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他是个江湖骗子>第31章 严守

  杭州的秋日仍是热的。

  临水的一点凉气并不够解暑,之前船行还算凉爽,换了马车后实在是又闷又热。

  十二楼的地盘是在山里,好歹还算有些绿荫。歇脚的时候,难得看到柳无眠出来洗漱,楼中弟子却各个都只管自己的,那辆锁着楚遥的马车大家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苏青阳瞄了一眼凑在一起的那几人,小声道:“大概北辰帮已经料理干净了。”

  昨晚,林钟和夷则赶到了。他们这边行路,北边对北辰帮的报复也没停,捉到了楚遥,十二楼将季宵的命也出了杀令。有了银子自然好办事,据说那季宵在逃到黄河上游的时候被自家义子出卖,人头落地。那义子倒是很会做事,领了杀令的赏银,带着一帮人另起门户并且表示绝不与十二楼作对。

  好歹也是个大帮派,竟这般扛不住事儿。

  江阔难得有兴致聊天,问起是季宵的哪个义子。

  “听夷则说是鲜卑族的那小子,叫宇文······宇文什么来着?”

  “济阳刀,宇文弈。”

  苏青阳点点头:“对,就是他。”

  看来,并非季宵这个义父上梁不正,反倒是这个宇文弈自己包藏祸心。季宵的杀令可比楚遥的便宜一半,区区八百金就能叫这不孝子弑父,还真是有良心。

  歇了半刻钟,车队再次出发。

  江阔骑在马上,看着近在眼前山丘,心里忍不住泛起担忧。,这一路上也不见莫问期的踪影,江阔都有些等着急了。有些人就喜欢出人意料,若是他们到了杭州,一推开门莫问期横着刀坐在里面等着,那可真不知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

  当然,江阔的预想没有实现。

  十二楼虽然此次行动出了大半主力,但到底还是江湖第一大帮派。镇守杭州的弟子有几百人,外面散着的还有几百人,杭州是老巢更有长老坐镇。莫问期再有本事,也无法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本部。

  到了地方,柳无眠又拴着楚遥进了自己的院子,据说楚遥的屋子还没加固完,想来柳无眠又是打算将人关进密室。

  一桩大事落地,黄钟和南吕传楼主令,命众人在楼中休整,静待新令。但江阔很快就察觉了异样,令上说是“众人”,实际上却就是当日上空云山的那些,这分明还是在查眼线。

  或许是楚遥不松口,柳无眠问不出秘籍的下落,也找不到莫问期,所以想要顺藤摸瓜。又或是明月十二楼从未出过这样吃里扒外的,所以楼主非要将人揪出来解气不可。不管是因为哪一样,如今的十二楼,护卫巡逻十二时辰不断,三班倒,甚至在上山的路上还开了梅花千刃阵。那阵法自十二楼创立以来只开过两次,楼中人都知道,这次是天罗地网只等人来了。

  江阔在路上一等大半月都没能等到莫问期的消息,如今防守严密,只怕他更进不来。

  反正也出不去,江阔他们便老实待在楼中。

  回到杭州的次日,钟云来找他喝酒。两人数月不见,钟云瞧着又长高了一些,手指上多了个成色不错的玉戒,这是十二楼账房地位的象征。钟云聪明,又本事又能拿捏人心,上位是迟早的事。

  “哟~恭喜钟少爷了~”

  钟云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撂下酒壶和吃食:“就你会说话。”

  回山的阵仗这般大,近日楼中又是这般状况,钟云自然知道是此行出了问题。钟云是知一便知百的人,知道江阔此次虽不出挑但也立了功,所以他才不用避嫌能来看他。

  钟云:“此番想必很凶险。”

  出去的人和回来的人数量一查便知折损多少,账房上挂了账,钟云心里有数。

  江阔喝了一盅酒:“是啊,一波三折,意外就没停过。”

  其中内情钟云不能打探太多,他知道江阔不是上头重点怀疑的人便没有再聊这些,反倒是问起崔敛的趣事。之前崔丞相的信是直接递到柳无眠手里的,十二楼的死士若想买断除去金银还要别的。涉及银钱,必要过账房的手,钟云知道这消息时候险些惊掉下巴。

  “你不知,主事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门中另有一个江阔。”钟云自斟了一盅,笑得合不拢嘴,“我竟不知,你倒有那么大的本事,崔丞相的二公子竟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怕不是动了真心?”

  这是江阔第二次听说这件事的细节,但听完了,心里也无甚波动,只觉得何必。

  见江阔这毫不在意的模样,钟云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也是,你若是会跟他去,这些年能选的人那么多你早走了,怎么会熬在十二楼里吃苦呢?”

  江阔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这话说的我像是春宵阁的姐儿。”

  “出去一趟倒是变得牙尖嘴利的,跟谁学的?”

  自然是跟莫问期学的。

  当然,这话他不能告诉钟云,不然,钟云恐是要炸毛。

  等到那日晚上,江阔以为莫问期还没到,却不想窗框轻响三声,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在窗外撩拨调笑。

  “小公子,深夜寂寞,我来劫个色~”

  江阔开窗,拽人,关窗一气呵成,随即转头围着莫问期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个清楚。莫问期站在原地,张开手臂随他看,等他看完了才开口:“怎么样?还满意吗?”

