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冲过来一把将滚滚蛋蛋抱了起来。滚滚蛋蛋十来天不见他,却也依旧记得,见了他就高兴,一直嗷呜嗷呜的叫,狼崽子一样。

  方子晨亲了他们一下,两小家伙蹭着方子晨,呵呵呵的笑,似乎十分的高兴。

  乖仔仰着头,急急道:“父亲,乖仔也要抱弟弟哟。”

  方子晨感受着手上的沉甸甸的重量:“你弟弟好重了,你能不能抱得动啊?别是给弟弟压出翔来。”

  滚蛋如今脸大如盘,只看脸,瞧着比乖仔都要大。

  乖仔爱死两个弟弟了,当下拧着眉,不服气道:“乖仔可以滴,弟弟小小,不重。”

  方子晨把比较轻的滚滚递给他,乖仔还是能抱得动的,这会一个劲儿叫滚滚。

  “弟弟,还记不记得哥哥?”

  滚滚蹬着腿,贴着乖仔的脖子:“啊呀!”

  乖仔颠了他两下,臭美的道:“你西莫流口水鸟?系不系因为哥哥帅帅滴呀?呵呵呵,滚滚系花痴弟弟。”

  小风笑着捏他脸:“才不是,因为滚滚长牙了。”

  乖仔咧开嘴,小风见他出去一趟,回来门牙竟然也长了,这会正冒着个白尖尖。

  “乖仔也长牙鸟呀,可系乖仔都没有流口水。”

  小风想说什么,可看着乖仔亮晶晶的双眸,浑身上下透着和方子晨如出一辙的欠揍的王八之气,一下说不出口了。

  方子晨骑着马奔过来的时候,众人就发现了,这会正好奇又敬畏的看着他。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知府大人啊!

  长得真是俊的咧!

  也是怪年轻的,知府啊,一洲最大的官,村里这般年纪的小伙子,没谁像着知府大人一般这么出息。

  谁家的孩子啊?做他父母的,真是张脸了。

  赵哥儿拔开人群冲过来,挽着方子晨的手臂,圆溜溜的脸上全是掩不住的喜悦。

  “你回来了。”

  方子晨笑着,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这么开心啊!”

  赵哥儿很坦诚:“嗯,你去了快半个月了。”

  除了他回乡祭祖那会儿,两人从未分开这么久,不可否认,赵哥儿想他想得紧,这会儿也顾不得旁人了,一手挽着方子晨的手臂,一手拔萝卜一样抓着乖仔的小啾啾,就想带他们回

  晓得他们一路赶回来还未曾吃过东西,赵哥儿亲自下厨给他们煮了一锅面,家里有跟村里人买的土鸡蛋,猪油煎得两面焦黄香喷喷,农家种的小西红柿炒烂了,汤汁鲜红,再放一把小青菜,一勺辣酱,方子晨吃得高兴,乖仔更是晃着两条小短腿,吸溜吸溜的。

  小风抱着滚滚坐在他旁边,蛋蛋还在方子晨怀里,方子晨正吃得香,一只小肥手突然急速的扎进了他的碗里。

  方子晨吓了一大跳。

  “哎呦卧槽······”

  蛋蛋二话不说,把捞到的粉塞进了嘴里。

  “有辣,不能吃啊!”

  方子晨想要阻止,可已经晚了。

  乖仔也赶忙扔了筷子去抢:“弟弟,不能西,不能西,吃鸟屁股辣辣。”

  赵哥儿正在洗锅,听见孩子大哭的声音,急忙跑出来看,就见着蛋蛋身上全是粉条,小嘴儿被辣成了“嘟嘟嘴”,两腮和小脸蛋又红又肿的样子,顿时感到心疼。可一问,知道孩子被辣的原因后,又感觉非常好笑。

  方子晨都慌了,蛋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哥儿很是熟练的给他灌了好几口水,又喝了好些奶,蛋蛋才抽噎着停下来。

  方子晨全身皮都紧了:“赵哥儿,这不怪我啊!”

