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舍不得余歇的怀抱,却又担心自己随时会陷入沉睡,因此只能捧着余歇的脸边看边说,说到忍不住的时候再在雄虫的鼻尖上轻轻吻一下。

  余歇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无上意志对傅清的洗脑竟是在凛冬兽潮时开始的,如此想来,恐怕那个神秘虫的洗脑要比傅清早很多,否则对方不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布下天大的布局。

  无上意志的身份比神秘虫还神秘,但此时的余歇却已经有了初步猜想。

  “余歇……帮帮那个我吧……”傅清蹭了蹭雄虫的颈窝:“那个我现在一定很害怕、很担忧、很恐慌……就像当初我重生回来的时候一样,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

  因为有余歇,所以无忧、无惧、无怖。

  这对今生的傅清来说简直幸运又幸福。

  余歇吻了吻傅清的额发,神情温柔道:“我说过的傅清,我会永远帮你……”

  傅清微笑着和雄虫耳鬓厮磨:“无上意志所说的邪恶之子应当就是安斯克虫帝了,也就是那个搅动风云的神秘虫。联合军演的直播屏幕上,安斯克虫帝和神秘虫曾经同时出现过,如此看来此时在安斯克帝国坐镇的虫帝应当是假的。”

  余歇点头:“对方动作很大,甚至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只可惜荒星现在信号全无,你我根本不知五大帝国如今的处境……不过从无上协会在荒星发展的如火如荼来看,至少安斯克帝国的现状应当不太好……”

  “我不太清楚那个我的打算,毕竟无上意志曾经让他去找邪恶之子……因此我难以猜测他进无上协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黑客Z还是为了邪恶之子。”傅清蹙起眉头。

  无上意志的目的应当是说服傅清加入进化,如果是如今的傅清,必然不会答应这种事……

  “无上意志……他应当是想用那个你的记忆覆盖现在的你……”余歇思索着缓缓道。

  “什么?”傅清一愣。

  他刚得知自己的书中角色不久,就开始了不明状况的沉睡,因此尚未来得及思考这些。

  余歇捏了捏傅清的耳垂,爱怜地在雌虫眼角上吻了一下:“那个无上意志,跟剧情线有不可分割的联系,甚至能随意唤醒你不同时期的记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余歇斟酌着吐字:“与其叫它无上意志,不如叫它世界意志。”

  “世界……意志?”傅清不太理解:“是虫神吗?创世神?”

  “唔……怎么说呢……”余歇半靠在床头,托起雌虫坐在自己怀/里:“虫神是属于角色们的神话,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这要看剧情是否真正书写过虫神的故事。”

  “但世界意志就不一样了。”余歇继续道:“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世界意志,就像是军部的岗位一样,各司其职。它们维持着每个世界的运转,大世界、小世界、书中世界、画中世界。”

  傅清被/硌的满/脸/红/晕:“原来有这么多世界吗?”

  余歇捏着傅清的脸颊肉点头:“嗯,世界的数量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世界意志之间的强弱也有所不同。有的世界意志非常渺小,比如一幅画。”

  “如果画的是你我在看雨喝茶,那画中的你我便是画中角色,世界意志只需要看管你我和雨和茶,如此循环往复日复一日……万物有灵便是这个道理。”

  “听起来有点枯燥……”傅清的腰/蹭了一下,凑在余歇耳边道:“我们回去也画一幅吧,画一个只有你我的世界。”

  余歇吸了一口气。

  “然后呢?”傅清眨着眼睛催促。

  真坏啊……

  余歇舔了舔唇角。

  “然后……从这位世界意志的表现来看,应当是不满足于只做此方世界的意志的。他蛊惑邪恶之子应当是早有预谋,唤醒那个你应当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如今的你实在是不好掌控……你在做什么?”

  傅清扯出皮/带,把自己的一只手和余歇的手绑在一起:“我们说了很久了,我怕等下他会出来,这样他就不能戳伤你了。”

  “可是这样的话……”余歇歪头:“我怕我会戳伤你。”

  傅清迷茫了一下,然后面色涨红道:“……那我从现在开始努力,让你不会戳伤我……”

  唉……

  余歇想闭上眼睛冷静一下,但是雌虫此时的神态又让他舍不得闭眼,他强撑着继续道:“……我的出现应当是世界意志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它迫切的唤醒未来的你,还没有被我影响的你,希望用那个你来重置现在的你。

  “只有这样,它才能同时得到你和邪恶之子的帮助,让它达成全民进化,然后侵吞其他世界的目的……你觉得,那个你会选择进化吗?”

  白日里的傅清油盐不进,这样余歇有点担心。

  傅清闻言叹了口气:“我和他的记忆相差太多,如果无上意志所说的剧情是真的,恐怕他的心思要比我重上很多倍……更何况那个我才苏醒没几天,是很难相信任何虫的。”

  “是啊……”余歇叹息一声:“一直要杀我呢,你看看……”

  余歇扯开自己的领子,从脖子上的刀伤展示到锁骨上的划伤,最后是炮火擦过的印记。只可惜这道印记愈合的太快,如今只剩下一道白印了。

  傅清蹙着眉心低头舔舐过每一道伤口,带着伪装的绿色眸子看起来亮晶晶的。

  余歇呼吸加重:“你是吸血鬼吗?脏不脏?”

