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饮血刀>第17章 (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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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龙门传承至今,势力如日中天,除汴京总舵外还有六大分舵,北有青州,南有安吉、永州,西有定州,西南有桂平,中有遥城。青州位于汴京以南、遥城以北,距汴京不足八百里,若是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到达。

  天子脚下得此封地,可见这位王爷有多受恩宠。

  怀王刘霖乃是先帝的第十一子、孝文皇后的第五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既嫡且幼,原应是个闲散王爷,可这人生性潇洒放荡,不喜宫中的繁文缛节,倒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加上他为人大方、多有接济,门下养了不少游侠豪士,是以此人在江湖中也颇有威望。

  三年前,这位怀王殿下曾在青州大摆宴席,邀请武林豪侠来此一聚,双龙门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只不过姚川当时在定州协事,并未出席宴会,只是后来听小师妹提过,说这人风流倜傥,武功也甚是不凡。

  姚川当时还觉得好笑,故意问她:“师妹久在汴京,鲜少在江湖走动,怎么就看出怀王殿下武艺不凡?”

  方如云秀眉微蹙,回道:“师兄莫要看轻了我,我的武艺虽比不过众位师兄,但见识也不浅。那人身轻步稳,虽端的一派风流,却有些深不可测之感,像是个笑面虎,不是个好对付的。”

  “我看是师兄大意了,岂不知江湖中人才辈出,师兄若不勤加练功,保不齐这‘天下第一’名头就被别人抢去了!”

  “你这丫头,甚么‘天下第一’,这般托大,倒是要折煞你师兄。”

  二人玩笑几句,这事儿便被姚川抛在了脑后。只不过现在想来,那怀王殿下的确却不简单,那日厢房里的会是他本人吗?

  ……

  姚川久思不解,心中憋了口郁气,便想出门找坛酒解解烦闷,推门步至院中,却见林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对月独酌。

  他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对着姚川笑道:“今夜月朗星稀、桂花正浓,如此美景,应邀佳人同饮——不知姚兄是否赏脸,肯与小弟喝上几杯?”

  姚川心中暗道,你都已摆好宴席,又要我怎么拒绝?

  于是走到林邑对面坐了下来,他见桌上摆了两坛酒,便捧起已开封的那坛狠狠灌了几口,酒入喉中,只觉一股醇厚香味,清冽无比,他赞道:“好酒!”

  林邑笑答:“如姚兄这般饮酒,想必也是别有风味,不算辱没了这坛桂花烧。”

  姚川见他唇角微扬,摆出一副温柔姿态,心中不免熨帖,连刚刚的烦闷也压下去了三分,他问道:“你有甚么话要对我说?”

  林邑回道:“想必姚兄心中也有疑惑,怕是也有甚么话要对小弟说罢。既然如此,我二人何不开诚布公,也免得姚兄为我平添忧虑。”

  林邑抬眼,见这人不答,便接着说道:“今日钱夫人所言,想必姚兄也有所不解。她先是为我诊脉,将我内力所伤之事讲的明明白白,却没有诊出那‘吹霜散’——不过这倒不难解释,毕竟这春药邪门得很,发作的反反复复,昨夜姚兄又辛辛苦苦为我治疗了大半夜……这药性被压了大半,诊不出来倒也能说得通。”

  “不过……钱夫人后面所说的话,我却是不能尽信。姚兄走南闯北,自然知道青州是甚么地方。天子门前、京畿重地,难道这大牢是这么好进的?况且还是关押要犯的死牢。都说青州府尹刘子崇治下极严,无有令牌不得入内。恐怕就凭姚兄的武功,也不敢一时兴起、空手前去罢!这白阎王一个老翁儿,如何能够若无其人地进、再毫发无损地出呢?更何况,‘游龙匕’连沥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白阎要易容成甚么人,才能见到他?此言漏洞百出,不可尽信也。”

  姚川听罢,沉思良久,喃喃说道:“若是假话,她又为何要如此呢?”

  林邑嗤笑道:“不过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下药的人与怀王有关罢了。至于其他的,小弟也还无有头绪。”

  在杭州城内出现的饮血刀,牵扯出了当年牟、江二人的恩怨,这江家后人究竟在哪儿,他们的目的真是双龙门的总舵主之位吗?半途中出现的黑衣人、熟悉的香味又将他们引入暖香阁,青龙帮背后的贵人究竟是谁?林邑中毒后,白玉莲又碰巧回府,暗示他们暗房中的黑衣人与怀王有关,这究竟是真是假?

