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很危险,北冥晏赶紧拒绝:“不难搞也不能搞,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没有任何兵器。
叶笑云撅起嘴,撒娇道:“可是阿晏,人家想吃熊掌哎……”
北冥晏忍不住直翻白眼。他很了解叶笑云的脾气,既然都已经说出口,还这么冲自己撒娇,便是打定主意了,甭劝,浪费口舌,他几乎是立即放弃了抵抗:“好吧,可以试试,只是有一点,等下万一扑了街,被打的时候你要护着我,我没你那么经打。”
耐打的结实皮猴子立正道:“保证没问题!”
北冥晏刚想去翻自己的腰包,看看有没有能用到的毒烟迷雾,那边两拨人突然大打出手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挑的事,当躲在草丛中的二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哎哟我去,你们蜀国人这么暴力啊?我的妈呀,见血了!哇咔咔,这道剑意不错,可惜偏了点……哎,那边那群人是谁啊?怎么毫无还手之力……啧啧……”
渐渐地,叶笑云的嘴也停住了,看都看呆了:“阿晏……”
“嗯?”这期间,北冥晏一直没说话,直盯着那边。
“方才飞出去的那个,是人头吗?”叶笑云分明看清了,只不过不敢相信罢了:“抢头熊而已,不至于吧?”
他还没见过有人为了吃的,这么拼命啊!
此事颇蹊跷,北冥晏忽然站起来,往那边走过去。
叶笑云赶紧跟上:“哎!你等等我!”
二人一直走到距离场边极近的地步,剑光凛冽,都能削到他们藏身的树干上了,那些人之间零星的对话也能听清了。
双方人手都比他们大一些,看上去十七八左右,文金家呈压倒性的攻势,另外一拨人虽全力以赴,却还是被杀了不少人,地上已经血流成河。
看了几眼,二人立马便看出文金家为首的人是谁,只因那人极其骄傲张狂,是个半大小子,穿着一身黑色猎服,金色滚边,神情间的傲然分毫不藏。
若是晚个十来年,北冥晏认识一个叫姬朝星的孩子,大概会觉得有点眼熟,他们很像。
另一边为首的,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已然负伤,捂着左肩,剑尖直指那倨傲的少年:“景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家,又伤我家兄弟,究竟想要怎样?!”
那名叫景言的少年一笑,颇带邪气:“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自然是想要你了。”
“大胆!”
“放肆!”
“姓景的,你忒不要脸!”
“有本事你将我们全杀了!大哥就是死,也不会受你的侮辱!”
青年抬手制止身后盛怒的兄弟们,平静道:“今日撞见你,唐家自愿将猎物让出,你还想怎样?”
景言满不在乎:“我对一头熊感兴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你,才是我的猎物。”
青年一脸冷漠:“那这猎物,你束手无策。”
“很好,那我今日便来试一试!”
青年默了一瞬,垂下眼帘。景言以为他是害怕要妥协了,正要说什么,青年忽道:“令妹适合更好的人。”
少年手中的鞭子垂在地上。
叶笑云的爹喜好兵器,叶笑云自小也是看着兵器长大的,一下便认出,那是兵器谱排行四十的龙骨鞭。
顾名思义,动物之骨所做的鞭子,不过不是龙骨,而是蛇骨。
青年沉声道:“今日你杀我众多兄弟,看在往日唐某有愧于景姑娘的份上,还请文金公子自重,随我上北山,一道寻北冥家主做主。”
景言道:“做主?做什么主?”
“做个了断,你我两清。”
“啪——”龙骨鞭朝青年身上甩去,青年躲开,随即又被鞭子一圈一圈地缠绕住:“唐连墨!!你想与我两清?!怎么个两清法?你以为能逃脱我的掌控?还是你以为搬出北冥家的那个糟老头子,就能镇得住我了?我会怕北冥翩义?他算是什么东西?!”
这话听得北冥晏实在尴尬,却也正中叶笑云的下怀,遂他并没有克制声音,自然,北冥晏合理地怀疑,他根本不想克制:“痛快!说得好!”
景言猛然回头:“谁?!”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叶笑云笑着踱步而出,同时小声对北冥晏道:“你别出来。”
景言皱眉,打量道:“你是谁?”
叶笑云郑重其事:“咳咳,在下藏冥山混世魔王盖世太保来的。”
“谁?”