  傅清吐出舌/尖,顶端是一点点余歇的血液:“你的血是甜的……不是很多,快愈……唔。”

  余歇重重的吻了一下傅清,他嘬着傅清的舌/头低沉道:“你别摆这幅样子给我看……这里隔音不好。”

  “那我就小声点……”傅清眼底潋滟,咬住了自己的衣角。

  余歇忍了又忍,最终捏住傅清的下巴道:“你自己惹我的,等下别哭……”

  傅清最终还是哭了,哭的满脸泪痕。

  两虫在临近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他们彼此贴靠着对方的身体,紧紧连在一起。

  ……

  清晨。

  荒星的窗外是没有嘟嘟鸟叫声的,但是阳光依旧刺眼,蔓延到傅清脸上。

  伪装的绿眸已经去掉了,缓缓睁开的是一双暗紫色的眼睛,此时正充斥着不解、慌乱、无措等种种情绪。

  左手腕已经被皮/带磨红了,皮/带的另一端是紧握着自己的大手。

  “唔……”傅清紧紧抿唇,眼睫震颤。

  只轻微移动了一下,战/栗感便顺着腰背向上。傅清瞪大眼睛咬住手腕,那个雄虫竟然敢……

  “老婆……”余歇闭着眼睛收紧手臂,沙哑着嗓子吻了一下傅清的后颈:“你别动……我缓一缓……”

  傅清咬着牙根一字一蹦道:“你给我,出去!”

  雌虫的态度和昨夜完全不同。

  余歇一顿,心道大事不好,没想到虫帝傅清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说实话,这时候撤退肯定要挨揍,想好好谈话的氛围百分百被破坏,他敢打包票对方不仅一个字都听不下去,还会新增一百个谋/杀自己的计划。

  思及此处,余歇把试图逃离的雌虫往自己怀里一按:“昨晚这一世的你苏醒了……傅清,现在这具身/体里,有两段不同的记忆,你应当有感觉吧?”

  傅清低/哼一声,然后立刻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面色泛/红咬住下唇:“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跟你谈,你放开我。”

  余歇无赖道:“先谈,谈完了我再放。”

  “你疯了!唔……”傅清试图挣扎,可是他只动了一下就不敢再动了。

  这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他盖住自己的眼睛,尾音颤/动:“你要谈什么,快谈,现在就谈!”

  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萦绕出来,傅清不得不承认,这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让他痴迷、让他心脏狂跳,让他如坠云端。

  这味道的确不是前世余歇的味道,彼时的「余歇」曾试图用信息素逼迫他就范,然而他对对方烟草味的信息素毫无感觉,甚至当场干呕,让对方做了至少半年的贵族圈笑柄。

  “傅清……”余歇闭上眼睛轻轻/喘/气,用额头抵住傅清的后颈:“我知道无上意志是什么了。”

  “什么?”傅清迷茫睁眼。

  余歇把昨晚的讨论又同傅清讲了一遍,他边斟酌措辞,边轻拍着对方的肩背哄对方,显然一切都是习惯到骨子里的下意识行为。

  这种捧之怕碎的态度在傅清记事儿起就从未有过了,傅清对这种态度很恐慌,对余歇所说的推断也很恐慌。

  “你的意思是……”傅清陷入沉思:“现在不是第三世,而是第二世?他是第二世的真实,我是第二世本该有的真实……是这个意思吗?所以因为你的出现,无上意志想用原本的第二世取代如今出现偏差的第二世,是这个意思吗?”

  余歇微微点头:“是的……书中世界只有两世,那便只有两世循环,是不可能出现第三世的。”

  傅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笑一声。

  “也许吧……可是我对你说的过去毫无印象,我只记得属于自己的第二世。”傅清顿了一下继续道:“或许你猜错了,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我不爱你,更不是你想要的傅清。”

  余歇叹气:“傅清……别说不爱我,只是你还没来得及爱上我。无上意志能用你覆盖他,他的经历也在一点点修改你。这个世界或许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循环了,每次循环只有两世,每一世都是你。没有其他傅清,都是你。”

  “或许我应该这样说。”余歇无奈着继续道:“第二世结尾的你被提前唤醒了,但因为故事还没有发生到那个时候,因此你的记忆只能用前世的记忆来填充……这样好理解一点了吗?”