  众多线索一下涌入姚川的脑中,他闭目沉思,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林邑低声道:“姚兄不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是啊,为甚么林邑暗访暖香阁的时候正遇上神秘人出现?为甚么白玉莲之前不在府中,偏偏在林邑中毒后回府了?

  姚川觉得自己和林邑就像两个木偶,一切场景都被搭建好后,才被一步一步引着入戏。

  林邑见他久不说话,便试探地问道:“小弟之言已尽数说完,姚兄还有甚么想问的?”

  姚川抬起头来,见这人目光灼灼、面带忧色,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便想把刚才所想尽数告知于他。可转念间又想到这人玲珑心窍,所思所虑无不在自己之前,自己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于是调转话头,只轻声问道:“今夜亥时已过,你可有不适?”

  二人四目相对,姚川清晰地发现林邑眼中闪过了一丝讶异。

  他双目微睁,整个人带了些少有的稚气,旋即又轻笑出声:“无有不适。说到这里,小弟倒是有一个猜测,刚才忘了说与姚兄听。我当日被人下药后,手脚无力,像是功力尽失。后来又中了‘吹霜散’,身中情毒、神志不清,但经过了姚兄几番治疗,不仅春药的效力变轻了,连功力也恢复了六七成,姚兄发现了吗,这‘吹霜散’不像毒药,倒像是——”

  “像是解药!”二人异口同声道。

  “是了!我一开始也想不通,这东西并不致命,除了引你我二人交合外并无他用,为甚么会有人对你用这种下贱之物?可若它是解药的话一切便都明了了……对你下毒却又要救你,摆明不是一伙人所为。林邑,看来那日暖香阁内当真热闹得很。”

  林邑抚掌笑道:“如果说暗房里的神秘人给我下药是想要抓我,那给我下‘吹霜散’并引你过来的人便是要救我。哈哈哈,这倒也真是精彩!”

  姚川知道林邑身上的毒有救,心中仿若大石落地,一时之间轻快了不少。二人对视一眼,他只觉心内烦闷一扫而空,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林邑抬头看了看天,对姚川说道:“今夜月色正好,烦心之事便留待明日再去想吧!小弟一时技痒,不如姚兄赏脸,与我切磋切磋。”

  林邑说罢便站起身来,将腰间的紫竹箫一抽,对着姚川摆了个“请”的动作。林邑的武器本是一把流水剑,如今被他扔在石桌上,印着溶溶月色倒显出一股冷然之美。

  看他的架势,是要以萧代剑。

  既然如此,姚川也把饮血刀摆在了石桌上,只折了院中的一枝桂花,朝他比了比手。

  林邑见状,笑道:“姚兄未免有些瞧不起人了吧!”

  说罢,右手抬萧便往姚川面门攻去,他动作凌厉迅速,只是内力尚未恢复,显得力度不足。姚川侧身闪过,右手微一使力,那桂花枝干便轻巧的抵住了林邑的腰侧处,他戏谑的拍了拍林邑的劲腰,说道:“林家清风剑法扬名天下,只可惜少寨主力道不足,还需练习。”

  两人便这么来来回回地过了五十余招,都没使出全力。

  林邑见这人漫不经心,一时之间有些恼怒,右手抬起紫竹箫便回刺他的颈部,又稳住左腿攻他下盘。然而姚川的动作却更加迅速,他先是后闪一步避过一招,又在林邑伸腿之时弯腰下沉,就着那桂花枝干便将他的左腿抬了起来,小小枝条上灌注了姚川绵长深厚的内力,一时间竟似有万钧之力。林邑被他一击、身子不稳,口中轻呼一声,就直直向他倒去。

  姚川趁机揽过了林邑细腰,二人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拥在了一起。他二人本就喝了不少酒,又像这般过了招数,早已体热不已,姚川见林邑面颊通红,只觉心如擂鼓,他凑近了林邑双唇,低声问道:

  “子时快到了,你真没有甚么不适吗?”

  林邑轻笑出声,也不做回复,只伸出手揽上了姚川的脖子,说道:“姚兄喝了我的桂花烧,倒是能言会道了许多。也罢,佳人相邀,在下岂敢不从?”

  说完,便盘腿勾上了姚川的后腰。

  姚川哪里不懂这个意思,连忙将他整个人揽住,熟练地将人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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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川:他今天怪温柔的······

  林邑:武器还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