“藏冥山——”
“啪——”龙骨鞭甩来,叶笑云眼疾手快,弹弓一探,挡了过去。这招漂亮,挡得景言不由得重视起来。
叶笑云边说:“你丫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都说了大家是同道中人,我们有共同看不顺眼的人!”边走向唐连墨:“哎呀呀,这位公子可伤得不轻,来我看看,没事吧?”
不知道是什么突然惹怒了景言,又是几鞭子甩过来:“滚离他远点!”
“让我滚啊?成,就是那个……”
景言也看出来了,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方才只用弹弓便弹开了他的进攻,龙骨鞭再怎么说也是有名气的兵器,对方手中只是个破弹弓,随意做出来的粗糙玩意,那一挡绝对用了内力,甚至是其他,他不知道的武功绝学。
细想有些惊恐,眼前这人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明明还是个小屁孩,中原境内藏龙卧虎,不得大意。
今日好不容易才堵到唐连墨,景言不想惹别的麻烦:“归你了,立刻给我滚!”他紧紧地盯着那个“瞧着脑子就不对劲的小子”,余光却没有一刻从唐连墨身上移开过。
那个时候叶笑云也不知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人正在不远处,形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这只黄雀全程都在看戏。
正是薛骆迁。
叶笑云旁若无人,蹲下戳了戳地上的死熊:“得,那这熊我便收下了。我说你……呃……嗯……叫什么来着?”
景言怒道:“在此问旁人姓名……你还不曾自报家门!”
“我报了啊!吾乃藏冥山混世魔……哎哟,别冲我甩你那鞭子呀!!”
“那你识相点!!”
叶笑云整理衣衫,正色道:“看你这衣着,想必是蜀地文金家吧?”
文金家归顺中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被认出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他们家在北疆立足,如此看来,景言猜想这小子恐怕亦出身北疆:“算你识相。既认得文金,还不快滚?”
可叶笑云不止不滚,反而开始赶他们走,理由居然是:“本大爷要在这里吃熊掌。”
十来岁的小屁孩,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若不是今日好不容易逮到唐连墨独自出猎,定要打得这狂妄的小子满地找牙!景言气恼,怒极反笑:“凭什么?”
“这么大块头,我带不走啊。麻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嘞。”
藏在树后的北冥晏捂着嘴偷笑。
这次景言还没有说话,唐连墨倒先温言劝道:“这位小公子,你暂且先离开,这头熊放在这里,景言……文金家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说了让给你,就一定不会食言。”
景言看了唐连墨一眼,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唐连墨置若罔闻。
叶笑云充耳不闻,已经在搭烤火架了,头都不回,不屑一顾:“我凭什么信你?你算哪根葱。”
唐连墨的脸色更白了,却好脾气地没有发作,方才与他像是有仇不共戴天似的景言,反而上前几步,一把揪起叶笑云的领子:“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叶笑云笑道:“不信。再说一次?好啊,我说他算哪根——”
“够了!”唐连墨打断:“是我多嘴,这位小公子教训得是。”
“唐连墨!你!”景言气极了,连话都不让他帮忙说!这是有多恨他!唯恐避他不及!
北冥晏多少看出点门道来了,景言与唐连墨之间一定不是单纯的仇恶关系,应该另有隐情。
只不过,令他觉得奇怪的是叶笑云,平时这孙子虽然嘴损,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可到底是不爱惹事的。
再说唐连墨言行得体,叶笑云也并不是什么地痞无赖,方才那几句话有些故意激怒对方的意思,难不成也是看出这二人有误会,故意为之吗?
北冥晏不知道他这好兄弟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景言手中有神兵器,武功不弱,又人手众多,反观他们……只有两个人,且只带了一把弹弓。
静观其变吧,那都这样了,也别无他法。
“这位小公子是无辜的。你不是想带我回去吗?不必迁怒旁人,我跟你走。”唐连墨将剑扔到地上,挥退了自家剩余兄弟们的阻拦,走向景言:“只要你放过今日在场的所有人。”
景言桀骜不驯的脸上怔了一瞬,放开叶笑云,走过去:“你……你当真愿意?”
众目睽睽之下,他甚至丢了手中的龙骨鞭,抓住唐连墨的胳膊,眉宇间惊疑不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