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呜咽,剑煞之气肆虐,浮华树被压弯了腰微微弯折垂落枝叶。
院外护风结界瑟缩,摇曳的树影孤零零的映入窗柩,似带来了风的呼啸之声,霜雪顺着窗的缝隙蔓延至屋内。
静雅的屋内不比外面温暖分毫,一人侧躺在床榻上,墨发披散,洁白的里衣浸透了鲜血,他苍白的手搭在床沿边,低垂的指尖绷直攥的发白。
身体连带元神传来的痛苦让白柏弓起身体,他紧抿的唇发出闷闷的咳嗽声,他鸦羽般的眼睫轻颤睁开了眼,血液从他唇角浸出。
十道打魂鞭惩罚太重,重伤了他的元神,加上他又与追来白秋岭想把他带走的药尊硬碰硬,硬是动用万剑之意,更是令他境界大跌。
打魂鞭的伤一般的丹药难以医治,打魂鞭的作用是惩戒,所以无论是身体还是元神都需要经受完这段折磨,才算是惩戒结束。
白柏咳嗽着从床上坐起身,崩裂的伤口在他刚换上不久的里衣上印出血痕,他赤脚下了床走到窗边的榻前,打开窗户朝外看去。
白秋岭再次被雪覆盖,遥遥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荒芜的雪白,夜色暗幕降临更是为风雪平添几分寥落。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白柏才清晰的知晓,白秋岭只剩了他一个人。
白柏眼眸下垂,修仙之人体温平衡不受外界温度的侵扰,此刻他却感到身体很冷。
冷的仿佛血液冻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白柏坐在榻上靠在窗边,他弯腰咳嗽鲜血从指缝间落下,他听着窗外呼啸冰冷的风声,他闭上眼苍白的手臂无力垂落。
浮生缘起,不知谁人谁语。
……
弹指瞬间,终是到了尽头。
青白酒杯翻倒滚动,俯趴在青石板上的仙君醉意浓重,几朵浮生花落在仙君蜿蜒垂落的墨发间,白袍顺滑下垂随风浮动。
同样喝醉的小七靠着白柏的手臂睡得昏天暗地,它翘起胡子时不时砸下嘴。
陆千辰不知去了哪里,珑璟台此刻只剩了白柏一人。
小七不安稳地翻了下身,从青石板上滚了下去。
跌落的小七身体在半空虚化,下一刻化作一高大的黑衣男人。
黑衣仙尊透过小七的神识看向醉酒沉睡的白柏,他将翻倒的酒杯扶起放到一侧,他站在白柏面前静默地看着白柏。
一缕墨发下滑盖住了白柏的眉眼,黑衣仙尊伸手想要为他捋起,将要触碰到白柏时他手顿住,他看了眼自己伸出的手眼中浮现几分复杂。
温和的风掠过,白柏指尖微动。
黑衣仙尊化作虚影消失在原地,只留躺在青石板上的小七。
小七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奇怪自己怎么离白柏那么远,它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白柏抱着白柏的衣袍继续睡。
天玑峰,雪峰峰顶。
天烨仙尊收回神识,他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他会梦到一与他毫不相干的弟子受伤的梦境,更奇怪的是他还控制不住地去了白秋岭看了对方。
对上白柏,他总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他是不是…
曾拿对方悟道,无动于衷地看着对方在他眼前死去。
——
一晃三个月而过,宗门大选开始。
沧澜宗宗门大选与沧澜宗下界收徒一样十年一次,宗门大选是为测已入沧澜宗还未正式拜师的弟子,各峰峰主长老择弟子不仅要看弟子的灵根资质,还要看弟子的心性悟性。
宗门大选相当于划分弟子等级的比赛场,为了夺得各峰峰主的注意新入门的弟子全都铆足了劲。
这样的场合白秋岭很少掺和,白秋岭收徒一贯随缘,毕竟想要拜入白秋岭的弟子需爬白秋岭经历万道剑煞洗礼,大多新弟子都熬不过三步,夭折在半路。
白秋岭不完全属于沧澜宗,宗门大选不会向白秋岭输送新弟子,所以白秋岭参加可有可无。
此次上清仙尊特意邀请了白秋岭出席,陆千辰对宗门大选不感兴趣推了,陆千辰不去,只能白柏去了。
宗门大选设在三十六峰处,各宗弟子相聚热闹非常。
许是知晓白柏不喜他人注视,所以上面安排白柏的坐席较为僻静。
因是正式场合,白柏今日穿的是沧澜宗宗服,他坐在长老席一隅,他周身气势清冷淡漠,金丹后期的威仪让周围其他长老暗暗消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柏总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暗处盯着他,他扫了一眼场内却抓不到视线来源。
“大师兄,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有什么好看的让我也看看!”沧澜主峰掌门座下的三弟子刘瑞心拍了下自家首席师兄的肩膀,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察觉有人靠近萧温瑜的手勾起,他缓了缓侧过头。“三师弟,你可知白秋岭的白真人。”
“白秋岭?不清楚,不过最近关于白真人的传言倒是挺多的,师兄做宗门任务刚回来可能不清楚。”刘瑞心嘿嘿一笑凑近萧温瑜的耳朵。“师兄,你知道咱们宗门主殿为何会塌么?”