  蛋蛋之前都不这样的,而且刚那速度,火箭发射一样,他拦都拦不及。

  赵哥儿笑了笑,说没事。

  孩子是这几天才学会‘抢食’了,见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刚也没来得及说,怪也怪不了。

  他这样,让方子晨心里更毛了:“赵哥儿,你要骂就骂,可别准备什么大杀招等我啊!你的小夫君身娇体弱,人比花娇,受不住的。”

  赵哥儿笑起来,眉开眼笑,轻声道:“不打你,打坏了你晚上不好交粮。”

  方子晨:“······”

  这话好直白哟!不过他喜欢。

  再给他打一碗粉,他晚上要跟小妖精大战三百回合。

  蛋蛋又啊呀叫了两声,乖仔轻轻戳他嘴:“弟弟现在性感咯,呵呵呵!”

  蛋蛋听不懂,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以为乖仔在和他玩,又咯吱咯吱笑起来。

  乖仔亲了他一下。

  到了下午,张泉几人才赶到平详村。

  马车慢一些,方子晨着急,早上就先策马赶了回来。

  这会唐阿叔刚去河边洗衣裳回来,看见两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下来的皆是一溜烟的年轻哥儿和姑娘,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赵哥儿在房里给孩子换裤子,方子晨正好在院子里,唐阿叔将他拉到一旁,轻声道:“老爷,外头那些是······是您纳的小的吗?”

  蜀南那边商贾‘云聚’,方子晨过去剿匪,怕是有些商户赶着来讨好,送些美眷拉拢合乎情理,且男人多是三妻四妾,但唐阿叔心里就是不得劲。

  方子晨眨了眨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有夫郎的人了,我一心一意,我是好男人,这话若是让赵哥儿听见了,你明天就得给我收尸。”

  “那他们是?”

  方子晨三两句说了,唐阿叔听完叹了口气,原来都是些可怜人。

  遭了这种罪,离开那边换个新地方也好,没人晓得这些事儿,就不会被人嚼舌根了。

  “那我去安排安排他们。”

  “去吧去吧。”

  方子晨这会哪里还有心思去干别的,就巴望着晚上跟赵哥儿妖精打架。

  赵哥儿给孩子换好裤子,又亲自跑村里去买鸡,他觉得乖仔好像有些瘦了,想给他补补。

  方子晨听着都无语,还瘦?哪里瘦?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的,一路回来,这小子都跟那几个哥儿姑娘混一起,都快要乐不思蜀了,就晚上想睡觉了才找他,赵哥儿这话,整得好像他虐待儿子一样。

  晚上吃完饭,方子晨就跑回了房。

  小风看他屁股着了火一样,急吼吼的,略显好奇:“方叔这么困吗?”

  赵哥儿脸上浮起两朵红晕,扯开话题:“房间不够住了,今晚你和乖仔睡,行吗?”

  这会儿天气热了,禁卫军们可以在村外搭棚子睡,方子晨带回来的哥儿姑娘却是不能睡外头的,唐阿叔整了两间房给他们,乖仔就没地儿住了,晚上总不能让他上树歇去。

  小风点点头,没有意见,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虽说乖仔都七岁了,但还是小小个的,屁股依旧碗大。

  赵哥儿吃完了饭,又匆匆跑去洗澡,刚一进门,方子晨就扑了过来,一手将他壁咚在门板上,油腻男附体了一样:

  “小美人······”

  “孩子还没睡呢!”赵哥儿笑着,指了指婴儿床里的滚滚蛋蛋。

  方子晨回头一看,两孩子正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即使脸皮如城墙厚,在孩子眼皮底下干这种事儿,方子晨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赵哥儿就见他走了过去,给两孩子手动闭眼。“赶紧睡,不然把你们扔猪圈去。”

  方子晨遮着滚滚蛋蛋的眼睛,两孩子还以为是在跟他们玩,笑得更开心了。

  方子晨郁闷得紧,还是赵哥儿亲自出马,刚哄了两孩子睡,未来得及起身,方子晨却是突然抱住他,红润的嘴唇贴了上来。

  太过突然,赵哥儿僵若木鸡,脑袋发涨又双颊微红,直到嘴唇上啃噬的痛楚传来,他才拉回些微薄的意识。

  赵哥儿环住方子晨的腰,眯起了眼睛,方子晨狠狠将他勒紧,一边贪婪饥渴的吮吸着赵哥儿的嘴唇,一边道:“想不想我?嗯?”

