。”
牧远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一点凶，对她们道：“我和我哥关系好！”
“那也没有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的牧远显得更紧张了。
牧白最后只好和他一起去了厕所，这边没有人。牧远立刻紧紧的抓住了他。
“哥，你是不是又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牧白并没立刻回答。
牧远就已经懂了。“你不要这样。我不需要转院，我现在每天都吃药，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其实化疗也没必要那么频繁。”
“小远……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他能给你找到移植的骨髓。”
“我不要！”
“哥！你不要这样委屈自己，我实在看不下去！”
牧白皱眉。“其实也不……”
“？？”牧远特别着急，几乎把牧白按在了墙上，突然垫高的脚尖就要亲他。
牧白整个呆住，立刻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
牧白反应太大，牧远差点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这种明显的拒绝让牧远的脸色一白，随后立刻就哭了出来。
“哥！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牧白表情惊讶，他是真没看出来。
牧远再次向着牧白扑了过来。
“和我在一起吧！”
牧白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推开了。“不行。”
“怎么不行呢？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哥哥你从小就对我很好，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难道我们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牧远哭的梨花带雨，但牧白对他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对你好，是把你当成弟弟。”
“可是，爸妈都去世了，你还为我牺牲了那么多……”
“就是因为叔叔阿姨都去世了，而且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当然要照顾你。”
“你对我的好，就只是因为我是叔叔阿姨的孩子……”
牧白很坦诚。“对啊。”
牧远险些被噎的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上。
牧白道：“因为你是我弟弟。”
牧远咬着牙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只能大声哭。
“可是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试一试呢……你忍心让我难过吗。”
“小远，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应该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因此这么困扰——”
牧白表情认真。“那我们应该减少接触。”
牧远摇晃了两下，真的要被气死了。
牧白倒是真的这样想的，随后很快就告辞了。他以后得少见牧远了。
小远肯定是因为休学了太久，一直生病，见不到太多同龄人，所以才会把青春期的躁动投影在他的身上。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牧白深深的叹气。
小远果然应该早点回到学校，回归正常的世界里面去，不能再这样被耽误下去了。
另一边，陆晏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牧白的回答。
他提出的条件无比的优越，对方还对他爱搭不理。这要真是一桩生意，早就谈崩了！哪有像牧白这样的？
陆晏心里生气，可实际上还是一直盯着手机。
不然给牧白打个电话过去？
会不会显得他太咄咄逼人。
就一直等着？那也太被动了。
不然直接就假设他已经答应，让他今天晚上就来见他。
陆晏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想到今天晚上可能能见到牧白，和他一起睡觉。
他的心情又莫名其妙的变好了一些。也没那么生气了。
短信很快就编辑好了。陆晏看着信息框上牧白的名字，刚要发送。手机却突然亮起了来电的通知。
是他父亲。
陆晏的整张脸立刻就沉了下去，直接挂断了，没有接。
但是陆父的短信随后就到。
陆晏本来不想看，看到通知的时候却愣一下。
那是一张牧白扶他进电梯的照片。
随之而来的就是父亲的质问。【你最近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