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好乌云压顶,丝毫见不到月亮和星星的影子,夜晚王府暗淡的灯光更不足以照亮所有的地方。q
今夜简直是逃跑的绝佳时机。
孙与趴在草丛里,靠着巨大的花盆将他的身形遮挡住,静静的等待着侍卫的换班时间。
孙与一边等一边慢慢调理自己的内息,一会儿他要速度极快的翻过侧面的墙头,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机警的侍卫发现。
“换班了。”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了,兄弟们都辛苦了。”
孙与听到院门口侍卫的说话声,赶紧一提内劲窜上了墙头,然后快速落到墙外。
夜间的王府静谧的吓人,以孙与现在没有内力支撑的身手很难不发出动静,若不是那几个侍卫换班走动的声音掩盖了孙与落地的声音,孙与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孙与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外衫,很好的隐匿在墙根照不到灯光的暗处。
这面墙是守卫的死角,换班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走,刚好不会撞见孙与,而新来的换班人员只会严肃的站在门口静静的注意着四周的响动。
待被替换的人员走出一段距离,但依旧可以听见他们远去的脚步的时候,孙与沿着墙根小心翼翼的往不远处的草丛中走。
祁连柯的王府里很少有花草,起初孙与这里也是没有任何花草装饰的,是孙与为了能够在王府里四处走动故意朝着秦管事抱怨,阴差阳错得来的好结果。
秦管事每每带着孙与闲逛都想将孙与往后花园里引,这孙与哪里肯干啊,这不是影响他的计划吗。
孙与就故意朝着秦管事埋怨开了,说这王府太大了,去个后花园看看花草怎么也要走上大半天,每每都累得他头晕眼花腿抽筋。
孙与本来的目的是想去各个地方探查,却不想秦管事第二日就安排了人手在孙与别院周围种上了一堆的花草,还弄出了几趟过膝盖的草丛筑起的羊肠小路。
自那日后秦管事便不再致力于带着孙与去后花园,反倒是直接就近让孙与赏起了花花草草。
孙与为此没少白眼秦管事,后来也是他和秦管事一番斗智斗勇后才得以四处闲逛的。
如今这一丛丛茂密的花草俨然成了孙与逃跑计划的重要辅助,孙与在心里无限感谢秦管事这一壮举。
孙与半蹲半趴的贴着草堆往西边守卫相对薄弱的院子移动。
中途听到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吓得孙与赶紧趴在地上,借助一丛丛的草堆将自己完美的掩饰了起来。
孙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侍卫们的脚步声远去。
待孙与再次冒出头来的时候,他的头上和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了些草叶。
更是有一片草叶倔犟的挺立在孙与胡乱束起的长发里,对此一无所知的孙与正机警的转动着脑袋观察四周的情况。
那片草叶随着孙与的动作一摇一晃的摆动着,给孙与的逃跑之路莫名添上了一股喜感。
没费多少功夫孙与就来到了西边的别院,悄然潜入其中。
经过孙与这几天的摸索,他早就将王府上上下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孙与发现整座王府就只有祁连柯一个主人,若非要算的话,孙与自己也是个主人。
孙与真的没想到在这偌大的王府里竟然只有他和祁连柯两个主人。
祁连柯这么大个摄政王竟然连个姬妾都没有,整个王府几百个下人就伺候祁连柯和孙与两人。
在孙与来之前,这一府上下下人侍卫近千人竟然只伺候祁连柯一个人!
