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的神色有些不对, 心里也十分不舒服,看着李殊扣腰带的手也不顺眼,顺势勾住了他的腰, 在李殊的惊呼声中,将他按在了床上。
李殊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楚玉, 他单臂撑在他耳边, 伏在自己面前,神色中带着几分愠怒。
李殊问:“干……干嘛, 孤不就是反驳了一句,孤的睡相, 真的很好。”
楚玉凝视着眼前有些天真无邪为自己的话辩解的李殊,略微吞咽了口水后, 才想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从李殊的身上爬起来,带着几分沉默起身, 穿好自己的衣裳就离开了十七号房。
李殊:“……”刚才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孤躺在床上?楚玉是不是生气了?
李殊心里十分疑惑, 这楚玉一大早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冤枉他?
还说说楚玉明白过来抱着一个男人睡觉不太合适?
虽然李殊有些想不太明白,但毕竟这是楚玉的事儿,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肯定会说, 要么肯定会爆发出来,到时候他也问问就行了,不然他上赶着去打听就显得有点事儿。
五月初夏时节, 烈日当头, 凉风拂来时携着蝉鸣,吵的脑仁都在疼。
李殊身着蓝白色的律学院服, 束着网巾,绑着发呆,透过窗棂的光晕洒在他的脸上,根根汗毛可见,就连肤色头透着嫩白。他的瞳孔里盛着斜来的日光,照的瞳孔的愈发明亮,仿若岁月静好。
楚玉偷偷的在看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竟然在吃醋,就因为李殊的一句话,便搅的他神魂不宁。
他很想问他为什么和陛下会睡在一起,想了想可能是小时候。
但是楚玉还是忍不住会会乱猜,小时候睡在一起,那大了呢?长大以后有同盖一床棉被么?
楚玉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就因为这点小事乱了神智,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去问李殊这件事。
这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如果是旁的人,楚玉可能早上出门就去拧下那个人的脑袋了。但恰恰那个人是一国之君,他纵然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岁爷,也没打算造反。
就因为他曾经和李殊同盖一床棉被,夸他睡相乖的像只猫?
楚玉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李殊察觉到了楚玉的视线,连忙瞟了过去,却见楚玉神色淡漠的转过了头,去听博士讲解律令。
李殊:“……”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个人要偷偷的看自己,但就是不跟他说半个字呢?
李殊有些纳闷儿,趁着博士转身的时候,他立马提笔写了纸条团成团,趁人不注意丢到了楚玉的书案上。
楚玉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李殊他打开纸条,随后便扬起了笑脸。
楚玉疑惑的打开了纸条,却见纸条上画着一直大乌龟,旁边还写着几个字:像不像你。
李殊埋首在书案上笑的肩膀不停抖动,楚玉脸黑了黑,抬头看了一眼讲课的博士,将纸团成团后,便在另一张之上画了几笔,然后丢回到李殊的桌案上。
李殊也很诧异,还有回信的?
他笑着打开了纸团,却发现上面竟然画着一条肉虫子,旁边写着:猪儿虫像不像你。
李殊:“……”孤好气啊!
就在他要寻衅报复的时候,忽然听见博士说:“这还有段时间便是入学一个月了,国子监有规定,每月都会对生员进行考试,所以诸位要好生对待。”
“???”李殊神色惊愕,“什么,还要考试?”
博士看着李殊的神情,忙颔首一礼,笑道:“殿下莫慌,这考试是必然的,虽比不过春闱科举的严苛,却是巩固了我们对前期的律令学习结果,以殿下的资质,不会太差的。”
李殊听着博士这么夸自己,原本惊愕的神色也有所好转,通知了所有学子考试的事情后,这博士才离开忠威堂。
因着午膳的时间到了,所有人也都跟着一块儿走了出去,李殊见楚玉走的快,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随后便疾步跑了上去,拦在他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啊。”
楚玉凝视着他:“怎么了?”
李殊:“你,你干嘛说孤是猪儿虫!你这是大逆不道。”
楚玉凝视着他半晌,随后才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让你画只乌龟说像我。”
李殊撇撇嘴,依旧拽着他的衣袖不让走:“你从早上开始就没跟孤说过一句话,你对孤有什么意见吗?”
