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知君仙骨>第十章 打个没完

  我身处无垠黑暗,注视一颗巨大的圆球,蓝的是海,绿的是陆,风起云涌,昼夜交替。

  洲陆之上时有微光亮起,起先稀稀拉拉的,后来越来越繁密,犹如万家灯火,并且开始聚合成团。

  要出炉了。我心头喜悦。果然,一团最亮的白光从洲陆之上升起,像颗倒飞的流星,跃出气层。

  我张嘴将它一口吃掉。

  ……

  明明是我抱着师尊入睡的,梦醒时却窝在他的怀里。

  天光刺亮,我刚皱了皱眉,眼前倏然又暗了下去。我眯起眼,只见水波漫过门窗,把白昼变作深海,光斑荡漾,龙宫般昏昏梦幻。

  这等风雅贴心的手段,简直像哄小姑娘。

  我懒懒翻身,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呢喃了几句师尊。没什么事,就是爱叫他。他发出柔和气音,似笑似叹,连带着胸膛震颤,令我的心脏也异样酥麻。

  “师尊醒得好早。”我睡得稀里糊涂,仍管他叫师尊。

  “只恐是梦的缘故,一夜惊醒了几次,倒不如看着你,还能安心些。”他轻缓抚摸我的头发。

  “怀冰现在信了么?”我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睁开眼,专心瞧着他。

  他轻轻一笑:“还不是很信,除非多验证几次。”

  他见我已醒来,便不再顾忌,俯下身与我唇舌缠绵,起先是他一贯的呵护,拥有年长者的从容;待到细碎的吻一寸寸蔓延至脖颈和胸膛,他的气息转而急促,力道也大了些,足以留下吻痕。

  原来修身养性七百年,情动时与凡俗男子也无甚差别,会出汗,会喘息,会焦躁,会难以自己。

  他仔细吻过那道贯穿我左胸的伤痕,“你这身躯实在巧夺天工,可惜每次见到都伤痕累累。”

  “我皮薄,看着吓人罢了。”我安慰道,心中涌起歉疚。

  我生性多疑,除了他谁也信不过,好几次重伤,强撑着一口气也要赶回家,见到他后才安心地一头栽倒。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必定吓人,以至于我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往往是他骤然苍白的面容。

  再醒来时已被包扎妥当。他总是捧着一册玉简,安静地靠坐在床头翻阅,也不知守了我多久。他从来不曾怪我,只是摸摸我的脑袋,平淡问道:“渴不渴?还有哪里痛?想要坐起来么?”

  及至今日,我们结成爱侣,他方能表露忧惧,还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吻得越来越用力,甚而用上牙齿厮磨,恨不能将我拆吃入腹。

  “师尊好热情。”我微微喘息。

  我伸手将他的衣袍堆到腰际,顺着脊骨摩挲。明明是清癯的体格,入手却温腻如羊脂,很适宜把玩。

  他初经人事,身体极是敏感。我的掌心在他腰上打转,感到他正微微战栗,被烫到了一般。

  我正要顺着摸进股缝,他那边先将了我的军。他忽然含住我的乳首,舌尖顶弄,间或吮吸一番。

  那感觉太怪,胸口又酥又痒,心头跟着发慌,不自觉挺动腰,坚硬阳物顶在他的小腹,抹开一点溢液。

  他轻轻笑道:“决儿也很热情……”吻痕顺着小腹往下拱,直至钻进被窝里,含住了我的阳物,小心收起牙齿,舌头灵活缠绕。

  他本就天姿绝伦,学什么都一点就通。我是他现成的剑谱,他观察我的每一点细微反应,不断尝试和改进。我但凡呼吸一促,他便知这处是命门,加意调弄,又吸又舔,滑腻软热如灵蛇,令我头皮一阵麻似一阵。

  他这人总能把事情做绝,床上也不例外。一回生二回熟,俨然一副情场老手的架势,却还是有些害羞,要藏起脑袋来,以至于我胯间拱起了一大团被子。

  我却想要看着他,于是撑起上半身,一把掀开锦衾。他有些埋怨地抬起眼,眼睛湿润,这一眼的媚意令我心跳又乱了两拍。

  他的乌发垂在两颊,与眉眼一色漆黑,皮肤苍白,有种清冷玉质,此时从眼角到唇瓣都泛起嫣红,肉棒在他口中飞快进出,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从嘴角流下,牵出淫靡银丝。