孙与再次深刻体会到了祁连柯惯会享受特权的跋扈事实,他简直天下第一人。
西边的别院虽不说落满了灰尘,但一看就是不常有人来的地方。
孙与进入西边的别院如入无人之境,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走路了。
借着微弱的夜光,孙与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摸到了西边别院与另一别院相近的院墙,提住内劲窜上墙头。
孙与蹲在墙头上往四周望,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墙头。
孙与之前发现的那面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的墙与他此时所在的地方相隔并不算远,中间只不过隔了四个墙头的阻挡。
若是孙与内力还在,不过是几个终跃的功夫他就可以轻松翻越这重重的院墙获得自由。
可他现在是个连上墙头都要喘一喘的弱鸡,更别提在各个墙头间翻飞跳跃了。
孙与在墙头上俯瞰这座王府,虽不能将其尽览眼中,却可以看清附近的情况。
此时距离天色转亮不过个把时辰了,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孙与不得不将动作放得更轻。
孙与在侍卫发现他之前悄然跳下墙头,朝着南面一路轻手轻脚的狂奔过去。
他先才在墙头上已经清楚的看清了这附近侍卫的位置。
果然如他白天探查的情况一样,越过西边这间别院守卫就会突然松懈下来,老远才能见着一个侍卫的身影。
这边虽然没有高大的草丛帮着孙与做掩护了,但却因着守卫不严,孙与有了更加靠谱的掩体——墙壁。
孙与一路躲躲闪闪的和侍卫们玩着捉迷藏,将本来不算远的路程硬是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等他终于来到目标墙头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扶着最后这面墙不停的喘着粗气。
如果是平日孙与定然不会如此,现在的他还发着烧,身子自然比不得往日。
这一路走来孙与一面要忍受着牙齿时不时传来的疼痛,一面还要忍着头昏脑涨的眩晕感。
若不是他出来时刚刚吃过药,他可能都支撑不过来,半路就要累撅过去了。
孙与一屁股坐下,用衣袖草草擦了擦额间的汗水,从腰间拿出水壶喝了几大口水,坐在地上缓缓调息,才终于觉得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再不能耽搁,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孙与将水壶重新系回腰间,站起身反复调整自己的气息,准备越过这最后的屏障,他就能获得自由了。
他前日游逛王府从这面墙路过时,突然听到墙外传来疾踏而过的马蹄声。
他当即问身旁的春儿,“这墙后怎的有马蹄声?”
“回王妃,许是有军兵从此处路过。”
“军兵?”孙与好奇的继续追问。
“回王妃,从咱们王府这边去军营比较……”
“咳咳!”
春儿话没说完就被秦管事的咳嗽声打断了,春儿听到秦管事的咳嗽立刻住了嘴,诚惶诚恐的退到了一边。
随后秦管事就上前来和孙与打哈哈,引着孙与往别处走。
孙与从马蹄声的大小和数量上判断出这面墙外应是一条宽敞的大道,那这墙外必然是他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
孙与使劲一提内劲,窜上墙头……
自由我来了!
“啊……”
孙与小声痛呼,他竟然没能爬上这最后一面墙,反倒是窜到一半突然没了力气开始往下掉,然后他就‘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在身下是泥土地,并没有将他摔得太狠,却也是摔得他眼冒金星。
孙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准备再次起跳,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有巡逻的侍卫过来了!
孙与紧张的四下张望,却无奈的发现四周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孙与心中慌急,猛地提劲往墙上窜。
孙与窜上墙头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就觉得头晕眼花的,耳朵也开始嗡嗡的鸣叫,令他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孙与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点。
孙与从感到不舒服到恢复清醒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清醒过来他就赶紧提劲准备往下跳,再不走侍卫就要过来了。
刚要往外跳,突然一个身影转过墙角赫然出现在孙与的视线里。
孙与起跳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像个石雕一样半蹲在墙头上僵硬了足足有半分钟。
而墙头下的人在这半分钟内表情可谓十分丰富。
明明是没有一丝星光的黑夜,孙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墙头下那人表情的变化。
那人的表情从一开始初见有人的怔愣,到下意识想出手的杀意,再到看清墙头上蹲着的人的面容后露出的一闪而过的哀伤,到现在满脸的阴冷之色。
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被孙与清晰的看在了眼里。
“王妃为何会在此处?”祁连柯的声音比以往冷了好几个度,让明明正处于发热中的孙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啊!”
冷不丁的一个寒颤,让本来准备跳下墙头的孙与脚下一滑,惨叫一声直接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精力已经用尽的缘故,孙与栽下去的时候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直直下坠,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孙与真想放声呐喊——天要亡我啊!
可他现在连这简短的五个字都喊不出来!
那日听到墙外的马蹄声后,孙与本想找个借口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可他还没来得及证实就因自己的贪嘴而病倒了。
病痛中的他又被梦里与现实不相符的情景刺激到了,便头脑一热觉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他就在这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否能顺利逃脱的状况下,毅然决然的实施了他预谋已久的逃跑大计。
孙与被烧得晕晕乎乎的,满心满眼的就只剩下了自由,哪里还有脑子在乎如果那条路行不通他该如何,如果被发现了他又该如何。
头脑真发热没有设想过失败可能的王妃就这么被恰巧回来的王爷撞了个正着,论点背谁还能比得过咱们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