楚玉的心情略微有些不太舒坦,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说这件事,毕竟李殊和陛下同盖一床棉被这种事对于李殊来说是小事,但是楚玉却很在意,虽然会让人莫名其妙,但就是让人在意。
楚玉别扭道:“没意见,只是腹内空空,想用饭了。”
李殊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叫起来,这才松开楚玉,两个人一前一后带着景修去往了膳堂。
不必往常,今日的膳堂门口十分热闹,有上三学的学子,也有下三学的学子,皆聚在一处,似乎是将什么围在了里面。
李殊与楚玉来时正好有人让开一条道,这才瞧见被一众学子们围观的是一名算学的学子,此刻正跪在李延的面前,哭的十分凄惨。
而李延也是一脸为难,弯腰将他扶起来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找小皇叔来解决才是最理想的。”
那算学学子似乎看见救星了一般,连忙过来跪在了李殊的面前,不停在他们面前叩首道:“怀王殿下,怀王殿下救命啊,怀王殿下救命。”
李殊神情茫然,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以及那位算学学子,那人叩首的声音有点大,给李殊都吓到了。
景修连忙上前将那人提起来:“你这样磕头,事情还没说,脑子就先磕坏了。”
李殊见他哭的都快虚脱了,又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这才关切道:“你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要这样求人。”
李延朝着李殊揖礼,有些叹息的摇摇头道:“小皇叔,他是算学的学子,家中是经营商铺的,却不想因为借了钱而偿还不起,如今家里一个十二岁的妹妹要被债主收房做小妾,他投诉无门,这才找来的。”
李殊轻应了一声。
李延接着道:“小皇叔知道我父王常年待在封地,我也不过是个世子,在京城里也不得势,虽有心相助,却也无能为力,故而请小皇叔帮忙。”
楚玉凝视李延诚恳请求的神色,周遭的学子皆在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起来,皆是对李延的这份热心所打动。
原来皇亲国戚里,不知有李殊这样可以为百姓出头的人,还有李延这样无私帮助下三学的学子,当真是令人钦佩。
楚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倒是一旁的李殊紧蹙眉头,朝着李延笑了笑,道:“侄儿在京中得不得势孤不清楚,但是他来求孤,孤能帮自然也就出手了,但是你出面来请求是否就显得别有用心了呢。”
“怀王殿下这话便不对了,南王世子也是一片好心。”
“就是啊,南王世子一番好意,也是为了同窗。”
……
一群人突然开始开口称赞起李延来,这一下让楚玉就明白了,原来李延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不仅可以不出力帮忙,甚至还能博得一个为同窗出力的好名声,若到时候真的能解救这一家人,是否会有人记得是李殊出力的么?
李殊也不傻,听着他们的话,忽然朝着李延挑眉道:“既然大家都说了,侄儿是一番好意为同窗,自然就不该假手于人,若是我出手帮忙了,倒显得是孤抢了功劳,这不合适。”
李延愣了愣,随即笑道:“小皇叔,我是有心无力啊。”
“你好歹也是南王世子,皇亲国戚,怎么会有心无力。”李殊正色道,随即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笑着越过他们,若无其事的走进膳堂。
这周遭围观的学子皆是一脸茫然,有些不敢相信李殊竟然就这么离开,皆跟进了膳堂。
楚玉走在李殊身后,小心翼翼的护住他在膳堂里坐下,看着阮姑姑从后厨端出今日的膳食,依旧是李殊最爱吃的菜。
然而李殊他们刚刚拿起筷子,外面围着的人便都冲了进来,颇有些想要裹挟民意逼迫李殊就范意思。
“怀王殿下,他已经那么惨了,您真的就忍心不救他吗?”有人如是说道。
李殊淡然的吃着饭:“他惨与孤有什么关系,是孤让他家里人借的钱么?”
书学的学子董昀道:“怀王殿下不是自称为百姓谋福祉,处处都要为百姓所想么?怎么到了今日,却连这么个都不愿意帮呢。”
“怀王殿下难道一直是沽名钓誉不成?”
“怀王殿下,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吧。”算学的那位学子再次跪在了李殊的面前,叩首恳求道,“我妹妹才十二岁,她还是个孩子。”
李殊听着他的哭声,实在令人动容,但是他却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裹挟的,所以,他搁下了碗筷,侧首睨着那个学子问道:
“要孤救人,最起码得让孤知道来龙去脉吧,李延,你两三句话倒是将事情介绍的清楚,将责任往孤的头上推,那你可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何要借钱,又是问谁借的钱,借了多少,因何缘故偿还不起,所有情况孤都不知道便要裹挟着孤,让孤出手救人,届时孤答应后却发现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是否又要说孤是沽名钓誉,然后李延你就赢得了一个帮助同窗的好名声呢?”
李延愣了愣:“小皇叔,你为何要这样想我。”