  我心脏砰砰直跳,喘息一下粗重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怜惜道:“不用这样……”

  他弯弯笑眼,似在说,可我喜欢。

  我一时屏住呼吸,然后低叹:“师尊……”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抱住他的脑袋,这回总算止住粗暴抽插的冲动,只是慢慢爱抚。

  他秀美的脸庞不断埋入我的胯下,唇舌用力吸裹,发出黏腻水声,神色迷离,春光被水波折射,流漾在他脸上,像一片片花的影子。他半阖着眼,睫毛濡湿,分外潋滟。

  看他一眼,情欲便如烈焰滔滔,肉化成泥,血化成烟。

  我热得昏昏沉沉,浑身起了一层薄汗,小腹紧绷如满弓,再也忍不住,猛地抽出阳物,把他仰面推倒,架起一条腿,用两指抠挖了几下花穴,水声黏腻,果然已经湿透了,便扣住他的腰身,一下子全挺进去。

  他紧紧缠抱住我,眉心微蹙,两颊晕红,双手在我后背难耐抓挠,“好孩子,慢点……”

  他初经情事,纵然爱欲深重,身体仍有些勉强。我却很爱他这幅羞云怯雨之态,越发快速顶撞。他仰起头,张开嘴急喘,喉结无力滚动,似乎难以承受,腰身却已浅迎深递,股间一片黏湿。

  “决儿……”

  他还是不会说骚话。调教起来估计很快,只消一问一答的几轮引导,但还是免了,省得再让我想起那本该死的书。

  我俩初尝性事的甘美,彼此都需索不尽,做完早课日已三竿。他趴在我怀里,满脸餍足,手指在我胸膛上慢吞吞打转,越摸越不是地方。我一把攥住,低下头,亲昵地咬了咬他的指尖。

  “小狗么你。”

  “嗯。”

  他失笑,“决儿怎么还认了?那我岂不是也要嫁狗随狗了。”

  听他那么说,我低低嗯了声,依旧板着脸,心头却一阵雀跃,便是少年时也无这等心情。

  他撑起身,饶有兴致地瞧了我一会,也不知瞧出了什么,展颜一笑,又低头与我接吻,唇齿间缠绵道:“夫君……”

  我两颊发热,又胡乱嗯了声,见他动作略有迟滞,便伸手揉捏他后腰,“酸么?”

  他噗嗤一笑,“你把我当什么……”忽地又眯起眼,“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写的,”我安抚地搂了搂他的肩头,低声道,“醋劲这么大。”

  他垂下眼睫,淡淡道:“你当我不知么?青睐你的女子不知凡几,我真怕哪天你开了窍,回山时携着新婚妻子,奉茶叩首一同唤我师尊。”

  我并非小师弟那等勾三搭四的登徒子,“艳福”却着实不浅。冷若冰霜的仙子主动提议双修;刁蛮明艳的魔宗公主逼我做驸马;娇俏可人的花妖被我救下后只盼以身相许……

  我忽然一哂。

  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修的也不是什么断情绝爱的道法,诸美在侧,竟不曾动心起性,实在是……

  他瞧着我的笑容,眼中略起痴迷之意,轻声道:“做什么发笑?你虽不解风情,可姿仪品貌无一不是最上等的,这么多年也不知招惹了多少芳心。”

  “我笑自己实在是不开窍,若非心里早已有了师尊,又怎会从不觉得寂寞。”

  “想不到你竟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他神色淡然,我却读出了一丝不快。

  我说的是真话不假,却也想哄哄他,教他放宽心,也不知哪里触了霉头?正盘算着要不干脆发个道心毒誓吧,便听他嗓音晦涩道:“你越好,我越是怕。”

  “怕什么?”

