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辉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他偷偷关上门后,走远了,就将钥匙丢到很远的草地里。

  这个好学生也不知道被关在里面会是什么反应,估计是绝望地叫爸爸吧。何辉得意地笑了笑,扭头就哼着歌回家了。

  燕青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被关在厕所了。

  施暴者总是能堂而皇之,心安理得地干坏事,总是有那么多看他不顺眼的借口。燕青来到这个学校,本来是想好好上学的,但是施暴者还是会如影随形地找上他。

  他只是想成为个普通的学生,不想和任何人为敌人。但是为什么,连这都不让他好过。

  燕青衣摆下的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他逼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那些施暴者最喜欢看到弱者可怜又暴躁的样子。

  他必须得冷静。

  狭窄的卫生间里,只有一片黑暗,连个窗户也没有。似乎除了那道门之外,再没有别的出口。他与外界现在唯一的联络方式竟然就只有柏夜送给他的那手机了。

  燕青干涩又苍白的嘴唇抿了抿,指尖犹豫了下,又划开了屏幕。

  柏夜:我现在在你们教室外面,没看到你,你人在哪?

  他居然在等自己。燕青愣了一下,就把自己被锁在厕所的信息发给了对方。

  对面人马上发来消息:“等我,很快。”

  密闭的空间内,温度开始升高。这里一丝风也进来不了,湿热又闷人的空气令燕青有些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后背也被湿了一片。

  燕青有些受不住,拧开水龙头,呼啦啦的水从里面流出。燕青双手往水池里捧了一点水往脸上冲了一把。冰凉凉的温度让体内的热意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关掉水龙头,燕青沿着墙角往下蹲着。对于燕青而言,时间实在难熬。里面的光线也逐渐消散,无尽的黑暗在蚕食着这里的一切。

  “燕青,还在里面嘛,离门远点,”柏夜急切又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燕青眸中闪动着光,站起身往离门相反的地方走着。他果然没有骗自己。

  一阵刺耳的电锯声音过后,缠着门的锁很快被锯掉。

  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大片的光突然涌进来,惹得燕青有些晃眼。男生逆着光,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急切和担忧,无尽的汗珠密密麻麻布满他的额头和鼻梁。乌黑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显得微微凌乱。胸前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显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身上受伤没?”

  “没有。”

  亲耳听到燕青说没受伤,柏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他当时马上就去找学校的保安,保安说钥匙在后勤部老师手里。但是那在另一个大楼,柏夜跑到那去,老师找了会找不到,看来钥匙是被人偷走的。柏夜就干脆朝保安找到一把旧的电锯,将锁锯开。

  “那个锁门的人你看到了吗?”

  燕青摇了摇头。当时他来不及察看,那人就走了。

  “算了,我们先离开这,”柏夜也料到不能从燕青这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谁会这样对一个高一的新生。对方把钥匙偷走,又锁门,会不会是F班的学生呢。柏夜从心底里厌恶这种卑劣的恶作剧。都是祖国的花朵,相煎何太急。

  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冷着的一张脸看着他的眼神,却越来越有了温度。柏夜手动了动,却还是忍下摸头的冲动,而是抓起少年细小的胳膊,往外走去。

  宽大的手掌湿热热地,燕青觉得这种感觉舒服极了。两人慢慢离开厕所,从楼梯上下去。

  一点点铁锈味从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受伤了。”燕青留意到柏夜的裤子上渗出血。他蹲下腰,将柏夜的裤子轻轻从下面一点点拉上去,就看到一条长长被划破的伤痕。伤口上的血还在往外冒,星星点点的血液滴到了地上,还好伤口不深。

  燕青眸光微微动了下,胸腔里的血液似乎也在异样地战栗着。竟然有些想要去舔舐这个伤口,不过他很快忍下这种奇怪的感觉。

  “刚刚跑太快,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柏夜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不说还好,燕青说了之后他才感觉自己腿上在嘶嘶地疼。

  不过男人嘛,受点伤根本没啥事。柏夜并不放在心上。

  “医务室这个点都下班了,”柏夜一脸不在意地说道,“等伤口不流血就好了。”

  “去我家,消毒,”燕青不容置喙地说道。

  这次两人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燕青家的楼底下。

  走到10楼,燕青掏出钥匙,往对锁的方向一拧,啪的一下打开了大门。等柏夜进门后,燕青再将门关上。

  柏夜一进门就很自然地鞋一脱,人一抛,大刺刺地躺在床上。

  ……

  燕青嘴唇动了动,本想告诉柏夜不能睡床,但是看了眼他腿上的血,瞬间心软了。他弯腰从书桌抽屉里找出生理盐水还有纱布,棉签。

  “身上有些难受,真想冲个热水澡,”身上黏答答的感觉让柏夜颇为不适。他又起身穿起拖鞋,站起身来。

  “我先去洗澡了,”柏夜说着,就踩着拖鞋一脚踏入厕所。厕所里安装有热水器,柏夜急不可耐地准备冲个澡。

  “对了,你的衣服不介意我穿下吧,”柏夜脑袋露出来,冲着燕青咧着嘴,扬起十分灿烂的笑容。

  燕青这下真的受不了了。这人还得寸进尺了。

  “介意,所以不行,”燕青脸色又冷下来。况且柏夜比他高一个头,还壮实。

  “好吧,”柏夜耸了耸肩膀。但是随后燕青把一块长长的白色毛巾递给了他。

  热水器打开,柏夜拿着花洒从头往下冲着。水流从花洒头上向下四处喷着,一注注水流哗啦啦顺着他头发往下流着。柏夜舒服地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冲了几十分钟后,柏夜用毛巾随意地在腰身上打了个结就出来了。

  外边夜色逐渐占满整个天际,屋内灯打开了,闪着昏黄的亮光。毛巾随意地搭在柏夜的腰间,湿漉漉的头发滴着的水,顺着他的锁骨往胸膛下流去。柏夜浑然不在意地将额前的湿发往后捋了下,完全露出那张俊美至极的脸。

  看了几眼后,燕青有些不自在地瞥开了视线。

  少年原本清脆的声音此时竟然意外地沙哑了几分,“药都给你放在桌子上,伤口需要消毒。”

  柏夜躺在床上,从盒子里准备抽出棉签。但是因为用力过猛,其他棉签也跟着掉在地上。

  “我来吧,”燕青凉凉的手指轻轻碰触了柏夜的指尖,从他手里将棉签一点点取出来。燕青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棉签,似乎在感受上面遗留的温度。

  腿上的伤口边血污已经被水冲掉了,又开始一点点往外冒着血珠。燕青坐在床上,俯身将浸泡了生理盐水的棉签,在伤口上轻轻碰触着。

  由于凑得很近,燕青能嗅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又好闻的气味。还有那股腥甜的铁锈味。燕青用力很轻,就跟个与羽毛一样,挠的柏夜有点痒痒的。

  现在两人的位置有些微微奇怪,柏夜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燕青离他腿越来越近,近得他能感觉到对方鼻子里喷出的湿热气流。

  “我自己来吧,”柏夜从燕青手里拿过棉签,快速了点了下,就用纱布简单地裹了下,三下两下就搞好了。

  燕青:……

  燕青也去洗了个澡,不过他洗的慢腾腾的。氤氲的水蒸气弥漫了整个空间,那股热热的水气充斥了他全身。燕青不自觉地又再一次想起刚刚那个奇妙的感觉。

  他竟然忍不住想要触摸对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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