  赵哥儿感觉方子晨的腿卡进了他的两腿间,他脸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方子晨不满他的迟疑,凶蛮的啃咬着他的嘴唇,强行撬开齿缝闯了进去,卷着他柔软炽热的舌尖激狂的吮吸搅弄。

  他激烈的深吻捣弄,让赵哥儿浑身发软,大脑晕眩空白。

  他浑身轻颤,方子晨的手钻进了他的衣内,手掌在他光滑的腰间揉捏,一阵阵的酥麻电流窜上脊背,让他理智徒然崩溃。

  方子晨抱着他到了床上,随后就压了上来。

  紧密的接触,让二人更觉浑身燥热,方子晨抱着他,深情呢喃着。

  “包子精,你到底想不想我?”

  赵哥儿混沌中给了他一拳头。

  “那你是什么精?”

  看他气得两颊鼓鼓,方子晨不禁直哼笑,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舔吮,

  赵哥儿身子一阵轻颤,方子晨□□又火热的胸膛紧贴着他,烧得他身体也跟着涌起阵阵□□。

  方子晨的吻沿着脖颈,一路往下,赵哥儿闷哼一声仰起脖子,在方子晨再次询问时,他喘息颤抖着,伏在他怀里跟小猫一样直哼哼:“想,夫君,我很想你。”

  ……

  方子晨接连忙了半个来月,赵哥儿晓得他一定是累了,早上起来特意吩咐了唐阿叔,不用去叫他,让他睡个够。

  安平县这边,村里人多是种的水稻,一年两季,第一季是在二月下旬三月中旬前播种,到六月中下旬就可收割,这会外头田间,稻穗微黄。

  方子晨醒来后也没出去,在家逗着两个孩子。

  带回来的人,赵哥儿安排他们去厂房那边做工了。

  那儿多是汉子,起初几人还有些怕,但看见唐阿叔和小风都在,心里就踏实了。

  赵哥儿也没让他们做什么重活儿,就是跟着铲些土。

  人有活做了,忙起来了,才不会总是胡思乱想。

  赵哥儿同他们做了一会,想着两孩子在家,就方子晨和乖仔照看,不太放心,又正好到了时辰,顺道的回去煮饭,刚到院子外头,他便听见里头传来几个孩子清脆又响亮的笑声。

  到了里头一看,赵哥儿脸都黑了。

  三个孩子被张渔网掉在房梁上,乖仔搂着滚滚蛋蛋,左拥右抱,两个孩子软乎乎的,又贴着他的胸口,乖仔神色陶醉,似乎要美死了。

  方子晨一下一下推着,荡秋千飞一样的感觉,几孩子老开心了,清脆的笑声就没断过,之后还天天的要闹着这么玩。

  方子晨推的远,几孩子笑得多开心,唐阿叔就有多心惊胆颤,总忧着渔网破了,三孩子掉下来脑瓜会裂。

  方子晨歇了几天,黎艺盛已经回了落山县,那边的厂已经开建了,可这边的造纸厂却是被迫停工。

  ——安平县这边,要割谷子了。

  这会儿正直雨季,稻谷熟了就得及时的收回家去,不然等雨来了,风大,吹倒了,泡水里,稻谷怕是要烂,而且地里老鼠多,汉子们得回去抢收,工程自是得停下来。

  方子晨闲着无聊,就把孩子放箩筐里,背在后头,跟着赵哥儿去村里逛。

  村民们这会在田里忙着收稻谷,看见方子晨牵着赵哥儿迎面过来,乖仔在一旁蹦蹦跳跳,滚滚蛋蛋太过圆润,一个背篓勉勉强强塞得下,这会挤得都动不了,也只冒着个脑袋,但两个娃子都没有哭,眼珠子溜溜的到处转。