  傅清的思绪极乱,他的心和身/体都在叫嚣着无条件的服从对方,他甚至能在这种服从中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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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安心、踏实。

  难道是因为……因为另一个自己再次苏醒过的缘故吗?傅清此时的情绪比昨天还要奇怪很多。

  昨天的他可以随意反抗,今天的他自认为应该反抗却又不想反抗。

  他的嘴里说着放开、放开,可是身体却只想靠得再近一点。

  他希望这只叫余歇的雄虫能抱抱他,他甚至快想不起来对方是他的仇敌了,好像他们生来就该是如此密不可分一般。

  余歇不知道傅清在想什么,但是他顺从自己的心意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然后他躺在床/上解开手腕上的皮/带,把看似安静的雌虫放在自己胸口上,继续轻拍对方的肩背。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不要把这一世想的太过复杂。”余歇轻声安慰。

  “你体内的另一只虫也是你,只不过记忆不一样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余歇,更不是什么坏虫。如果我真想杀你的话……”余歇顶/了/顶/腰/腹无奈道:“何必用这种方法……”

  傅清颤/抖着咬/住下/唇。

  “至于那个无上意志和邪恶之子……”余歇表情怪异:“他们仰仗的无非就是那些变异能量和黑色晶石而已,虽说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余歇心道,他可太喜欢那个黑色晶石了,希望无上协会有囤货,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完了容易犯困。

  整整困扰了他两世的生死之敌……真的能解决吗?听着雄虫轻巧的语气,傅清有点发愣。

  不知是不是情绪放松过后带来的眩晕感,傅清眼前突然划过了几个他毫无印象的画面。

  余歇当着他的面举起了阿尔伯特小殿下,还低头叼走了他吃不下的饼干。

  这块饼干……傅清记得。

  傅清两世都见小殿下在祈愿宴上拿出来过,丑丑的一块,但是从来都没递给他,而是被小殿下自己默默吃掉了。

  原来……这块饼干是给他的吗?

  傅清恍然:“祈愿宴上……”

  “嗯?”余歇轻声应和,侧耳倾听。

  “那块饼干……”傅清缓缓道:“小殿下送过饼干吗?”

  饼干?

  余歇回忆了一下:“哦……是有个饼干,怪难吃的,连味道都没有,甚至扎嗓子。”

  说到这儿余歇叹了口气:“说实话,阿尔伯特这个虫崽真是什么都想试一试,可惜他实在是没有厨艺天赋,就连安静吃饭我看都很难为他。法比安就安静多了,炖个汤都能默默看一上午,要不是眼睛会眨我都以为他睡着了……”

  “……是吗?”

  记忆的碎片犹如隔岸观火,不太清晰。

  傅清在余歇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一下,他第二世是阿尔伯特的皇子武师,对这只虫崽还算了解。

  只不过他记忆里的阿尔伯特小殿下虽然活泼,却没有余歇描述的这样过分活跃。还有法比安,这只虫崽傅清甚至没见过几次……竟然还会看炖汤吗?

  “然后呢?琼斯家的雄虫又对我明嘲暗讽了吗?”脑仁刺痛,傅清微微皱眉。

  他看到祈愿宴上贾尔斯·琼斯嘴巴开合,只可惜画面不甚清晰,他只靠唇语也猜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哼……”余歇听到琼斯这个姓就生气:“那个老虫要挖我墙角,说让你去给他做媳妇,简直不要他的虫脸。好在余睿还算有良心,帮你说了两句话。”

  “余睿?”傅清一愣:“帮我说话?”

  “嗯。”余歇挑眉:“他是个嘴毒的虫,满脑子都是家族和权力,不过办事还算利落,跟我们合作的很愉快。”

  他心道我虫生的第一桶金还是蒙骗对方到手的呢。

  不知从何而来的画面渐渐消融,傅清垂眼看着床单思索了一会儿:“都是这一世发生的?”

  “嗯”

  余歇不知对方为何有这些疑问,但是有一件事他再不做就不行了。

  他捂住雌虫的嘴巴道:“……我出去一下……”

  话音刚落,傅清瞪大眼睛。

  过程只有一瞬,余韵却是悠长。傅清的双手紧握床单,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余歇捏住傅清的下巴,他本来想在对方的嘴唇上吻一下,但是想了半天还是吻在了额头上:“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我刚才是怕你跑掉或者不理我……”

  “听你刚才的疑问,应当是想起来了一点。”余歇俯身握住傅清的手:“别想那么多,我们先进无上协会尽快联系诺国,等确定诺国安全无虞,我们再说下一步做什么,嗯?”

  这一步走的十分妥帖,甚至与虫帝傅清的思路不谋而合。

  雌虫抿了抿唇偏过头:“我……想要一条湿毛巾,谢谢。”

  余歇一顿:“等我。”

  他托着雌虫的后脑在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迅速穿上衣服打算出门找毛巾。

  然而刚走到门口他又回来了,他从地上捡起傅清昨天掉落的所有刀刃,一股脑的放在床上。

  然后又从桌子上捡起一件外套披在傅清身上:“我给你找件新的,这个先穿着,谁敢进来就拿这个戳他。”

  傅清张着嘴发愣。

  余歇到底没忍住,他捧着雌虫的脸在对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老婆,我不做那个,但是偶尔给我亲一下吧。”

  说完他就跑了,把房门关的严丝合缝,一个眼神一缕风都溜不进来。

  傅清缓缓把脸埋在枕头里,细白的手指掐着被角不放,只露出两只绯红的耳朵。

  这一世……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