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兰因怕桑澈伤心,最终还是将那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全部纳入囊中。

  被收了“礼物”的桑澈看上去很开心,脸颊边旋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还要叽叽喳喳找谢兰因说话的时候,就被桑明若制止了:“好了,澈澈让小谢哥哥休息一下。”

  谢长庆也笑着摸他的脑袋:“没事,澈澈等吃完了饭再来找阿兰玩。他很喜欢和你玩的。”

  桑澈有些不信,那双眼睛仍然亮晶晶的望着谢兰因:“真的?”

  “真的。”谢长庆替他回答,“每次澈澈打电话来,阿兰都很开心呢。”

  谢兰因默默地转过头,去看桑澈递给自己的那盒颜色不太妙的饼干,耳朵却微微的红了起来。

  “对了。”桑明若像是想起了什么,主动提起谢兰因上幼儿园的事情,“老谢,阿兰上幼儿园的地方找好了吗?”

  谢长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找好了,在城区那边。”

  南城的财富阶层分化非常严重。

  像桑澈这样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一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全托式辅导。一直到成人,都有一套相当完整的教育体系。

  只是桑澈情况特殊,小时候没有在爸妈身边,最近才定下来,于是没有加入到这个教育体系之中。

  而谢兰因这样的,就只能去城区公办幼儿园上学了。

  桑明若沉思了一下,提醒道:“那很远,老谢。”

  谢长庆自然知道:“公办的也很好,早点去就好了。”

  “你受得了,阿兰可能受不了。小孩子还是多睡一会儿懒觉吧,等长大一些就没得睡了。”桑明若看着谢兰因,又瞥了一眼殷殷切切的桑澈,在他充满希望的注视之中开口道,“这样吧,老谢,你看看能不能让阿兰和澈澈一起上学?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就当是阿兰陪澈澈的。”

  贵族幼儿园价格不菲,绝不是谢长庆这种普通工薪家庭能够承受得起的。

  桑明若这样,倒是解决了谢长庆很大的一个忧心事。

  他有些犹豫,到开学的时候,谢兰因的腿肯定还没有恢复好,需要坐着轮椅出行。

  要是去公立幼儿园的话,可能会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

  他转过头,看向桑澈——

  和桑澈在一起的话,至少有个照应。

  桑明若蹲下身,问道:“阿兰愿不愿意帮叔叔照顾一下澈澈?”

  他这样说,让一直在身旁屏息等待着的桑澈不乐意了:“爸爸!现在是小谢哥哥腿受伤了耶!我会保护好小谢哥哥的!”

  那些坏剧情、坏家伙们,一个都别想靠近小谢哥哥!

  桑明若笑,伸手去摸谢兰因的小脑袋:“那好,澈澈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阿兰愿不愿意和澈澈一起上学?”

  在众目睽睽下,谢兰因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愿意。”

  *

  这件事情让桑澈高兴了好久。

  他本来想下午就去找谢兰因玩的,但是爸爸告诉他,他本来就比同龄人小一点儿,要是到时候去幼儿园跟不上的话,可能会被别的小朋友嘲笑。

  桑澈还是有点躁动不安,心都是浮动着的。

  那些简单的英文单词在他眼里变得扭曲,成为一个一个跳动着的字符,许久都进不了脑袋里。

  来教他的外语老师很是严格,看见他这样,有些生气,用蹩脚的中文和桑澈说:“你在想什么,澈?”

  “我在想小谢哥哥。”桑澈很诚实,“所以背不进单词哎。”

  旁边的保姆阿姨见状,用英文和外教老师解释了一通。

  “他是你的朋友?”外语老师道,他沉思了一会儿,最终道,“这样吧,你把这一页的单词背完,我们就提前下课,你去找你的小谢哥哥玩,可以吗?”

  桑澈眼睛亮了亮——距离原定的下课时间,本来还有一个多小时。

  要是他用二十分钟的背完单词,他就可以多出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找谢兰因了!

  这简直是赢得了更多的生命!

  桑澈不再说话,拿过英文书,对着上面的单词开始念。

  他在原来的世界英文就很不好,长大了一些,也只会一些很基础的英文单词。

  桑澈也没想到,穿书之后,还要和英文单词们打交道——

  简直是一场噩梦。

  他有些丧气,安静地坐在原地,对着书摇头晃脑的背。

  “A-P-P-L-E——”桑澈背,那双总是乌黑浏亮的眼睛在某一刻变得茫然懵懂起来,“A……A什么来着?”

  外教老师就坐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的看着他背书。

  桑澈:“……”

  呜呜。

  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呢。

  *

  几个单词难倒了桑澈。

  大约八点半,赶在熄灯之前,桑澈才把那些单词生搬硬凑地背了出来。

  外教老师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是满意:“Good,see you later.”

  这句话桑澈倒是听懂了,等外教老师走后,他整个人都像抽干了精气神一样,脸朝下趴在桌子上。

  手臂软绵绵的下垂着,活像没了魂。

  他可不想再和这个严厉的老师和那些密码一样的单词C油雷特。

  保姆阿姨感觉到有点好笑,推了推桑澈的肩膀:“澈澈困了吧?咱们去洗漱睡觉吧。”

  桑澈还心心念念着他的小谢哥哥,有气无力道:“我还想找小谢哥哥玩……”

  “这么晚了,小谢哥哥应该睡了。”保姆阿姨哄他,“明天去好不好?”

  桑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不能去,他就等下去嘛!

  反正他的小谢哥哥心软,肯定不忍心看见他站在外面被风吹的QAQ!

  *

  与此同时,坐在轮椅里的谢兰因吊着那只打上石膏的脚,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微微踮起来,推开了尘封了好几日的窗户。

  月色如水,柔柔的落进房间内,倾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为他周身蒙上一层薄薄的光纱。

  谢兰因垂着眸,看着被清风拂动的草木和空无一人的寂静小道,指尖停驻在木制的窗棂上,无规律的轻轻敲击着,有些百无聊赖地想——

  怎么还不来,今天记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