  村民们直起身拘谨的问了声好。

  方子晨摆摆手让他们去忙,路旁不知谁家的地,这会还没割,方子晨仔细看了看,上手一掂,稻穗上的谷子瘪得厉害,结的也少,没点重量,怪不得辛苦劳作一年,吃都吃不饱。

  现代人种的庄稼,肥料洒下去,秋收时那稻穗都要弯到地上去,真是没得比。

  方子晨悠悠叹气。

  赵哥儿看他:“怎么了?”

  方子晨说没事,下到地里同两老汉问话。

  其实不用问也晓得了,一亩不出两百斤粮,还好的是能种两季,要是单季,那真是不够吃的。

  村里人收了稻谷多是卖出去,然后买些便宜的糙米回来吃。

  田里想要高产,就是勤快些去除草,去抓虫,要是家里条件好,还能浇点粪。

  可吃都吃不饱,粪不也得少了,大多留着种菜使。

  “要是有化肥就好了。”方子晨说。

  赵哥儿听不懂:“什么是化肥?”

  方子晨回道:“就是比粪还要厉害的东西,一洒田里,一亩四五百斤不是问题。”

  赵哥儿眼睛都发光了:“真有这种东西?”

  方子晨一本正经:“必须啊,我是个老实人,从不说假话的。”

  乖仔在一旁直捂着嘴笑,方子晨一巴掌扣他头上去。

  两老汉撇了方子晨一眼,默默的没说话。

  这知府大人好会做梦哦!

  还一亩四五百斤不是问题,他们种几十年田了,风调雨顺,伺候最好的年里头,一亩两石,他们都要笑得大牙。

  也就他们有经验又勤快的老把事才能种出这般多来,一亩四五百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子晨说话听着总像口气大,但至今为止,赵哥儿少有听他吹牛的,而且他来的地方,国泰民富,有能载着人飞在天上的飞机,有能制冷的空调,不用马拉就能跑的车,这些东西多神奇啊!能使一亩地产四五百斤的化肥,似乎也不是那么神奇。

  他当下立马靠过去:“那夫君,化肥你会做吗?”

  方子晨不假思索直接摇头:“不会。”

  赵哥儿仔细看他,不信的问:“真的?”

  方子晨点点头,赵哥儿戳了他一下,又喝绿茶了,挨着他,甜甜道:“可是夫君,我觉得你会,会做化肥的夫君,最帅了。”

  方子晨:“······”

  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方子晨咳了一声,一甩头,牛逼哄哄道:“其实这玩意儿也没什么难的,我虽是不会,但之前化学课上,有学过一些,我回去研究研究。”

  “我就知道夫君最厉害。”赵哥儿夸他,方子晨插着腰,顶着胸膛:“低调低调,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的就是不往心里记啊?”

  赵哥儿呵呵笑起来,摘了两朵野花给滚滚蛋蛋。

  既是夸下了海口,做不到有损他男人的尊严,方子晨回去就干了起来。

  作物生产所需要的常量营养元素有碳氢氧磷钾钙,化学课上,老师给他们看过化肥厂生产尿素的视频过程。

  可这会儿没有机械,只能人手来了。

  收了稻谷,还要晾晒,还要赶着种第二季水稻,翻田插秧,真要忙完得到七月底,厂房那边赵哥儿带着禁卫军和护卫们自己做,能做一点也是一点。

  几个哥儿姑娘有活做了,加上他们年纪还小,不过十几岁,赵哥儿对他们多有关照,这会儿热了,亲自做了奶茶和泡鸡爪喊他们回来吃,几个哥儿姑娘吃得很高兴。

  这儿没人知道他们遭过的事,没人嫌他们脏,也没人用可怜又怜悯的目光去看他们,换了新环境,大家心头是松快了些,又想着报答方子晨,做活是勤快得很,但依旧‘杯水车薪’。

  早前便想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水泥厂还没开建,路还没修,方子晨便让赵哥儿先紧着安平县来。