陌生人的温度与气息恶心至极,萧温瑜眼中滑过一抹艳红,他压了下小指按下杀意温柔笑到。“为何?”
刘瑞心背后突然发冷,他打了个冷颤不明所以的收回手搓了搓胳膊。
“为何会塌?”萧温瑜好脾气的又问了一次。
刘瑞心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出了错觉,他又提起兴趣兴致冲冲的跟自家师兄八卦。
“三个月前药尊不是拜访我们宗门说是来寻他命定的情缘吗,主殿就是药尊想要强行带走他的情缘而闹塌的。”
“此事我略有耳闻。”
刘瑞心压低声音。“虽然各峰长老对此事讳莫如深,但是宗门内还是有小道消息传出,传言药尊看中的情缘不是别人,就是白秋岭的那位白真人。”
萧温瑜眼眸深了深。“哦?”
“师兄是不是也觉得惊讶,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被惊到了,药尊的情缘竟然是位男仙君。”刘瑞心咂舌。“而且白秋岭的白真人是个狠人,听说他完全没将药尊放在眼中,宁愿战死也不甘愿屈服于药尊,白真人本命剑不是传说中的无暇剑吗,就算是化神期的药尊都拿白真人没办法。”
“所以药尊最后也没有带走白真人。”
刘瑞心感叹。
冷意浮起。
“就他…”也配?
“?师兄你刚刚说了什么吗?”没听清萧温瑜话的刘瑞心问道。
萧温瑜缓声道。“我说,无暇剑主不是谁都能碰的。”
“那确实,毕竟白真人的身份太特殊了。”刘瑞心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有五六十的年岁了,早年白秋岭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
“看白真人这样,完全想不到白真人十几年前还是个小娃娃。”
修真界按资论辈,刘瑞心也不觉得自己喊比他小很多的白柏真人有什么不对。
“原来他年岁这么小吗……”萧温瑜声音渐渐低了。
“师兄你又说了什么?”刘瑞心挠头。
“没什么。”
萧温瑜勾唇一笑,他表情分明很淡,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温润平常的脸显的昳丽而稠艳,勾的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注视向他。
刘瑞心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后,他蹭蹭往后退去一副见鬼的模样。
他是疯了吗?!他竟然觉得他大师兄笑得比女人还好看?!
“师…师兄,我想起来我还有师尊交代的事情没做,我先先走了!”说完刘瑞心脚底抹油跑了。
萧温瑜看着刘瑞心离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带起一抹与他外表不符妖媚的诡异感。
萧温瑜再次看向白柏时,一道防识结界隔绝了他的视线,他愣了下,然后低声笑了。
乾坤翎指引他来沧澜宗,便是因为无暇剑主?
在看到白柏第一眼开始他身体内的血液连带灵魂都在兴奋。
这种想要靠近对方的沉溺感从何而来?
萧温瑜压住颤动的小指,全身骨骼嘎吱控制不住地作响。
好疼啊,这种忍耐的感觉实在太疼了。
不急。
萧温瑜从白柏那侧收回视线,温软的笑容扬起。
时间,还早。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个男配出现了!
他的属性卡牌是——色欲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