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先出去。”

  祝柔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是...”

  宫人挪着步子往外走。

  “建兴,别忘了把东西给雪瑶送去。”

  覃展宸出声喊住建兴,嘱咐的说道。

  建兴躬身颔首,恭敬的应下。

  “又给你妹妹买什么了?”

  祝柔嘴上埋怨,但却是噙着笑的,“你可别她宠坏了,日后养出一身娇气。”

  “娇气怎么了?”

  覃展宸大咧咧的坐到榻上,“我的妹妹,我还不能宠着了?”

  “你啊...”

  祝柔无奈的指了指他。

  她偏头看向一旁等待的范东,“你且按我说的去做,记得挑个稳重的,不要像原嬷嬷似的,这般靠不上。”

  那老东西不过是在安王府上待了几月,竟被赵明熙瞧出问题来了。

  好在范东机灵,及时把人处理了,否则非得算到她头上不可。

  “是,娘娘放心,奴才省的。”

  范东低头说道。

  “且去吧,若有事,便再嘱咐你。”

  范东恭敬的颔首,“是,奴才先去了。”

  自此,漪澜殿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祝柔握住账簿,又翻看了几眼。

  她看向覃展宸谨慎的问道,“覃修谨怎么会有这个账簿?他又缘何给了你?”

  “覃修谨是从赵明熙那得来的。”

  覃展宸侧倒在榻上,他撇着嘴说道,“赵明熙的本事,儿臣也同母妃说过,那傻子可是承了他不少光呢。”

  可惜啊,赵明熙对覃修谨太过死心塌地。

  对他的示好,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覃展宸瞥着若有所思的祝柔,继续道,“赵明熙本意是,让覃修谨揣着这东西进宫交给父皇的,但是被儿臣给截下来了。”

  他笑得嘲讽,“那傻子这会儿怕是还惦记着立功呢。”

  不过是个空有爵位的傻子,还真把自己当王爷?

  赵明熙也真是的,居然拿这么重要的东西来哄他。

  也不怕搞砸了。

  “做的好。”

  祝柔闻言,勾起红唇笑道,“安王妃说的倒是无错,这账簿不论到谁手里,可都是立功的法宝。”

  “可如今,这功劳得算在咱们的头上了。”

  覃展宸侧着身子,对祝柔笑道,“若是把这账簿交给外祖,那丞相之位,怕是要换人了。”

  祝柔握紧账簿,慎重的点了点头。

  三日后的早朝,陈德海如往日一般询问大臣,是否有事启奏。

  祝成双半阖眉眼,侧目瞥了眼身后的户部尚书。

  郑阳秋微微颔首回应,他施施然的摆袖出列,“臣...有事起奏!”

  他将账簿防止木托上,撩起衣摆直直的跪下,“臣要参丞相缪鸿远,及侍郎缪英才目无王法,与庆柏郡的地方官勾结开设钱庄、赌场,以权谋私,剥削百姓!”

  此话一出,全场喧哗。

  缪英才直接联想到,几日前丰源钱庄、赌场被洗劫一空的事件。

  他与官员之间贿赂来往的账簿,直到现在都不曾寻见。

  而方才,他看到那本账簿被郑阳秋放到木盘上,呈到了覃宏朗的手里。

  覃宏朗看着账簿,先是一愣,随后眼冒火光的看向缪鸿远和缪英才。

  缪鸿远拳头紧握在袖中,他保持理智的低眉深思,想着如何论辩。

  缪英才却早已脸色苍白的打起寒颤,但他还是指着郑阳秋,破口大骂道,“血口喷人!”

  他哆哆嗦嗦的跪下,高声喊冤,“陛下,臣与丞相兢兢业业,为陛下,为新覃,我们...我们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缪英才瞪着郑阳秋骂道,“定是有起子的小人,想要诬陷我们!还请陛下明察!”

  郑阳秋早就猜到缪英才会恶人先告状,他高声说道,“陛下明鉴!这个证据是臣千方百计才冒险得到的!其中的账目官员,都清清楚楚的写着,岂是臣能胡编乱造的!”

  两人就这么有来有往的骂了起来。

  祝成双不动声色的瞥着缪鸿远,只等他下一步的打算。

  覃修谨视线似有似无的扫了两人一圈,他轻瞥侧方的夔子胥一眼。

  “陛下!”

  夔子胥得了示意后,拱手出列,“方才听郑大人说起庆柏郡,臣倒是想起一事来。”

  “将军请讲。”

  “臣前几日听闻,庆柏郡以及其他各地皆有钱庄、赌场被人洗劫,可不知为何,无人上报官府。”

  夔子胥瞄着缪英才越发惨白的脸色,缓缓说道,“若不是臣的属下路过庆柏郡,怕是还不知道有这等荒唐事呢。”

  “莫不是侍郎将损失的财物,转辗运到了自己府上?”

  汲永贞不嫌事大似的开口,悠悠的说道,“所以才不肯报官查明真相的?”

  他这三言两语,竟像是给缪英才直接定罪了一般。

  “缪英才!”

  覃宏朗闻言,怒声喝道,“你给朕从实招来,这账簿...还有那些钱庄、赌场,可都是你的!?”

  “陛下!请容老臣说上一句!”

  缪鸿远躬身说道,“老臣虽不知这账簿是何东西,但想来是与丞相府相关的...”

  他看向跪地的郑阳秋,不卑不亢的说道,“可老臣问心无愧,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若是陛下也有疑虑,不如派人搜府,也好还老臣清白!”

  缪鸿远直接坦诚布公,以退为进。

  果然,听完他的话,覃宏朗原本泛起的疑心,渐渐淡了。

  他指尖轻点龙椅,心里琢磨着该不该出兵搜府。

  祝成双抚了抚白髯,慢声说道,“丞相若是这般说,老臣便要怀疑这赃物,可是不在府上,被挪去了别的地方。”

  “休要胡言!”

  缪鸿远气得直指祝成双,“若是不信,大可去搜府,休要在此,给老臣妄加罪论!”

  他这声怒吼,喊得朝堂都跟着安静下来。

  却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说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这声,集中到覃修谨的身上。

  “本王昨日回府的时候,瞧见几辆封有‘缪’字的马车,往郊外驶去了。”

  他状似疑惑的看着缪鸿远,问道,“丞相莫不是在郊外,也有别院?”

  “夔子胥、汲永贞!”

  “臣在!!”

  覃宏朗目光幽暗的盯着缪鸿远,一字一句的说道,“带兵搜寻缪鸿远与缪英才名下的所有府邸!”

  他这会儿已经被缪家父子气得不行,哪还管得这话是出自谁之口。

  只一心想要搜寻到两人的罪证。

  夔子胥和汲永贞同时应声道,“是!!”

  覃修谨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又瞥着惶恐不安的缪鸿远,慢慢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