  江阔不想听他插科打诨,问他是怎么上山的。外面那些阵法和看守不是吃素的,饶是他武功高绝也不可能这样毫发无伤又无人察觉地进来。

  莫问期知道江阔担忧,便带着他坐下细细地告诉他经过:“在你们到杭州地界的那日,我已经进来了。”

  “什么?”

  莫问期:“柳无眠不是傻子,他觉得师父的秘籍不是藏在哪里便是在我身上,那山上必然是天罗地网等着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我又不是没在山上待过,他的那些招数我自然知道。”

  江阔蹙眉不解:“回程定下后,京城早送信回来,长老们必然会加倍警戒。”

  莫问期伸出手指在江阔眉间一点,接着细致地替他抚平那些褶皱:“上山的路不止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更是四通八达。当年我尚能来无影去无踪,现在这些长老有能奈我何?”

  也是,楚遥和莫问期曾在明月十二楼里待过很长的一段日子,知道这些也正常。

  说明这些后,江阔也将现在楼内的情况告诉了莫问期。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江阔的行踪就是楚遥的内线帮着隐瞒的,如今还在查,想必是藏得很深。而楚遥则是被柳无眠日夜贴身监视着,听闻今夜会挪到他从前住的院子里去,不过那院子内外都已经封死门窗,除了一道进出的门,其余的门墙都用铁水浇过。

  莫问期冷嗤一声:“倒是看得起师父,可惜,关得住人又拿不到东西。”

  江阔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柳无眠关着楚遥说不准也是想拿来当诱饵的,毕竟还有五成可能是在莫问期手上。

  莫问期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一口饮下才开口:“可惜,真的不在我这里。”

  江阔问他:“那你预备怎么办?”

  “要先问问师父的意思。”

  “怎么问?”

  莫问期:“这个我自有办法,暂时还用不着你出手。”

  这对师徒俩一向是藏头露尾,奇奇怪怪的。但在正经事上莫问期向来靠得住,他说用不着江阔出手,那便是用不着的。两人久别重逢,聊完了正经的便开始聊不正经的。

  莫问期喝了两杯热酒暖了手脚,便开始动手动脚。

  到底是山上,秋夜是凉的,莫问期唇贴上耳垂的时候江阔被温热的触觉激地一哆嗦。他舔吻了片刻,垂眸见江阔耳朵已经红透了又凑上去吹气,江阔受不住他这般赖皮行径起身便要躲。没躲开,反倒被他一把按在自己的腿上,两个人再次紧贴在一起。

  莫问期盘问他:“今日来你房里的是谁?”

  江阔闻言一惊:“你那个时候就到了?”

  “别打岔,问你话呢!那个小白脸是谁?”莫问期不管他的话,一心盘问,活像是发现自家人勾搭了姘头,又酸又气。

  江阔觉得好笑,垂眸看他,却因不答话被莫问期轻咬了一口脖颈,登时红了一些。

  江阔:“那是钟云,账房小先生,和我一同长大的。”

  莫问期按住江阔的脖颈,额头相抵,呼吸交缠:“一同长大?青梅竹马?”

  哪家成语是这么用的!

  江阔不说话,唇上又挨了一记轻咬。这人总是这样,欺负人还非要找借口,装着生气的样子实际上分寸拿捏的都很好,分明就是想欺负他。还跟狗崽子似的,咬来咬去。

  莫问期还要再下嘴,江阔先声夺人咬了回去:“小心眼。”

  听了这话,莫问期危险地眯了眯眼,挥手灭了蜡烛,抱着江阔滚到了榻上。床榻从未担负过如此重任,险些被压塌了,吱呀吱呀地抗议着。江阔一手推搡,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倔强地不肯倒下去,唯恐弄塌了床,大半夜地不知怎么含混过关。

  “你做什么!”

  莫问期伸手扣住了江阔的腰,一翻身,自己仰躺下去,叫江阔骑在他身上:“不是来时就说了吗?劫色啊~”

  闹了一通,两个人身上都是湿汗,腰腹上更是黏腻不堪,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彻底没了章法。江阔有一瞬的失神,他们之间只有过那么一次的亲近,但当时都被下了药,身边这人还偏生装得天真单纯懵懂不知。现下,爱明情白,莫问期闹起来比那次凶很多,非要江阔喘着粗气变了声调地服软求饶,才肯给他个痛快。

  屋内仍是黑的,江阔只觉得指尖都是酥麻一片。

  莫问期的右手仍扣在他的腰上,左手拿着自己的里衣,仔仔细细地给江阔擦手。擦完了又拿起江阔的手亲了亲,江阔略带嫌弃地皱了皱眉,莫问期笑他难伺候,连自己的手都嫌弃。

  大约是男人在床上总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江阔看着莫问期的脸,突然开口道:“若往后都是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话刚落地,莫问期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江阔自己也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正打算找补一两句,莫问期却笑了:“往后自然都是这样的日子,我说了,往后我陪着你。”

  半晌,江阔轻声应了一句:“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