  他略一沉默,“怕我到头来害了你。若非我执意纠缠,你本该坐拥娇妻美妾,儿孙弟子满堂,更有执掌乾坤的大运数。”

  我闻言一愣,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将来当有一番造化,却没想到能这么……出息,倒像小师弟常挂在嘴边的梦话,那些种马龙傲天奇点男主的境遇。

  所谓的神子,是天尊的接班人,还是他的转世?

  我犹在思索,又听他平静道:“趁现在还来得及,你随时可以后悔,我不怪你。”

  后悔个头。

  我张臂抱住他,轻轻晃了晃,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是想哄哄他。他抬起头,难得面露茫然,大概也被我晃傻了。

  我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闻言双眸粲如寒星,凝视我良久,又将头靠回我的肩头,浅笑着闭上眼。虽然什么事都同他做过了,但见他如此亲近我,我心里仍是说不出的欢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纵然一时欢喜,却也深知有些矛盾不是“甜言蜜语“就能开解的。我为人处事向来在决断二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便一桩桩一件件地分说清楚。

  我直白道:“师尊先前不肯与我相好,可是顾虑炉鼎并非正统道法?”

  “不是正统……难得你说话那么含蓄。”他轻叹一声,“你昨夜说出什么不肯独活的胡话来,我便知你已推出七八。我们魅灵一族,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携带魔气的活俑、诱使众生入魔的杀劫。你既知晓我是何等污秽之物,还愿与我欢好,终有一日魔气缠身,此生无缘大道……”

  “有何污秽?行凶者另有其人,你们也是受了加害。”

  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语,但不平之意皆是发自本心。

  我在风麟洲时,曾见过一个魅灵在朝阳与露水中诞生,生来便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风含情水含笑,眉眼神秀无瑕,与师尊有三分相像,惜则灵智未开,举止痴懵如小兽,方才化形便被一网子兜了去。

  数年后,我在元洲国都又见到了他,他被锁于丹房,眉心刺字,赤身裸体,骨瘦如柴,扒着人的裤脚,发出啊啊的痛苦叫喊,不住磕头求欢。

  他依旧那么美丽,双眸清澈见底,不知悲苦为何物。

  他的主人问我:“道友脸色为何如此难看?想不到你也是那等假道学。魅灵是天地生化的灵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别看它们人模人样,其实和灵兽没什么区别,如今市面上一抓一大把,多我一个也不多。左右是个盛放灵气的丹炉,你又管他们长什么样子!”

  管他长什么样?我瞧你倒是见色起意,我不信他若是头青面獠牙的野猪,你还能上得那么起劲。

  他假惺惺叹道:”魅魔活不过二十年便要化作流云,实在是红颜薄命。贫道将它做成炉鼎,也是为它积累功德,来世或能投个人胎,得享天年,入道求仙,岂不美哉?”

  我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魅灵与人形貌无异,修士单是为了汲取灵气,便能将魅灵当作牛羊猪狗一般役使,长此以往,只会越来越不将人命当回事。

  他笑道:“道友这是执相了,邪魔猎杀同道时,不也披着层人皮么?吾辈还不是一剑斩之,岂有犹豫的道理。”

  我想起他的比喻,忽觉冥冥之中自有一番果报。修真者将魅灵当做天材地宝,魔门亦将修道者视为一堆血肉,杀来取用,毫无怜悯。

  此时我沉吟道:“也不是单因着魅灵一事。我从修道伊始,便不解何为道修,何为魔修。”

  晏怀冰悠然道:“便是三岁孩童也知道,道修个个都是守规矩的好人,魔修则是滥杀无辜的坏人。”

  “也只好哄哄三岁小孩了。我遇到的魔修,要么屠杀凡人来制造招魂幡阴尸阵,要么炼祭道修的灵根金丹为己用,个个杀人无数,倒没冤枉了他们;可这玄门也不是什么清净地方,坑蒙拐骗杀人夺宝的事难道少了去。”

  “你可知这番话若给旁人听去,便能治你一个诽谤仙门的重罪。”他哼笑一声,“你于权谋毕竟透彻些。可笑我直到三百年前的仙门内乱,才想明白修道究竟修的是个什么狗屁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