  往年地里的稻草大多数都是烧地里头,或者捆一些回家留着补房顶,谁家养了猪的,还要留一些冬日里铺猪圈,或者拿来引火,剩下的就是放田里烧了。

  家里谷子晒干了,前头下了场大雨,这两天晴朗,大家就想着把地里的稻草烧了,然后赶紧的翻地,快快的插秧,把家里的活儿做完了,好去给知府大人做活。

  这天早上大家还没下地,禁卫军敲着铜锣从村口进来。

  村长迎上去,官老爷咋地了?可是上头有啥子事要吩咐啊?

  禁卫军朗声道:“官府今年征收稻草,一捆两文前,您老跟村里人交代一声,要是想卖,大家伙就不要烧了。”

  什么?

  村长怀疑自己听错了:“收,收稻草?不是收稻谷?官爷您······”

  村长想问你没搞错啊!

  但不敢说。

  禁卫军耐心回道:“是,就是收的稻草,不过如今厂房还未建成,大家捆回来了,先搁家里头,等厂房建好,刹时再通知大家挑过去。”

  一捆两文钱,地里那么多稻草,得二三十好捆呢!

  几十文钱,这相当就是白捡的一样。

  这玩意儿咋地也能卖银子了?官老爷收来干什么?

  这又不能吃。

  大家都不懂,但能卖银子就是好事儿啊!

  家家户户的不烧了,把稻草一根不落的全捆了回去。

  稻草烧剩的草木灰能肥地,有些人担心没烧了稻草,没了稻灰,下半年种出来的庄家不好,又跑山上去割草拿回来放田里烧。

  七月下旬大家开始返工,落山县水泥厂也已经建好了。

  方子晨过去看了一趟,都是按着他说的来,生料车间、烧成车间、成品车间,没有任何差漏,如此,外头的山就可以开采了。

  这活儿累,方子晨让杨乘风把那群土匪押送过来,这事儿交由他们做。

  怕人偷奸耍滑,方子晨调了十个官兵过来负责监工。

  这十人先头剿匪也跟着方子晨去了,晓得这帮人就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当下也狠了,周扒皮附体似的,天天就给他们一个野菜窝窝,撒个尿都定了时辰,‘逾期’撒不完,也叫人硬生生的憋回去,谁憋不住谁就是找抽。

  可人手也是不够,厂里各个车间需要人,石灰石开采出来,也要运回厂里去,这边村里都没头牛,只能让着人来挑了。

  官兵又下到村里。

  想不想找活做?想不想赚银子?

  自然是想的。

  那来我们水泥厂吧!一天九文钱那种。这水泥厂官家建的谁不知道啊,可官老爷都不是好的,不去不去。

  汉子们正要摇头,旁儿一人冲了过来。

  “官爷,我去我去。”

  “铁牛你傻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要去给人白做活啊?”

  “你才傻呢,那水泥厂是知府大人做的,知府大人是个好的,俺乐意给他做工。”

  “哎呀,铁牛你竟然会说笑话了。”

  “你这人,天天的就知道往花寡妇家蹿,一点正事儿都不晓得。”

  那人没再说话,冷眼看着铁牛领着一行人去报名。

  想赚钱想疯了,竟给官老爷那些畜生干活,呸,没骨气。

  铁牛看他晃悠悠的又往花寡妇家走,也没在意。

  一个厂,要的人有限,那是先到先得,有他后悔的。

  这村里头去了十三个,都是跟铁牛混得好的,铁牛在镇上认得些人,消息灵通,这会他说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个好的,这活儿能做,大家虽是半信半疑,可铁牛喊了,这面子自是得给。

  要是最后官老爷不给他们发工钱,就是白给人做一天活而已,算不得啥事。

  有人见着铁牛报名了,也想过去报名,不过被家里人拦下了。

  隔天晚上,村里人都等在村口。

  远远就看见铁牛一行人一身灰,但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笑。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不用问了,官老爷定是给了工钱了,不然人铁牛笑不成那蠢样。

  可有人还是不信,直到大家把工钱掏了出来。

  九文钱,推满了掌心。

  哎呀娘呀!

