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终约好了第二天详谈, 对方表现得很专业，席歌不做他想。
地址定在一家很私密的高级咖啡厅，等席歌姗姗来迟时, 侦探已经到了。
侦探姓唐，人不显眼, 中年略秃，有些发福，像个最普通的四十岁男人, 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长裤, 扔进人群里就消失的长相, 只是一抬眼满目精光，咕噜咕噜在眼眶里转个不停。
唐侦探很有保密态度，也不多问，直接切入正题：“席先生，您想调查的人是谁？”
“江念风。”怕对方不认识, 席歌还特地打开手机，将一张提前保存的正脸照给他看，“关于他的所有负面消息, 越多也好。”
看见照片后, 唐侦探目光微动, 流露出认识的神态，问：“明星？”
席歌点点头：“能干吗？”
唐侦探微秃的脑门因出汗而光亮，想了想咬牙说：“能！但是得加钱。”
“可以, 你开个数。”席歌不大在意地开口, 他虽买不起京市的房, 几十万还是出得起的。
唐侦探指节点着桌面，报了个翻倍的价, 席歌很爽快地答应了。
继续商榷了部分细节后，席歌留下微信，嘱咐道：“尽快，有新发现随时跟我联系。”
唐侦探连连点头，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就起身匆匆离去，稀疏的发丝像是对他专业最大的证明。
席歌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呆了一会，望着两杯咖啡静静出神。
他以前经常来这家咖啡店，位置清幽私密，咖位味道不错，后来也带江念风来过一两回，刚好那会还在想尽办法攻略他，第一束玫瑰就是在这里送出手的。
虽然江念风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可他收到花时，惊喜之情明显出现在他的脸上。
随口喝掉杯里的咖啡撞奶，席歌摇头笑了一声，戴好口罩起身离去。
走出正门时，目光落在马路对面，似乎有个身材高挑神似江念风的人一闪而过。
席歌下意识上前一步，随即顿住，再仔细看去却找不到人了。
毕竟这次出门是来找人查他的黑料，席歌有些心虚，没敢凑过去，压低帽子脚步匆匆地溜了。
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
回到家后，席歌又看了几遍新好友申请，毫无动静，便放下心来，暗暗对自己说方才肯定是看错了。
他掏出半月没上线的游戏账号，随手拉了个在线的赵二，开了一局。
一开局赵如钧就兴致勃勃地打开了队内语音：“席哥今天有心情打游戏啊？要拿什么位置？”
他随手锁了个打野，没说话。
赵如钧自己唱独角戏也能兴致勃勃，锲而不舍地问：“席哥那我拿辅助，我今天看了网上，那些骂你的傻逼都闭嘴了……”
席歌皱眉，烦得屏蔽了语音，发了四个字：“专心游戏。”
对面立马安静如鸡，闭紧嘴不说话了，全程紧跟着席歌的英雄，随时给他补状态。
无奈席歌今天没状态，开局丢了个人头，队友也不给力，一路逆风到了后期被大比分甩开，直接被推了水晶。
他揉着手腕，皱眉盯着结算界面大大的失败，赵如钧估计是发现他屏蔽自己语音了，小心翼翼地打字：“席哥，还打吗？”
“打。”席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下局打中单吧。”
重开一局，赵如钧卯着劲想要好好表现，一路带飞，随后中路直接杀穿。
快推到对方水晶时，席歌纠结许久，突然开麦问道：“你给我推荐那人，靠谱吗？”
“靠谱，保证靠谱。”赵如钧拍胸脯打包票：“不怕你笑话，年前我妈抓出轨小三证据的时候，请的就是他，不到一个月就办好了，而且口风很严。”
席歌嗯了声，稍稍放下心，可内心深处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
……
时间很快推到拍摄当天，席歌从早起出门就感觉诸事不顺。
从早上出门时，垃圾袋被他不小心扯断了一根带子；到经纪人派车来接他，结果路上遇到了车祸，硬生生等了一个多小时，赶到品牌方时不出意外地晚了；甚至连化妆时，发现化妆室里已经围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又有谁今天也拍摄……
席歌站在门口顿了一下没进去，他其实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要不等里面的人化好了他再进去？
还没纠结出个结果，工作人员见到他后已经招呼着请他进去，“席歌老师终于来了，快请进。”
他只好顺着引导往里走，结果就刚好一眼看到人群散开后，坐在椅子上人的背影。
背部很宽，身量修长挺拔，坐得端正，一眼望去就是个很有修养的，只是……有点眼熟。
不会真那么巧吧，席歌腹诽。
他忍不住盯着背影看了一会，感觉越看越像，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怕什么来什么，他还祈祷着千万别碰上的时候，男人像是听到门口传来的喧哗，转头望过来。
那张熟悉的脸，正是江念风。
目光很平静，很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情绪相当和缓地打了声招呼：“席歌，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没想到，”席歌一时语塞，幸好江念风好像恢复成他以前那个冷清的样子。
那就应该是没发现自己把他删了吧……？
席歌有些庆幸，又有点别扭，两天过去连被自己删了都没发现，这是想再跟自己见面的态度吗？
要是想重新加好友，他非得再拒绝一次不可。
席歌努力从一时尴尬中恢复过来，被工作人员引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好跟江念风并排，抬头就能从镜子里就能看到身侧人的清晰的面容。
怎么更尴尬了……
席歌忍不住脚趾扣地，可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下，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再提出换个位置，只能如坐针毡地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快点化好妆快点走啊，可惜天不遂人愿，江念风随口搭讪：“你也来拍代言吗？”
席歌胡乱点头，站在身后的工作人员反倒笑起来，解释道：“席老师负责我们公司C线产品的代言。”
然后又跟席歌解释：“江老师来拍我们A线产品的代言。”
江念风接过话头：“本来约的是前天的，不巧那天临时有事，改到今天，没想到正好碰在一起了。”
他微微颔首笑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听到这么说，席歌也说不出什么话，默默闭眼任由发型师折腾。
江念风很快化好妆，起身出去时，席歌偷偷睁眼扫过去，妆造很抓眼，贵气逼人，高眉深目，拉出去能立刻T台走秀。
生怕被发现，席歌只扫了一眼便连忙闭紧，于是他错过了江念风望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