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生, 陈老,寒门出身,十五岁参加科举, 一路从乡试,走到殿试, 当年先皇昏庸,他分明是最有才能的一个, 可仅仅因为年纪轻, 先皇就点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为状元, 另一个五十岁的坐榜眼,他只能做探花。
若不然,他将是越国最年轻的状元郎。
陈敬生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朝堂, 都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始终记得,十二岁时,他顶着炎热的太阳, 看着一望无际的干旱土地, 立下的誓言。
他要让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
他从七品小官走到丞相之位, 当真是竭尽全力, 鞠躬尽瘁, 可任他再努力,皇帝不作为, 他也无能为力。
就在他大失所望, 明白就凭他一人, 什么也改变不了,心生退意时, 李乐童登基了。他便想,新帝年幼,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就再留下来一段时间,替新帝分些忧。
这一分,就分到了现在。
陈敬生再没有挂冠归去的念头,这每日的上朝,他都越发积极了,每日卯时就起,雷打不动,他的老妻笑他,“你还当你是十八小伙啊,干得这么起劲。”
在朝堂上严肃古板的陈敬生也不怒,笑着替老妻掖掖被角,道:“圣上英明,做臣子的,当誓死跟随。”
他一生无子,与老妻是少年夫妻,感情几十年了也依然很好。
老妻笑着摇头,“知道你喜欢当今皇帝了。”
事关皇上,陈敬生还是斥了句老妻,“皇上勤勉,登基以来,除休沐,无一人缺席早朝,此外……”
陈敬生的贴身下人敲门打断了他的话。
陈敬生拧眉,“何事?”
下人恭敬道:“老爷,宫里来话,今日早朝,推后一个时辰。”
刚夸赞完皇上勤勉的陈敬生:“……”
此时皇宫,卧龙殿里,所有下人严阵以待,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全都赶了过来,神色肃穆。
常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刚得知,皇后昨夜一个人跑来了卧龙殿找皇上,也不知怎么进去的,现在,就跟皇上一起,在里面。
他还未感叹帝后之间的感情,就听见一声凄惨的惨叫,接着,皇上的声音传出来,命他们快叫太医。
顿时,卧龙殿兵荒马乱,值了一晚上夜,昏昏欲睡的下人全惊醒了。
皇后怎么了?!
皇上的声音都抖了!
前去太医院传话的小太监吓得把所有的太医都叫了过来,生怕太医不够,皇后娘娘出什么岔子。
太医们听说受伤的是那位很娇弱的皇后,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好了今日要在卧龙殿耗一整天的准备。
皇后娘娘身子矜贵,一点小伤,都要闹好几天……
但这次,江院使进去后,皇上就命他们都回去了,几个太医互相看看,嗯?到底是什么伤?一贯小题大做的皇后娘娘竟然不让他们看了?
常公公也很好奇,但他是总管太监,还得他来主持场面,上前笑眯眯地跟各位太医们行礼,“诸位辛苦了,老奴命人准备了些早点,大人们走的时候带上啊。”
而他们都不知道,卧房里,褚寒紧抓腰带,连江院使都不肯让看,脸色苍白,喘着气道:“你出去!”
江院使很为难,看向皇上。
李乐童知道褚寒是不想让别人看他的身体,可他跪的那么重,褚寒的唇都疼白了!他挥退江院使,让他先候着,然后他上前放下了幔帐,隔着幔帐,低声哄褚寒。
“让太医看看,听话。”
褚寒疼的眼睛通红,咬着嘴唇摇头,“不。”
他是夫君的,他怎么能让太医看?
他会不干净的!
李乐童很着急,语气不由严厉了些,“此事由不得你,朕命你松开!”
褚寒的眼泪掉了出来。
李乐童忙又放低声音哄着,“朕不是凶你,你受伤了,要让太医看看。”
褚寒蜷着身体,哭得泪流满面,委屈极了,“可是江院使是男子。”
男男授受不亲。
李乐童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和汗水,心口有种很奇怪的,密密麻麻的刺疼,让他眉目不再清冷,忧愁又焦急。
“可也不能让女医官来看,对吗,梓童。”
“朕陪着你,别怕。”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李乐童说完这句就挑开了幔帐,唤江院使,“江院使进来,其余所有人都退下。”
他摆了个手势,那是示意房梁上的影卫也出去的意思。
影卫影卫,影子一般近身守卫,无处不在,李乐童登基以后,他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影卫。
几息过后,卧房里只剩褚寒,江院使和他三人,江院使道了句得罪,净过手,就上来了。
李乐童还握着褚寒的手,但身子却下意识地背过去了。非礼勿视。
刚背过去,褚寒就拉了拉他的手,疼的气若游丝,“夫君……”
李乐童偏了偏头,闭着眼,“怎么了?”
褚寒太疼了,他从没这么疼过,嘴一撇一撇的,哭了出来,“你看我啊,你不看我,就江院使看,呜呜呜呜,我脏了。”
年过四十的江院使更深地弯下了腰,恨不得自己是个盲医。
娘娘啊,万万不能这么说啊!这是皇上明事理,否则,他项上人头难保。
李乐童握紧了些褚寒的手,“不得胡说。”
江家世代为医,医者仁心,褚寒这么说,会寒江院使的心。
褚寒赌气,“那我不看了!”