  一天九文钱的工钱,这活儿是顶顶好,外头难找这种工钱的活儿了。

  何况这是靠近村里,不用大老远的跑去外头。

  有人眼都瞪大了:“这,这不可能,这铜板是不是假的?”他怎么都不敢信,拿了一铜板放嘴里咬:“啊呸,”他信誓旦旦:“这是假的。”

  铁牛气了:“怎么了就是假的?”

  “这铜板有臭味,它没有铜钱的香气。”

  铁牛都还没说什么,旁儿几人哈哈笑起来。

  “是不是像脚臭味啊!”

  “对,刚我还说不出个什么味,你一说,确实是有点像脚臭味,你们被骗了,这铜板怕是拿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做的。”

  “别胡说八道,这铜板刚我挨掉鞋里了。”

  “······”

  第二天黎艺盛刚到厂房门口,就见着外头乌压压站了一帮子人。

  黎艺盛什么身份大家并不晓得,但他管着这么大一个厂,官兵都听他,怕是也不了得。

  这会大家没敢一窝蜂的凑上去。

  “官老爷。”

  “有事?”

  “没,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们还招不招人?”

  “不招了,已经满了。”

  大家失望不已,有些妇人眼眶当场就红了,埋怨起来。

  “我那天要给你报名,你偏不,说假的,还骂我妇道人家不懂事,人说啥都信,如今好了,活儿没了。”

  铁牛可是说了,这不是短期的活啊!

  想想也对,要是做个几月就不做了的,也不至于大费周章起这么个厂。

  那可是用砖头砌的,瓦片盖的,村里人瞧着不知道多眼红。

  大家吵吵囔囔,互相埋怨起来。

  隔壁村的汉子们过来上工了,大家瞧着是眼热。

  不对!!

  有几个妇人和夫郎往厂里走去。

  这,这怎么回事?

  “你们这儿还招妇道人家啊?”

  他这语气不对,黎艺盛目光微冷:“招的。”

  这边村里人不往外头走,啥子都不知道,只以为新来的知府大人也是个坏的,招工那天没什么人报名,还是下崖村那边实在太穷了,顶不住一天九文工钱的诱惑,来了。

  这会招手的几个妇人夫郎,之前家里交不出税,家里的汉子就被拉走了,一去不复返,虽是也怨着官老爷,但人穷了,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就得要低头。

  “官爷。”几人怕得头都不敢抬,说话小小声:“我,我们也可以报名吗?啥子活儿我们都能做。”

  村里的妇人和夫郎,天天的干活,自是有一把子力气,没比着汉子差到哪里去,水泥厂里头也不单单的都是重活儿,加上先头因着方子晨的吩咐——来了四肢健全勤快的就都要,不拘什么男女。

  “可以,你们都叫什么名?”几个妇人怕得身子一个哆嗦,呼吸急促,禁卫军都怕在人当场晕过去,软了语气:“但先说清楚,我们那水泥厂建在大平村,离你们村可是有些远。”

  “没事没事,我们不怕远。”

  他们只怕没有活儿做。

  报完名,几妇人夫郎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家里公婆一听这事儿,倒也不怕官家的要做什么肮脏的事儿,怕他们儿媳骗走。

  实在没必要。

  要真是想拐啊!直接上门来了就行,先头那帮官老爷,就是这么把他们儿子抢走的,而且,说句难听的实话,他们儿媳儿夫郎,其实长得也就一般般,常年干活,又瘦又黑的,躺木炭里头不睁眼都找不见人,安全得紧。

  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跟着村里人去,不要同她们走远了,知不知道?活儿要是实在干不来,就回来,命比啥子都重要。”

  夫郎听了点点头:“婆婆,我晓得了。”

  妇人们从没出去干过活,天都未亮,十几个就结伴往大平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