李乐童:“……”
正巧这个时候,江院使也终于拉下了褚寒的亵裤,看见底下的惨状,忍不住哎了声。
李乐童心口一紧,看了过去,入目……入目……
李乐童脖颈都红了,脑子里只想到一个词。
不堪入目。
但他也看见了,褚寒那里,的确红的吓人。
李乐童身上的热意迅速消散,皱紧眉,问江院使,“可严重?”
江院使点头,同为男人,他很清楚那种痛,神情都沉重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要受苦了。”
李乐童眼中尽是担忧,安抚地摸了摸褚寒的脑袋,“江院使快些医治吧。”
江院使翻出药箱里的两个小瓷瓶,取出竹片,蘸上药膏,往褚寒那里涂,就快涂上时,褚寒挡住了他的手。
“不许!”
不用江院使劝,李乐童就斥责他了,“还胡闹?让江院使给你上药。”
褚寒艰难道:“夫君上,不要太医。”
“已经看过了,药,可以让夫君上。”
他满脸屈辱和委屈,眼泪汗水混了一脸,他这个模样,李乐童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何况,这本就是因他而起。
是褚寒的无妄之灾。
但,李乐童在这之前,连跟别人碰一下手都不行啊。
他、他……
褚寒带着哭腔,“夫君。”
江院使也已退到床边,躬身,“那微臣告退。”
在江院使看来,皇上与皇后感情至深,上个药而已,皇上肯定愿意的。反倒是他,再留在那里,就危险了啊!
李乐童拿着江院使递来的两个小瓷瓶,抿了会儿唇,还是应了,“退下吧。”
江院使如释重负,只交代了最后一句,“此药第一天和第二天,间隔两个时辰涂抹一次,第三天若还是疼的厉害,依旧如此,若疼痛稍减,则早中晚涂抹三次即可。”
江院使离去后,幔帐落下,遮掩住内里的春光。
李乐童坐在床上,修长白皙的手一手拿竹签,一手拿瓷瓶,用力的指尖都成了粉色,他还是下不去手。
不,应该说江院使走后,他连看褚寒那里都不敢看了。
方才江院使在,李乐童看,还可以当做是查看伤势,如今剩他自己,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他不去看,脑海里还能浮现出方才看到的。
他也是男子……但他从不知,男子与男子,也大不相同的。
褚寒那里,较他,有分量许多。
是因为他是双|性子的原因吗。
李乐童能犹豫,褚寒可等不了了,他伸出颤抖的手,勉强勾住李乐童的衣袖,含着泪,“夫君?快抹药呀,我好疼啊。”
褚寒的声音让李乐童清醒了,褚寒都疼成那样了,他还在扭捏。
都是男子,能有什么?
李乐童凝神,动作利索地用竹签刮出药膏,均匀又轻柔地涂抹上去,肿的当真厉害,红通通的。
褚寒一被抹上冰凉的药膏就开始抖。
李乐童蹙紧了眉,知道他是疼,抹得更快更多,可奇怪了,这药膏应当是清凉的,怎么褚寒疼成这样?
李乐童自己都不知道,他看着褚寒疼的颤抖的腿,听着褚寒不断的嘤嘤声,眼中弥漫出越来越多的心疼。
是的,就是心疼。
他从刚才的着急,终于一点点,露出了下面最深层的情绪。心疼。
清正帝连情|爱都不懂,可现下,他不自知的,从心里面,心疼褚寒。
平日里最是娇弱,写个字都要说自己的手腕累到了,要揉揉,如今真的受了伤,还是这样的伤……
怕是要委屈死了。
都是因为他。
褚寒说句话而已,他做什么反应那么大,不小心压了上去。
李乐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古板。
他古板的有些过了。
李乐童又抹了一块药膏上去,他太过专注,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过去,都能闻见药膏上的清凉气息了。
又一次看到褚寒疼得发抖,李乐童脸上都是心疼,什么都忘了,他下意识地轻吹了口气上去,想减轻些褚寒的疼。
给褚寒呼呼。
这几日他都做惯了。
呼完了也没觉得不妥,直到褚寒终于忍无可忍,再忍下去,他就真的废了,哭着说:“呜呜呜呜夫君,能不能等我好了再呼呼啊,虽然很舒服很舒服,我都舍不得打断你,可我真的不行了呜呜呜呜呜……”
谁能懂他啊,本来夫君靠他这么近,他是很开心的,可耐不住他那里被压了啊!!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夫君一靠近,他就激动,他激动,就更疼,尤其夫君那一口气,吹完他差点就疼晕了!
呜呜呜呜……
褚寒哭得太伤心了,完了,说出来了,这种好事,以后还会有吗?
李乐童看着褚寒的变化,这才察觉到,猛地直起身子,脸全红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李乐童跟褚寒坐在一张床上都坐不住了,把药膏和竹签都丢给褚寒,拨开幔帐,快步离开,“你自己抹。”
他没看丢的位置,随手一丢,正正砸中褚寒的肚子,褚寒嗷一声,吓得用胳膊撑着身子,往后挪,“夫君!”
差点又丢上去!再丢一次,他就真废了!
李乐童听他叫,忙转过身去看,见他还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忽觉无法直视,被烫到了般,上前急急地拽着褚寒的亵裤,道:“穿裤子是吗?”
褚寒瞪大眼,不是!他不是要穿裤子!刚才夫君不是还说让他自己上药的吗?
李乐童啪一下,把裤子给他拽上了。
褚寒又是一声凄惨嚎叫,这次,是真的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